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其实不错,风和日丽,阳光一早就照进大殿的窗子直到晌午,那天晚上赫连御舜为她包扎伤口的一幕时不时会在脑子里窜出来,到了第二天楚凌裳才知道,原来在恍惚间她是喝下了药汁,膝盖早已不再疼痛,也不再流血,伤口也在痊愈,风寒好的差不多了,这跟赫连御舜在当晚熬制的药汁也有莫大的关系。
一早,辛扎管家便如期送来了精心备好的膳食,同时竟然还送来了上好的清茶,这着实不像是战犯该有的待遇,问明情况后,辛扎支支吾吾才表示这清茶是王上亲自吩咐送来的,原因是王上不想来楼没茶喝。
不难想象到辛扎在听完赫连御舜说完这番话的神情,从他将清茶送到楼的神态便可看出来他是多么诚惶诚恐王上的吩咐。
想来,赫连御舜的这个吩咐听在他耳朵里再次产生了怎样的误会。
由于白日天暖,楚凌裳和南华公主也将饮茶的地方移到了院落之中,巡逻的四个侍卫们似乎也被一袭白衣胜雪的楚凌裳吸引,纷纷好奇往这边瞧,私下还说上几句,她不消看也知晓他们在谈论何事
想必跟他们的王上有断袖之嫌脱不了干系
所以当南华公主的贴身丫鬟气喘吁吁的跑来楼的时候,四个侍卫又连忙做无心状开始巡逻了
"春梅,你慢点说,怎么回事?"南华公主只觉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叫左贤王被关进大牢了
春梅跑得气喘吁吁,抬手擦了一下额上的细汗说道:"刚刚有人快报给辛扎管家,说左贤王在朝廷之上公然反抗单于的决定,单于一怒之下将左贤王关进了大牢,这件事被坞佳郡主知道就闹开了,她正带着管家和侍卫朝楼这边来呢,说王上这次出事跟公主脱不了关系,公主是主谋,还说寰妤是帮凶呢。说你们两人都是来自汉宫,早已经蓄意很久谋害王上了。
南华公主听了先是一愣,转而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真是胡闹,坞佳郡主怎么会将这笔账算到我头上了?王上坐牢跟我和寰妤有什么关系?这简直就是欲加之罪!"说着她转头看向正准备放下茶杯的楚凌裳,"凌裳,这件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说不定这只是坞佳郡主的一个借口呢,一直以来她看我和你都不顺眼。
淡淡茶香缭过唇边,楚凌裳抬眸看了一眼南华,没有说话,反而是起身抬手摘下几片刚刚抽芽的嫩叶,置于掌心之中,轻轻一松手,嫩叶落于石桌之上,却呈现出一个很奇怪的图案
"凌裳,你在做什么?"南华不解,盯着面前的叶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楚凌裳眉梢轻轻划过一抹质疑,掐指算了算,轻叹一声坐了下来,"春梅说的没错,坞佳郡主也没有找借口,赫连御舜今日的确应有牢狱之灾。"
她刚刚也在怀疑这件事是真是假,毕竟他为左贤王,坐拥兵权众多,单于怎么会说将他关押就关押?如果单于是追究战败一事的话,赫连御舜早在回都之时就应该接受军法处置,完全没必要等到此时。
于是她才忍不住卜了个卦象,看后心中轻轻一颤,没想到这件事的确是真的。
"什么?"南华公主也大吃一惊,"王上被关进大牢,会不会连这府邸都要被抄呢?凌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现在逃跑来得及。"
闻言这番话,楚凌裳心底泛起莫名滋味,这个时候逃跑?苦笑一下,看着南华公主倒泛起一丝疑惑来,她在听到赫连御舜被关进大牢后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她是真的心如止水还是心中另有他人?
"不,我没打算离开这儿。"想了想她淡淡说了句,又抬头,"春梅,坞佳郡主已经朝着这边来了?"
"是啊,寰妤,怎么办呢?这次还不定怎么羞辱我家公主呢。"春梅急得快哭了,"真是坏心的丫头,才十几岁的孩子心肠怎么那么坏?"
南华公主伸手轻拍了一下春梅的手,却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一点点紧张来。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事。"楚凌裳伸手拉过南华的手,神情依旧淡然如水。
自从坞佳郡主在药房闹了一场乌龙后就再也没来楼闹事,今天能带着管家和侍卫们全都过来,想必是想着连同在药房受到的委屈全都还回来。
很快,楼的院落外传来一串串急促脚步声,越来越近,树上的鸟儿似乎都能感觉到杀气腾腾,惊得张开翅膀扑腾腾飞走了。
一袭碧绿的影子冲进了院落,身后便是管家、丫鬟和十几个侍卫们,春梅瞪大了双眼,虽然害怕但还是心切护主,"蹭"地一下子窜在南华公主的身前,像是老母鸡护着小鸡似的全身充满警觉。
南华公主的脸色倏然惨白。
只有楚凌裳,依旧淡定自若地拿起茶杯,优雅轻啜一口,放下,眸光淡淡扫了一眼怒气冲冲的坞佳。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南华,你给本郡主滚出来!"坞佳还没等靠近就张口大骂,身后的辛扎一脸为难的样子,想要上前阻拦也显得有心无力。
跟上前的丫鬟们倒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这深宅大院的,许是这种事情才能令她们的生活感觉到一点多姿多彩吧。
春梅许是被坞佳的气势吓到了,一挺身子张了口,声音却明显地颤抖起来——
"郡、郡主,不准你对我家公主无礼,你难道还不把大汉放在眼里了?"
"本郡主管你什么大汉不大汉的,滚开!"相比春梅的个头,坞佳显得人高马大,伸手一把将春梅推开,春梅一个踉跄没站稳跌了个跟头。
"瞧你那没用的样儿,就你还想保护你们家公主呢?"
她一脸讥讽地盯着春梅,春梅恼羞成怒刚要起身,却被很快涌上来的丫鬟们给钳住了。匈奴人要比中原人身强力壮,这着实不假,看这几个丫鬟就能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