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雪兰环视着熟悉的屋子,那些往事,潮水一样涌现在眼前……也是这间屋子,也是母子两个人,从前的相依为命艰难中带着温馨,现在的幸福似乎有一丝不安的惶惑。以前高雪兰跟章文就是这样,挤在这张不足一米三的小床上生活的。早晨起来高雪兰做好了早饭,娘儿俩一起吃了,然后白天章文去上班,高雪兰在家里爬格子,晚上章文回来跟高雪兰一起吃晚饭,娘儿俩聊聊天儿,或者录一首新歌儿,再或者一起看个综艺节目或者电影。那样的日子苦中有甜,娘儿俩更像是朋友,能一起聊聊自己遇到的困难,互相体谅并且互相鼓励。很多母子关系不好的人,应该羡慕高雪兰和章文的母慈子孝。高雪兰是比较独立的,只有在跟章秀林的婚姻上,像个转圈儿拉磨的驴子,总走不出来。章文是个既懂事而又体贴的孩子,比女孩儿还细心,每每高雪兰烦恼了,都是章文来做开导者。比如上次高雪兰银行卡被盗转事件,章文边安慰焦虑的高雪兰,边跟高雪兰分析遇到的情况,及时的做出了解决问题的方案并成功付诸实施。
孩子大了是好事情,在一些事情上能跟自己做个配合,孩子们比自己思想更前卫,接触的事物更先进,老一辈有经验,行事稳妥,小一辈有知识,开创未来,老少组合,做事有攻有守,进退有序,对这个单亲家庭来说更安全。章文打完了电话,进来告诉高雪兰:“妈,我得出去一趟,客户要跟我签单子了!”高雪兰替章文高兴:“是吗?那你去吧,妈有钥匙,一会儿我自己走。”。章文换了正装,擦了擦皮鞋,回头对高雪兰说道:“妈,那我出去了。你走的时候帮我锁好门就行,把床上的插排闭了。”高雪兰答应着,看着高大英挺的儿子,有条不紊的准备着,然后拿着文件袋出去了,心里喜滋滋儿的。儿子有出息,肯上进,哪个当妈的不高兴?高雪兰躺下小憩了一会儿,眼睛看着四周,屋里没啥可收拾的了,就是靠近窗边的壁纸有些破了,记得下次来买一些,替儿子换掉。
三点多的时候,高雪兰睡醒了,给谢天恩发微信:“我完事儿了,你咋样?”谢天恩正在听会议精神,见高雪兰来信息,打开手机悄悄儿回复:“我还没完呢”,高雪兰笑道:“那你完了再叫我,我累了,我是真的走不动了。”谢天恩听得懂高雪兰的意思,他可不舍得高雪兰自己回去:“好好歇一会儿,等会儿我去接你。”开车的人觉得坐地铁、倒公交是件辛苦的事儿,高雪兰今天是穿着裙子和高跟鞋出来的,倒车回去不得累个半死?高雪兰巴不得谢天恩这样说,坐私家车不用戴口罩,公交地铁必须戴口罩,那多憋得慌呀!快五点的时候,谢天恩那边完事儿了,给高雪兰发信息:“两三分钟,我就到那儿了。”高雪兰高兴了:“好,我这就下楼去等着你!”。忙乎一小天儿了,快点回家吧,家里的大床比这里的舒服,睡惯了大床就觉得跟章文一起挤小床太辛苦了,虽然以前就是这么过的日子。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说的大概就是这种心理,其实若是没有谢天恩,高雪兰回bj肯定要住在章文这里,她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高雪兰把章文床边的插排关了,免得万一走电失火。然后把自己的包拎上,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理了理头发,锁上章文的房门,下楼来了。谢天恩白色的车子早在小区外面等着了,高雪兰笑着上了车,绑好了安全带。谢天恩笑问:“累坏了吧?你不是年轻人儿了,凡事悠着点儿。”。高雪兰舒服的靠在椅子背上,让谢天恩找首歌儿来听:“知道啦,以后真得悠着点,这腰酸背痛的。你有啥碟子?放个歌儿听呗?”谢天恩闻言笑道:“我这儿尽是老歌儿,没有新鲜的,我估计有的你都没听过。”高雪兰不相信:“你才比我大几岁啊,都差不多年代,老歌儿几乎就那些呗!”。谢天恩不回嘴,笑着把音乐打开,果然都是上了年头的老歌儿,还真有高雪兰没听见过的。谢天恩问道:“章文呢?”高雪兰回道:“签约去了,这孩子还挺努力的。”谢天恩有些欣慰,接着问道:“有女朋友了吗?啥时候结婚?”,高雪兰笑了:“没有,早着呢。先前的女朋友分了,就一直没处。他爸爸说,章文结婚的话,他就把住房基金拿出来,给章文做买房子的首付。他们老章家有些实力,章文真要结婚的话,他们能帮一把手。”。
谢天恩这样问,有他的打算。看高雪兰这样心疼章文,他是想,如果买新房子的话,必须得带章文的房间。以前买两室一厅,其中一间做书房,现在就得买三室一厅的了。男孩子结婚,当继父的怎么也得给点干货,但他有顾虑,小月的事儿他还没跟高雪兰说。谢天恩犹豫了一下,试探的说道:“小月问我,房子将来咋整?”,高雪兰正在听歌儿,见谢天恩犯愁这件事儿,毫不犹豫地回道:“现在你不还得住吗?将来你走了给她呗,你不就一个女儿吗?”。这话说的大公无私,可是,谢天恩心想,现在不能这么说了,你跟我成了一对儿,章文我也得考虑。但是看谢新月的意思,她连我都想起出去,能容得下你们娘儿俩吗?就算我乐意给她,你跟章文也不争,我还担心刘柱将来跟她离婚分房子呢!谢天恩心里琢磨着,眼下还不能把房子给小月,这孩子没正形,花钱大手大脚的,回头再把房子给我弄丢咯。但看雪兰的意思,没有争家产的心思,这我还安心一些,一头火烧怎么也比两头受烤要好对付一点吧。
高雪兰听到一首歌词很熟悉的旋律,立马问谢天恩:“这歌儿叫什么名字?”谢天恩不屑道:“绿岛小夜曲,怎么,你没听过?这首歌那时候多红啊!”高雪兰失笑道:“听过,知道歌词,但从来不知道原来它是这个调儿。那时候,章秀林教过我,可惜他五音不全,我一直不知道这首歌儿本来是什么旋律?现在知道了。”谢天恩不满意的哼了一声,心里想道,你都跟我了,还记着前夫干嘛?但他没说,那显得他没涵养,这样的事儿他才不干。高雪兰见谢天恩像个孩子样,不高兴都挂脸上,不由得笑道:“我不是惦记着他,只是想起了这件事而已。他跟小三处的如火如荼,俩人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三儿打麻将章秀林都去接,对我可从回来没这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