夜崖迹的话令周亚夫和探子全都一愣,待他走进营帐后,接过楚凌裳递上来的锦帕擦了擦身上的雨水,他的发丝被雨水打湿,也许是外面寒气太重令他的脸色显得多少有些苍白,却更加有着仙风道骨的味道。
坐下来,又请周亚夫坐了下来,将探子打发走后,营帐之中再度恢复了平静。
“师兄,如何?”楚凌裳轻声开口问道。
夜崖迹点点头,笑了笑,“一切都如我们推算的一样。”
周亚夫听得一头雾水,连忙打住两位的话,“两位军师,究竟是怎么回事?”
夜崖迹也没打算多加隐瞒,看向他道:“我知道周将军对一直守在这里倍感质疑,如今睢阳告急,照理说我们应该派兵支援,但作战时机不对所以万万不能轻举妄动,我和凌裳早在长安城的时候已经推算出这段时日会天降奇寒,吴楚叛军以步兵为主,只擅长速战速决,绝对不能打持久战,但我们不同,我们粮草充足,又有强壮兵马,在时间上可以与他们抗衡,睢阳城城高池深,兵足马壮,只要梁王死守,吴楚联军没那么容易攻城,就算要攻城没有一年半载的时日也不行。”
“那我们呢?难道……”周亚夫也是战场经验老手,听了这话后眼珠微微一转,顿时两眼放光,“莫非军师就是要寻找机会斩断吴楚叛军后援?”
“没错。”楚凌裳的浅笑一直蔓延至眸底深处,她太过冷静,冷静到已经想好了一切计谋。“吴楚叛军的后援就是粮草,这几日天气骤冷,今日又下起暴雨,只要我们再等上三日,三日后周将军就可派弓高候韩颓率轻骑兵出淮泗口截断吴楚联军的粮道,只要没了粮草,再加上天寒地冻,吴楚叛军就等于失去了后援,溃不成军。”
“没错!军师果然好妙计,亚夫心服口服!”周亚夫激动地起身做作揖状,豪气万千地依计分析道:“没了粮草,吴楚联军必然大乱,依照吴王的性格,睢阳城一时半会攻不下来自然不能多加等候,他便会转战昌邑!”
楚凌裳轻轻一勾唇,“他会以为齐、赵大军前来支援,可惜到时候七国只会发生内讧,吴王只会成为孤军。”
“可是军师只令窦婴监视赵国大军,要如何钳制赵军与吴王汇合呢?”周亚夫心生疑问。
她拿过地图,纤纤玉指指了指其中一处地方,“周将军别忘了,赵国距离匈奴最近,如果我们推断没错的话,七国实际上是兵分三路,除了吴楚叛军和齐国、胶东叛军外,北赵国主要就是想要约匈奴联军犯汉北上,只要我们让吴王的计划一开始就落了空,用窦婴钳制赵国无法按时发兵,那么七国真正的威胁就只剩下三十万联军。”
夜崖迹补上了一句,“事实上探子已经查明,左贤王的确已经亲率十万大军与北赵国联合。”
“可恶的蛮夷,明明已经和亲,却撕毁与大汉的交情,竟然联合叛军攻汉!”周亚夫恨得一拳头砸在案几上,双眼似乎快要冒出火花来!
楚凌裳敛了敛长长睫毛,将微微颤抖的心思轻轻覆盖,他还是来了,还是注定要在战场上相见吗?不,她只是幕后军师,自然有办法横扫他的十万大军!
“匈奴大军很好钳制,他们虽然骁勇善战,但因为时间上不允许,当他们连同北赵国的大军赶到梁国时,我们早已经切断了粮道,到时候吴楚大军都自身难保,既然我有办法收缴吴王的三十万大军,又怎么会怕左贤王的十万大军?”
夜崖迹看了一眼楚凌裳,她的这番话虽然柔和有力,却多少有些言不由衷,他能够听得出来,尤其是见她始终在锦带上系着那块寒玉佩件,眼眸之中略微泛起担忧。***就|爱|网w*w*w.9*2*t*x*t看小说好地方***周亚夫倒没有心细到观察这些,听了她的后,连连称赞,不由得对他们两人更加刮目相看,抱拳由衷说道:“亚夫真的服了,都说鬼谷之人有运筹帷幄的本事,纵使身在军营之中也能退敌数万大军,今日听了两位一席话,真是别开眼界,佩服佩服。”
“周将军言重了,我和师兄的计策再好也要有将军配合才行,你我共同是为了大汉江山,无需太多多礼。”楚凌裳丝毫没有骄横之气,反而楚楚有礼,令周亚夫更加敬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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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局全都是依照夜崖迹和楚凌裳的推测进行着。三日后的大雨停了下来,却令气候变得更加寒冷,如同腊月寒冰之感,吴王当初设定的计划逐一被楚凌裳打破,齐王因为汉军的监控无法派兵支援,造成胶西胶东等叛军围攻齐都临淄,讨伐中央军变成了地方王国的内战,北边赵国因为窦婴的缘故也无法按时发兵,匈奴又因为李广将军的围劫耽误了时间。
而吴王这边一直在围攻睢阳,又见汉军迟迟不来支援,误以为是大汉与梁国起了内杠,更加得意洋洋。
睢阳告急一路被报到未央宫,景帝没料到楚凌裳和周亚夫会迟迟不派援军支援梁国,而窦太后此时也着了急,梁王刘武是她最宠爱的小儿子,见状后不由得开始催促景帝来,命他传召周亚夫发兵支援。
剑-梅俗顾康九九。圣旨一直传到昌邑的军营之中,但周亚夫因为知晓了夜崖迹和楚凌裳的计策,面对圣旨只是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来应对,死命抵住来自汉宫的压力。
梁王在愤恨之下依旧死守、再死守!
很快,三日后他便依照楚凌裳之计派人切断吴王的粮道,正值得意的吴王这才方知上了当,粮道出了问题,他这边又是步兵,不亦攻城拔寨,又足足不见其他诸国的援军前来,无计可施之下转而进攻楚凌裳和周亚夫驻守的昌邑。
楚凌裳同样命令周亚夫坚守不出,在这个时候,她很清楚吴楚联军已是强弯之末,现在只是作垂死挣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