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青袖抽泣着,抬头看着她,“你怎么可能被擒呢?你知道我和师兄多担心你吗?匈奴人有没有欺负你,啊,还有——”说到这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紧张地盯着她,“你长得这么漂亮,这群蛮夷有没有占你便宜?”
楚凌裳低笑,“你这丫头,说话还是这般口无遮拦的,小心让人听了去讨打。”
“我又没说错什么。”青袖紧了紧小脸,抽了一下鼻子。
整个过程,夜崖迹都在静静地看着,轻风吹过他的白色长袍,落得如梨花般清新风华,温润的唇一直噙着淡淡的笑,眼中是欣慰和满足。
师父离世,他便要更好地照顾她们两个。
楚凌裳安抚好青袖后,抬眼看向夜崖迹,轻柔的嗓音染上明显的一抹伤痛,“师父走得可否安详?”夜崖迹的唇畔也不再轻松,深叹一口气,“师父他老人家虽是中毒而亡,却也只是瞬间之事,走得倒也没受太多痛苦,师父是通晓宿命之人,许是早就料到会有此劫,当我回宫之时便看到师父留下的书信,命我无论如何都要将你找到,带你远离是非之地。”
说完,伸手从怀中掏出书信来,楚凌裳接过一看,是师父的亲笔字迹,鼻子一酸,眼中很快模糊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压住心头涌上来的莫大哀痛,清晰了一下双眼,见这书信上写道——
吾今将丧命于此,崖迹徒儿切忌勿要追查其凶手,待寻回裳儿,三人必快速远离是非之地,勿要耽搁,否则,裳儿将丧于北国多险,崖迹将丧于红颜祸乱,吾虽为其改命,却仍要遵循天道循环,切记切记。
“这书信是师父亲手交给我的,命我交给师兄”青袖开了口,话说到一半哽咽住了,眼里尽是懊恼和悔恨,“都怪我,如果我当时偷看一下说不定就能救出师父呢,我”
楚凌裳的心也跟着一揪一揪的痛,伸手安抚着青袖道:“你也无需自责,一切早已注定,就算避又避得了几时呢?”将师父的书信紧紧攥在手中,心底的痛渐渐扩散,像是有刀子在一点点割开似的,好不容易压了下来,轻声道:“真正自责的人应该是我,我是早死之人,如果不是师父为我逆天改命,我岂会活着?是师父为了抗下了死劫。”
“小姐”青袖见她难过,心里也更是难过了。
夜崖迹的目光变得柔和深重,“凌裳,你也无须自责,恐怕师父早已经悟出,纵使改命也不过是命中早已注定而已,否则他便不必留下书信。”
楚凌裳抬眸,眸底征楞了一下,又盯着书信看了良久后,低低问道:“师父的葬礼”
“景帝特赐了厚葬,但师父生前就叮嘱过我们,一旦他仙去,便归于山野之间,我将他的骨灰撒于江湖山川,愿他能够永生长乐。”夜崖迹轻声说道。
楚凌裳点头,还没等再说什么,却只觉得从空中俯冲两股力量,刚要躲闪,又觉得来者充满善意和愉悦,转眼一看,脸色惊喜。
“鹤儿——”
两只仙鹤愉悦地在她身边停落下来,欢快地叫着,忽闪着翅膀,不难看出连它们见了楚凌裳都极为高兴。
她轻拍着两只仙鹤的头,爱怜之意不言而喻。
上画面下化化尚化。“这两个小东西许是刚刚钻到哪去玩了,现在才想到过来团聚,真是该打。”青袖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故意冲它们皱了皱鼻子。
两只仙鹤冲着青袖叫了两声,像是能听懂她的话似的,声音有点抗议之味,其中一只仙鹤更是将翅膀忽闪地厉害,楚凌裳只觉得奇怪非常,低头一看才发现它的爪上竟然系着一只香囊。
“这是?”迟疑着,将香囊解了下来。
青袖脸色一变,连忙掩住了嘴巴。
夜崖迹看得真切,也瞬时明白了两只鹤儿为什么现在才出现的原因,不由得摇头笑道:“青袖,你这丫头还是粗心大意,为凌裳买的东西竟然也能弄丢,要不是鹤儿帮你找到,你又该哭鼻子了。”
两只鹤儿也像是听懂了夜崖迹的话,迎合着他冲着青袖又叫了几声。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认错还不行吗。”青袖冲着鹤儿瞪了一下眼睛,不好意思地看着楚凌裳,挠了挠头,“小姐,香囊里的东西是我买给你的,嘿嘿,我以为丢了呢。”
楚凌裳眼底柔和含笑,纤细手指轻轻打开香囊,只觉得眼中一亮,竟是一支缠枝海棠的饰品,看得出手工极其精致,绯红花朵碧绿枝叶,采银粉勾边,缀以散碎玉石,枝叶花瓣之间绞缠繁复,有着说不尽的娇柔意态。
“好漂亮。”她由衷赞叹,虽然她从不佩戴什么饰品,但这是青袖的一片心意,自然也是喜欢得不得了。
青袖得意洋洋道:“那是,没想到小姐你明日就要大婚,否则我会买来更多首饰——”说到这儿,她马上掩住嘴巴,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师兄。
中原人与匈奴人似乎一直存在芥蒂,如今小姐要嫁匈奴,还不知道师兄是否同意呢。
气氛,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连身边的鹤儿也不再欢叫,静静地站在一边,偶尔扇动几下翅膀。
良久后——
“师兄,我”她欲言又止,面色有些为难。
夜崖迹的面颊依旧温润如玉,唇边也如平常般噙着淡淡的弧度,散发着如暖玉般的光泽,见她如此,只是轻叹一声,“凌裳,我们应该离开这里,你也知道这是师父的遗命。”
她敛长睫,轻轻遮住眼眸划过的一丝惶惶,半晌没有说话。
青袖急了,“小姐,我们还是走吧,我可不想看着你在这里没命,虽说那个左贤王是长得挺好看的,但不能为了一张皮囊丧了命吧?”
“我”她咬了咬唇,一副难言之隐。
夜崖迹见她这般迟疑倒也没有生气,只是伸手拉过她的小手,轻轻攥住,“凌裳,告诉我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