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文洲一脸歉意的看着简柠,“我有话想跟你说。”
简柠切了一块蛋糕送进嘴里,“就在这说吧。佳琪又不是外人。”
贺文洲十分尴尬,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快要把自己憋死了。
大少爷的脾气让他想要转身就走,可他现在窘迫的处境,又硬生生将他要离开的念头掐死。
贺文洲压抑着自己心里的不适,“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没有这个必要。我帮不了你。”
贺文洲一脸惆怅,“简柠。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一点旧情都不念么?”
“旧情?”
没等简柠说话,湛佳琪就炸毛了,“你不顾后果,单方面宣布退婚的时候,你念过旧情了么?”
贺文洲放软了态度,“只要你帮我这一次,我可以发澄清声明。”
“嘁!”湛佳琪听了这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简柠也觉得好笑,拿起餐巾擦了擦手,“你这是在和我谈交易呢,还是威胁我?”
贺文洲急切分辩,“你知道我没这个意思。”
简柠不耐烦的将餐巾丢在桌子上,“你什么意思和我没关系。况且,我也不需要什么澄清声明。咱们这个圈子,谁还没点新闻呢。我不在乎。再说了,都过去这么久了,你现在才想着澄清,晚了点吧。”
贺文洲看着简柠脸上嘲讽的表情,心里有些憋屈。可又不得不承认,简柠说的没错。
新闻之所以叫新闻,就是因为有时效性。
这件事过去这么久,热度都已经消退了。现在澄清还有什么用呢?
湛佳琪冷笑,“你别的没学会,奸商的那套倒是学得快。就算是做交易,也该拿等价的东西吧。你觉得你的澄清声明值几个钱?”
贺文洲被噎了一下,却又无法反驳。
简柠挑眉,“还不走?”
贺文洲捏紧了拳头。他堂堂贺家大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可没办法,这段时间,能找的人他都找了。
以前的那些朋友,各个都有一大堆理由。
“贺大少爷,你可别为难我了。你爸发话,谁敢和他老人家对着干啊。”
“不行啊,我和你是朋友,和简柠也是朋友啊。我要是帮了你,简柠那边我怎么交代。咱们这么多年朋友,你也体谅一下我。”
“我?我哪有钱啊。你了解我的。我就一纨绔子弟,我爸每月只给我固定的生活费。我自己都不够花呢,哪有钱投资你啊。我是真没钱,要是有,哥们肯定得支持你啊。”
这些人的理由千千万,总结下来就俩字:没钱。
他自己名下倒是还有几套房子,可房产变现手续多,加上还要找合适的买主,得等。
他现在手里只有一个空壳公司,没有业务,没有资金注入。光有公司有什么用呢?
他离开家,为的是要做出一番事业,让父亲对自己刮目相看。也是想向贝雨萌证明,他不靠家里,仅凭个人能力也能有所作为。
可现在……
贺文洲咬咬牙。
算了。万事开头难,只要能拿到第一个单子,他一定可以扭转乾坤可以彻底摆脱家里的控制。
为了将来,现在吃点苦也是应该的。
贺文洲放低了姿态恳求,“简柠,现在只有你能帮我。就算,就算……”
贺文洲咬紧牙关,“就算是我求你了,还不行么。”
简柠的手指微微抖了抖,一旁的湛佳琪也面露惊讶。
贺文洲说出这句话,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耳根和脸颊一阵阵的发烫。
羞耻,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羞耻。
湛佳琪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嗤笑一声,“这个小白花还真是魅力无限啊,为了她,咱们的贺大少爷纡尊降贵的说出这个‘求 ’字。”
她手里的金色小叉子戳了戳面前的蛋糕,“算啦。毕竟我们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你都这么低声下气了,我也不好不伸手。明早八点,公司门口。我带你去见我哥。别迟到。”
贺文洲僵直的身体猛地一松,认命一般的长出了一口气,说了句,“谢谢。”便失魂落魄的走了。
简柠看着贺文洲落寞的背影,端起红酒抿了一口。
这点打击就受不了了么?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呢。贺大公子,你可得做好准备啊。
“这个人……”
湛佳琪嘲讽又无奈的摇摇头。可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动作顿了顿,下一秒,就双眼放光的盯着简柠,“我好像忽然点明白,你父亲为什么要让你和他结婚了。”
简柠抬了抬眼皮,笑意暧昧不明,“为什么?”
湛佳琪一看她这个笑就明白了。
“啊!我说呢。我从前就觉得你俩不般配。你们父女俩一对狐狸。怎么可能愿意和他结婚呢?”
像是为了要配合她的话,简柠眯着眼睛笑起来,那神情活脱脱就是一只狐狸。
贺家这两年走下坡路。简家却蒸蒸日上。虽说从家世上看,其他家族不配和简家联姻,可贺家也不是唯一的选择啊。
本市没有,可以去外面选嘛。简家和外企的合作也十分紧密。实在不行,还可以选个外国帅哥啊。
可选范围这么大,最终还是选了贺家。而且一向我行我素的简大小姐居然也同意了。
湛佳琪以前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刚才,她看着贺文洲的背影,忽然福至心灵,一下子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她们这群人,都是一起长大的。谁是什么脾气,彼此心里都有数。
想成为一个家族的掌舵人,就必须得有识人之明。知道什么人能用,什么人不能用。什么人可以信任,什么人不能信任。
如果连用人的本事都没有,那何谈守护家族事业呢?
湛佳琪笑道:“都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想着去找我哥哥。说明他虽然认识我哥哥这么多年,却根本就不清楚我哥是什么样的人。”
连认识这么多年的人都看不透,说明贺文洲根本没有识人之明。所以他即便是成了贺家的掌舵人,也肯定做不长久。
湛佳琪凑了过去,压低声音,几乎可以确定,“你们父女俩,想吞了贺氏!”
“不是。”简柠矢口否认。
“不是?”湛佳琪惊讶,“真的不是?”
难道她猜错了?她想多了?她刚感受了一把窥探到别人机密的兴奋,居然还猜错了?
“不是我们父女俩。”简柠缓缓切下一块香蕉,语气平淡的吐出两个字,“是我。”
她微微抬了抬眼皮。冰冷凛冽的眼风扫过去,让湛佳琪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咣当!”
湛佳琪手里的叉子掉在了碟子上,代替她发出了震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