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勇峰几人还以为罗云意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开开玩笑说说而已,没想到她真的在考虑要组建一支商队前往封峙国,尤其是听说现在大禹朝和封峙国已经正式通商行走,她就开始罗列清单看带什么货物去更能大赚一笔。
“五哥,你觉得我让商队带一些玻璃、琉璃制品,还有刻州名墨去封峙国走一趟大概能赚多少银子?够我修十里环城河的吗?”罗勇峰已经去了一次封峙国,并且换回了不少金银珠宝,罗云意想问问他的意见和看法。
“意姐儿,其实你现在没必要组建前往封峙国的商队,从刻州到封峙国来回一趟要大半年,而你修建环城河急需银两,就你刚才所说的玻璃、琉璃和刻州名墨在大禹朝便能最快地为你赚取金银,何必舍近求远呢!”罗勇峰很真诚地建议道。
“你说的也对,这几天我是有些浮躁了!”罗云意当然知道罗勇峰是在为她着想,她也知道现在派商队去封峙国对她来说并不是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情,只是听说封峙国的银子比较好赚,她就动心了。
“五哥知道你现在因为修建环城河比较缺银子,但又不能明目张胆地拿自己的银子贴补,必须是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还要让皇帝和那些文物朝臣说不出话来,我在东南那边有铺子,只要再打通一条水路,与刻州城外的大江连通,东南的货物便能进到你刻州来,只是你刻州那个码头太小了,连一艘像样的大商船都停不下来,我觉得你要想吸引更多的商人来刻州,先改建刻州的码头才是首要之事。”
在罗勇峰看来,刻州的码头又旧又小,勉强能停下一些小的客船、商船,看起来码头上似乎人来人往挺热闹的,但与其他地方的码头相比实在是显得有些落后了。
“你说的那条水路好打通吗?”罗云意立即便对罗勇峰说的话题有了兴趣,来到刻州这么久,她自然是知道刻州有码头的,而且还不止一个,但一直没时间去码头上仔细走走看看。
“打通倒是不难,不过这条水路所经的州府那些地方官员似乎不好打交道,还有一些水匪和地方恶霸横行,这些人是目前打通这条水路的最大障碍。”罗勇峰从来都不是他表面上表现的那么玩世不恭和嘻嘻哈哈,在永岭被林洪文暗中教导的那些年,他学到的比他几个刚直的哥哥要多得多。
“如果这条水路打通之后能为刻州引来东南的商人,其他就都不是问题,我听说最近在京中任泽贤这位御史清闲的很,东南是个好地方,他应该走一趟的。”罗云意现在已经不是朝廷命官,但身为刻州封主她还是有权利给皇帝写奏折的。
“是个不错的主意!”罗勇峰也笑着点头。
罗云意立即便写了一封加急奏折送往京中,而很快她就听到了消息,任泽贤已经秘密出发前往东南,孝和帝也下旨新开了罗云意在奏折中提到的那条水路,并且密令沐力前往东南与任泽贤汇合,然后负责保护任泽贤的安全并带兵剿匪。
“我都快成专职护卫了!”已经在刻州挑选好足够多的兵士,并打算带这些兵士回京的沐力,在梁王府听到皇帝的密令之后,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皇帝还不如一道圣旨让他去边疆战场呢。
“皇上让你保护任大人的安全,还让你去带兵剿匪,怎么能是专职护卫呢!”罗云意自然感知得出沐力是位热血青年,骨子里和她四哥一样流着好战的血液,而且渴望在真正的沙场上建功立业,但他还是太嫩了,还需要再打磨打磨,剿匪便是不错的训练机会。
“那些水匪不值一提!”在沐力看来,几个甚至几十个集结起来的水上悍民还不够他杀个痛快的,太不过瘾了!
“沐公子,‘祸莫大于轻敌’,身为领兵者更忌讳太过自信,你不要小看那些水匪,他们能在大江大河之上肆意横行,必定是有他们的常人之处,在他们最擅长的领域和他们作战,要小心吃亏,最起码你到时候要找一些水性好的兵士。”罗云意语重心长地看着沐力说道,她不希望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因为过于自负毁了他自己,也毁了跟随他的那些人。
沐力不是那种听不进别人批评和建议的人,罗云意的话让他冷静下来,他想了想,然后对着罗云意郑重地点点头说道:“王妃今日这番话,沐力谨记在心,我这就前往东南去与任大人汇合。”
“好,我让人给你准备快马还有路上的吃食,当然还有好酒,多带一份帮我给任大人!”罗云意笑着说道。
“多给我带一些秘制肉和好酒!”沐力嘿嘿一笑,又变成了那个有些贪吃顽皮的年轻人。
“没问题!”
沐力跨马离开的这天,罗云意也乘坐马车来到了刻州最大的一处码头附近,这次出来她只带了谷雨和翠儿两个人,而且三人都是男子装扮,走在繁忙的码头上并不显眼。
“公子,这码头上看着也挺热闹的!”翠儿跟在罗云意身边朝着大小商船停留的码头中心地带走去,两旁有很多打渔归来的渔民在忙着将鱼放进竹筐里背到城里去卖,还有很多劳力背着货物往前走,四周腥臭味很浓。
“热闹吗?”罗云意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码头,又看了看脚底下坑坑洼洼满是污泥水渍狭窄的土路,又看了看不远处那条窄窄的浮桥,如果把路和浮桥都相应拓宽三倍,就会显得这处码头萧条起来。
翠儿不解地看了一眼罗云意,听自家主子的意思,似乎很不满意码头这样的现状,那怎么才是真正的热闹呢?!
“老伯,今天收获不错,这两筐鱼你能卖多少银子?”罗云意走到浮桥附近见一打渔老翁从船上和一个年轻人有些吃力地搬下两筐活蹦乱跳的鱼,鱼看起来都比较大,还有一些河蟹、河虾,尤其是那些秋天肥美的河蟹,看起来很是喜人。
“能抓两服药就不错了!”打渔翁看了一眼询问的罗云意,脸上竟有苦涩笑意。
“怎么?卖不上价钱吗?我看你这筐子鱼多而肥,河蟹、河虾看起来也都不错,若是卖到城里那些大酒楼,怎么说也能赚个几百文吧!”罗云意有些疑惑地看向打渔翁说道。
“这位公子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在咱们刻州鱼哪里值那个价,这江上鱼虾蟹是不少,每日里小老儿我都能打上这么两筐,可即便是卖到酒楼最多也就是七八十文,只够买三四斤好粮的。”老渔翁轻叹一声说道。
“难道是酒楼故意欺负你们?”翠儿有些愤愤不平地问道,在他们冰尧城,即便是最常见的冰鱼,一条也要五六文钱,像这样满满两筐怎么说也要六七百文的。
“不是,不是!”打渔翁赶紧摇了一下头,“酒楼掌柜的人很好,只是咱们刻州人都不爱吃这江中之物,所以买鱼蟹之物的就少,到了秋日里这江中河蟹成灾,也卖不上什么好价。”
罗云意没想到刻州人竟然不爱吃鱼,守着这么一条大江,有着这样便利的条件,码头周围的百姓却是越过越穷,古代人思想僵化的程度让她没来由地有些生气,真是恨铁不成钢,怒其不争。
在她看来,只要稍微变通一下,这里便会成为真正繁华的码头,百姓们的日子也不会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来都这样苦熬难过。
罗勇峰说的没错,她现在首要的任务应该是改建刻州的码头,这比派商队去封峙国更重要,不过郑晨留在京城也是无所事事,不如让他跟着罗勇峰去一趟封峙国,权当见见世面。
接下来,罗云意将整个码头都仔细地走了一遍,回到家中之后,她便进入书房绘制了一副新的刻州码头规划图,然后叫来了苍无念。
“无念,你在百匠工会给我召集一些善于修桥铺路的工匠,从明天开始,我要把刻州的码头重新改建一番,第一个改建的就是刻州的通宝码头,这是新码头的设计图,你让工匠们按照这张图来改建,这是我的封主令,地方官员会协助你的!”罗云意将新码头的设计图和封主令一起交给了苍无念。
“知道了,姐姐,我一定会尽快把这件事情办好的!”苍无念拿着图纸和封主令转身就离开了。
次日天不亮,刻州最大的码头通宝码头上突然涌进了一大批工匠、官兵和无数的马车、驴车,而且车上有已经切割好的木头,还有一车车的石板。
原本狭窄的旧浮桥工匠们并没有动,而是在距离这座浮桥不远处重新开始快速地搭建新浮桥,并且他们用很多高大的木头组建了一个奇怪的庞然大物,上面还有铁制的轮子,粗粗的麻绳从轮子里穿过,只要一个人在一边拉起绳子,另一边沉重木头就会被轻松地吊起来,然后转个方向就落到了铺设浮桥的工匠脚边。
仅仅用了一天,一座六十丈长、六丈宽的巨大浮桥就在通宝码头上出现了,之后的几天,同样长宽的浮桥在通宝码头宽广的江面上又出现了五座,迄今为止,大禹朝还没有哪个码头上能一下子出现这么多又宽又长的浮桥,就是京城和繁华的覃州、东南等地都不曾有。
浮桥建造的时间也是大禹朝历史上最短的,但浮桥的坚固程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并且六座浮桥在江面上遥相呼应,很是壮观,即便是停靠再多的大型船只,通宝码头也不会显得过于拥挤不堪。
工匠们在建造浮桥的同时,还有另一匹工匠带领流民在铺设码头上的道路,路也被拓宽,而且全都是铺的石板,并且这些石板与以往大禹朝人常见到的石板不同,竟然是有颜色的,更奇特的是有的石板上还印有栩栩如生的花鸟鱼虫,这些石板看起来更像是大户人家用来精心铺设庭院的,但他们的封主却用来铺设码头上的道路。
“啧啧,梁王妃真是舍得下血本,这样好的石板竟然用来铺路,太浪费了,太浪费了!”彭钊和罗勇峰、司空弘走在刚刚铺设完成的码头新路上,一边踩着冷暖相间颜色的光滑石板路,一边摇头叹息地说道。
“你只看出了浪费,就没有看出别的?”罗勇峰瞅了一眼彭钊问道。
“别的?别的什么?”彭钊眼中都是迷茫之色,他只看到为了改建通宝码头,罗云意这一次可是没少耗费人力、财力,光是工匠、流民她一下子动用的就有上千人。
“这些石板铺在人人可见的路上就是刻州石板最好的招牌,等着吧,很快就有人对这些石板感兴趣的,看来司空家又要多开一家铺子了!”司空弘低头看了一眼石板上自己正好踩着的那只仙鹤,又抬头看了一眼平静的江面,刻州的涟漪就要起来了。
彭钊听司空弘这样说也就不做声了,论起做生意,他现在是真的觉得没人能比得上罗云意,看来自己一家日后要想过上富足的好日子,罗云意这棵大树是一定要抱好的。
建好了浮桥,修好了路,罗云意又让人在码头上重新盖建了新的集市和房屋,然后以合理的价格出售给当地百姓,当然也有很多外来的客商看到了商机,早早在码头上预定了自己要购买的铺子和宅院,比如吴宝、罗勇峰、司空绍、彭钊甚至梅氏等人。
时间一晃又到了仲秋时节,过完了八月十五吃完了月饼,叶染修还没有从浮州归来,不过他让人捎来了书信,北氏一族的叛乱已经被彻底平息,东南重新恢复了安稳。
另外,任泽贤和沐力那里也传来了消息,阻碍水路打通与地方豪商勾结的贪官污吏已经被任泽贤给法办了,为非作歹的水匪也被沐力给剿灭了,不过沐力貌似受了伤,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这天,罗云意做了一顿河蟹宴,主要是为了奖赏涂凌这段时间的辛劳,自从他掌管了制墨铺子,如今的刻州名墨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真正地名扬天下,而且坊间极品刻州名墨的价格更是高的惊人,但即便这样还是有人愿意花银子买。
“姐姐,吃个螃蟹要这么麻烦吗?”涂凌自然是吃过螃蟹的,但还没有这么麻烦地吃过螃蟹,依照罗云意的意思,他现在面前摆着的这一套工具就是用来吃螃蟹的,“别人吃十个,用这些怕是只能吃一个。”
“螃蟹性寒不宜多吃,你以往吃东西总是喜欢狼吞虎咽,这个习惯可不好,吃饭不但要吃的优雅,还要吃的讲究,这才是对美食对做美食之人的尊重,就比如这螃蟹,应该用这蟹八件来吃,你们大家看我演示一遍!”罗云意决定今天教教这些古人如何正确地吃螃蟹。
看着罗云意用她所说的蟹八件将那只肥美的螃蟹一点一点肢解,再一小口一小口地吸吮下咽,涂凌只觉得急得慌,用小勺子挖蟹肉,哪有用嘴来得畅快,不过他还是很耐心地看完罗云意十分优雅地吃完了一只螃蟹,然后很粗鲁地将螃蟹一掰为二大口吃了起来。
“糟蹋好东西!”罗云意对着吃得没形象的涂凌摇了摇头,发现桌子上也就梁老王爷、松风老人、司空绍还有赵氏、梅氏、罗思容他们学着自己的样子在用蟹八件吃螃蟹,其他人都是在用自己以前惯有的方式吃螃蟹。
“看来我们回来的正是时候!”正当众人津津有味地吃着螃蟹的时候,叶染修和北柳笑着一同从外边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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