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名匈奴兵忍不住停住了脚步,致使整支轻骑都多多少少发生一些混乱。
行走的战马被乌可扯着绳子暂时拉住,这才使她有一点点喘息的机会,在乌可的搀扶下,吃力地站起来,整个人摇摇晃晃,脸色由最开始的苍白变成了青白,额上细细的汗丝也成了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砸落在长袍上。
“天哪,你——”将她扶起的乌可吃惊地指着她身上的长袍,眼睛里顿时泛起心疼。
顺势低头看下去,阳光映着长袍上的血渍触目惊心,是膝盖的位置,许是伤口没有愈合,再加上三天三夜的行走不流血才怪。
“哪里受伤了?我看看。”乌可是个性格率真的小伙子,见状后二话不说便要仔细查看,被她无力地阻止了。
“我没事。”她很想挤出一丝微笑安慰他,但实在无能为力,连说话的力气都已经被榨干的她哪还有力气微笑?
“还说没事?都已经流血了!该多疼啊。”乌可急了,抬头看了一眼前方高高骑在战马之上的王,脸色紧了紧,深吸一口气为自己打了劲就要往前冲。
“别去。”苍白的小手直接拉住乌可的胳膊,她知道他要跑到前面去替她求情,她不需要,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有心要她受罪,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乌可万一上前求情岂不是自讨苦吃?
她现在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冒着生命危险去为她找来稻米和紫苏,原来他是怕她就这么死了,一旦她死了,他想要折磨人的**没处发泄,这个变态的男人,其实当她知道稻米和紫苏的来历后真的感动了,她没想到他会亲自找来这些,只可惜这份感动没能持续多久就化为泡影,狼始终是狼,怎么能天真以为他会变成只兔子?
“楚凌裳,你一定很疼吧?”乌可咬了咬牙,见她倔强的样子更是紧张,他其实很想跑到面前跟王建议休息,但他有这个能耐吗?王怎么会听从他这个一个小兵的建议?
疼?
上画下上和上和画。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疼了。
膝盖流血了,别说疼痛了,她连血什么时候流出来的都不知道,全身都感觉像是被肢解了似的,所有的疼痛全都被麻木所取代,所有的痛苦全都被疲累所支配。
“要不这样吧。”乌可转了转眼珠,突然灵光一闪,“你骑在我的马上,王根本就不会发现的。”
“不行。”楚凌裳轻轻摇头,“万一被发现你会惹麻烦,我不能这样做——”
“你这样下去会死的,双腿不想要了吗?”乌可急了,干脆将她直接拉了过来,“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这样,就算王上怪罪下来,我也认了。”
“乌可,不行,我——”她的话正说了一半儿便硬生生隐去了,眼前突然出现的高大战马令空气陡然传遍寒颤之气,马背上的男人光是宽阔的身影就遮住了大片的阳光,巨大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犹若从天而降的神只,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的身后是跟上来的虎漠,见乌可手拉着楚凌裳,眉间微微颤动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了刚刚突然调转马头的王上。
所有的骑兵全都停住了脚步,全都将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这边,谁人大气都不敢吱一声,空气中的静谧几乎都能将人杀死——
乌可没料到王上会突然出现在眼前,吓得先是一惊,随即立刻跪在了地上,全身微微开始颤抖了起来。***就|爱|网w*w*w.9*2*t*x*t看小说好地方***他是跟随着王上作战多次的小兵,是王上的手下,所以很清楚知道王上对手下一向纪律严明,他的魄力会让这帮手下心甘情愿跟着他,但同时如果触犯了军规,也将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楚凌裳在王上的眼中是战犯,他的行为无异就是触犯军规。
站在一边的盾蒙也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王上的神情,却见他刚毅冷峻的脸颊丝毫表情都没有,眉梢之间也极为平静,但越是如此,他的心才会越加紧张。
赫连御舜从高处睨视着楚凌裳,琥珀色的瞳仁在阳光中微微缩动了一下,性感薄唇微微抿成了一条线,光线顺着轮廓勾勒出英俊的线条来,他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丝毫没有转移目光。
她不用凝视也知道头顶上的目光有多么不怀好意,她累了,真的很累,累到几乎都没有力气跟他对视,再没力气来告诉他是多么混蛋的一个男人。
他的神情越是平静,她就越能感觉到那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袭来,他应该是在生气,换做是她也会生气吧,一个战犯能够引来手下们的关心,他是个多么失败的领导者呢?
忍不住唇畔划过一抹讥讽淡笑,看在赫连御舜的眸底极其刺眼,暗调的鹰眸眯了眯,终于从那汪不可探底的潭水中迸发出来两道精光,只看到人心发毛。
“王上,我们抓紧时间启程吧。”虎漠见状后心中暗叫不妙,连忙开口打算缓和一下气氛,最起码希望能够拉回王上的注意。
只可惜,赫连御舜置若罔闻,她唇畔上讥讽的淡笑虽然美到了极致,却也寒冷到了极致,这种寒冷一直钻进他的心底最深处,慢慢地凝结出冰霜来——
乌可一直不敢抬头,但也能明显感觉到空气中泛着一股杀气腾腾,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句,“王上,请您放过楚凌裳吧,她再这么走下去会死的。”
“乌可!”盾蒙和虎漠不约而同开口喝住他,只可惜晚了一步。
乌可被两位前辈喝了一嗓子吓得一愣,终于抬头却又被王上陡然变得森冷的目光震得魂不守舍,想了想反正都已经犯下了军纪,倒不如豁出去了,于是硬着头皮一下子掀开了楚凌裳的长袍,露出膝盖处的内衫。
“王上,她的膝盖还在流血呢,她继续走下去双腿就保不住了。”
她窝心地看着乌可,他竟然可以为了她这个战犯得罪赫连御舜?
正想着,头顶只觉得寒气逼人,猛的抬头,却看到赫连御舜从腰间抽出利剑,缓缓的——那剑从刀鞘中抽离出来,剑身与剑鞘相互磨蹭的声音彻底震碎了空气中的平静!
“王上?”虎漠吓了一跳,额头上的豆大汗珠沿着脸颊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