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袖听了后,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良久后才小声说道:“小姐,这药你不能再喝了,青袖虽然是个丫鬟,也虽然对太子殿下曾经的行为感到气愤,但这两年,太子殿下对你的百般好青袖是看在眼里的,青袖能够看出太子殿下是心疼小姐你才不会相逼和质问,可小姐,你如果再继续喝这药,万一被太子殿下发现了——”
“青袖,你太唠叨了。”楚凌裳轻声打断了青袖的话,看向窗外的目光变得深远,她何尝不想有个与赫连御舜的孩子呢?可是,她怕,她怕这孩子生在宫中会继续痛苦,又怕世事难料,她无法相伴孩子左右。
青袖的话,她不是不知道,赫连御舜这两年对她的确是百般呵护,她也清楚地知道他很渴望有个孩子,也能从他欲言又止的神情中察觉出他的渴望来,不过好在他虽是沙场上的战魔,但对于女子孕育一事是一知半解,许是他认为她的年龄还小,还不够去生养一个孩子,想想她也觉得他傻得可爱。
这几年她一直在私下配药,只是因为她的命是师父给的,改命之人能活多久她不知道,万一上天就是要惩罚她,在怀孕之时便要夺走她的性命,那么孩子岂不是无辜?
也许她真的很自私,也许她只想安安静静地与他度过无法心安理得的日子,虽说这件事后来也被师兄训斥过几次。
可,也许只有她自己才能清楚地感觉到,越是情到浓时,越是泛起悲伤,这种与幸福的滋味一直相随的莫名感觉无时无刻不在纠缠着她,让她总觉得喘不过气来。
青袖见她又不语了,也只能深叹一口气,她心思单纯,自然不明白楚凌裳在顾忌什么,见丫鬟们将热水端进来后,也开始忙活起其他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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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枭龙殿,玄月殿进出的丫鬟倒是少了很多,大殿内只站了四个宫婢,内室里,冬荷备着暖炉在一旁候着,春梅则走了进来后赶紧关好殿门,冷得直哆嗦,显然是刚刚从外面回来。
冬荷见了后,取笑道:“来北国都几年了,还不适应这般气候呢?”
春梅瞪了她一眼,”净说些不痛不痒的话,你到外面去走个把个时辰试试?“
南华听到两人斗嘴后,轻声说了句,”好了,别只顾着斗嘴,春梅,东西拿到了吗?“
“拿到了。”春梅连忙上前,将怀中的一个锦囊拿了出来递给了南华。
冬荷见状后,又跑到了殿门口把风。
南华拿过锦囊,看了看,用力拆开,从中拿出一块锦帛来,上面写有极小的字迹,她看了一眼后,脸色一变,眉心处微微蹙紧。
良久后,她才将锦帛连同锦囊一起扔进了火盆中,执起毛笔,在早已备好的锦帛中写道:自大王子封为太子后,先收绵同,后占漠北其他小国,由东入西,除魋城外便可大一统,近半年无异。
写好后,又将其塞进一个崭新的锦囊之中。
春梅接过后,刚要离开,又看向南华公主,欲言又止。
“怎么了?”南华公主轻声问道。
春梅迟疑了一下,终于开始忍不住问出了句,“公主,为何楚凌裳为太子妃一事你要绝口不提呢?要知道,匈奴蔑视汉室公主的罪名足以发起战事了。”
南华公主听了后,摇头,“如今匈奴太过繁盛,大汉还不能轻举妄动,当初汉宫的寰妤成为当今匈奴国的太子妃,如此重大的事情汉宫又怎会不知晓呢?所以,我说与不说都不起任何作用,大汉绝对不会因此而发起战事。”
春梅想了想,点头离开了。
窗外,雪似乎下得更大,漫天都是白茫茫一片,如雾气般望不到尽头。
南华公主起身,冬荷见了后连忙将一旁的裘毛披肩拿了过来,与南华一起走出了大殿。
白雪之中,她伫立一棵树前,抬手轻抚树枝,再落下后,树枝抖动了一下,积雪纷纷落下。披肩的裘毛上沾染雪花,晶莹透白。
当初与赫连御舜一同进宫的除了楚凌裳外,还有她和坞佳郡主,她和坞佳都是单独居住,军臣单于特赐她一座玄月殿,与太子殿很近,坞佳居住的宫殿稍稍远了些。
冬荷从宫婢手中拿了一把竹伞,刚要撑起,却听南华公主轻声道:“不需要,雪景很美,何必遮挡呢?”
冬荷又将竹伞收起,递给了旁边的宫婢,走上前,轻声说道:“公主,你不该主动让出太子妃的位置,楚寰妤嫁了太子不假,但公主你才是正室啊。”
南华公主反倒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凌裳比我更适合做太子妃。”
“公主,你的心太善良了,奴婢可不这么认为,奴婢总觉着楚寰妤太有心机,这不,现在她倒成了太子妃,得到太子的宠爱,公主你却要在这里守着冷宫,当初要没有公主的协助,太子哪能那么顺利除掉二王子和右谷蠡王呢?”
“这话勿要到外面乱讲。”南华公主微微回头,轻声呵斥了一声。
冬荷咬了咬唇,“奴婢只是替公主感到委屈。”
“我并没有觉得委屈,凌裳与太子是真心相爱,千金易散真情难得,我怎能从中作梗?再者,我与太子也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又何必执着权势之争?”
“如此倒不如休了算了,公主正值风华,又何必耗尽自己的芳华呢?”冬荷在她身边时间长了,很多时候更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倒不像是主子与奴婢的关系。
南华看出她在说着气话,忍不住笑了笑,“匈奴人不行休妻,我曾经也与太子提及过,但明白这里的习俗后也便罢了,难道还要连累无辜的人吗?”
“可是公主你怎么办呢?”冬荷急了。
南华转身,不经意目光触及到远处站立在走廊亭下的男子,他身上的白袍与白雪相同,几乎与天地之间融为一体。
心不由得抽痛一下,又深吸了一口气别开双眼,淡淡说道:“机会终会是有的,慢慢等候便好。”
说完,又转身回了大殿。
她不敢见那个男子,就像多年前她不敢再听他那句我爱你一样,深情,有时候便会成为猎杀的工具,他是那般仙人的男子,而她,不过是一颗最肮脏的尘埃,没有开始,便不会有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