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一刻。
东宫沐浴房。
“殿下,这已经是您身体第二次出现这种东西了,而且这一次比上次的颜色更深也更…臭,您没事吧?”
相比于屋外的寒风刺骨,屋内的小玉却是被蒸腾的热气熏得小脸通红。
只是此刻的她秀眉紧蹙,跪坐在池边,一手捂着琼鼻,一手给宇文昊搓洗着身上的不知名污垢。
暗黑色的污垢又黏又臭,让小玉干呕了好几次。
宇文昊惬意地靠在浴池角落,两条手臂搭在池边,脸上还盖着一块打湿的巾帕,屋内恶臭刺鼻的味道似是根本没有闻到一般。
小玉见宇文昊没有说话,撇了撇嘴,继续认真的揉搓着。
又是一刻钟后。
小玉脸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伺候宇文昊穿上内裤,接着是白色寝衣,又为他擦脸束发。
殿下真是越来越坏了,以前还只是让自己搓洗前胸后背,现在竟是全身都要。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出关后的殿下,皮肤更加白皙紧致,原本俊俏的脸庞上,也好似多了一丝邪魅之气。
宇文昊穿好黑色劲装,看着躺在地上的黄金面具,感慨一笑。
“小玉,你可听说过金手指?”
小玉弯腰将面具拿到手中,闻言好奇问道。
“殿下所说的可是黄金做成的手指?”
宇文昊宠溺的捏了下小玉的俏脸,摇头笑道。
“足足等了七年半,不过,好饭不怕晚,来了就好。”
“殿下,您说什么呢?”
“没什么。”
宇文昊提起一边的烧鸡美酒,似是想到什么又问向小玉。
“你的月事?”
小玉避开宇文昊灼灼的目光,细若蚊吟的说道。
“刚走。”
“嗯,我走了,明晚侍寝。”
“殿下您的面具。”
小玉见状急忙呼喊,然而下一刻,她就眼眸大睁,眼露惊恐,抬手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就见宇文昊的脸上泛起淡淡涟漪,一块一模一样的黄金面具,就那么不可思议的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紧接着,更让小玉崩溃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宇文昊浑身腾起黑紫色魔焰,整个人也开始从下到上,一寸寸的消失。
“那个面具以后送你了。”
伴随着话音落下,宇文昊的身影也眨眼间就在小玉的注视下,凭空消失不见。
小玉两只明亮的眼珠在眼眶中微微颤抖着,不知过了多久,这才因为缺氧而回过神来。
殿下,还是人吗?
…
江府。
“砰砰砰。”
江枫躺在床上正准备睡觉,听着门外传来的敲门声不禁有些疑惑,这么晚了这是又发生了什么?
他不耐烦的起身披了件衣服就走出了卧房,随意坐到一张圆凳上冲着门口喊道。
“进来。”
一名士兵闻言推开房门走进来之后,又赶忙关上,拿出一封信行礼道。
“启禀统领,门口的守卫汇报说捡到一封信,末将不敢耽搁,特来禀报。”
江枫看着信封上‘江统领亲启’五个大字,不由皱了下眉,点头接过随口问道。
“可有送信之人?”
“没有,守卫说只感到一股风扑面而来,随后这封信就出现在了一丈外的地上。”
“嗯,做的不错,下去吧。”
“是,统领。”
等人走后,江枫这才抽出一张纸缓缓展开,不过紧接着他就“噌”的一声站起,而身下的圆凳也“咔嚓”一声,瞬间变得四分五裂。
“老东西,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我倒要看看十年过去了你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
外城。
一间老旧的庭院之中。
一个年近花甲的拄拐老者正在拿着扫把清理着院中的积雪。
从房门扫到院门,又从院门扫回房门,老者抬手拍了拍棉袍上的雪花,又跺了几下脚,这才轻叹着走回屋内。
刚一进屋,他就看到一个黑衣男子背对着自己,坐在饭桌边正在仰头喝酒。
老者瞳孔骤然凝缩,沧桑的眸子中顿时射出两道寒芒,方才还有些佝偻的身子也已变得挺拔如山。
衣袍鼓荡,蓄势待发。
可当他的视线触及到桌上那一坛酒以及那一只烧鸡时,一切的气势又瞬间消散。
“当啷~!”
铁拐掉落,老者声音微颤的跪地行礼道。
“老奴和魁,见过夜君。”
宇文昊放下酒杯,转过身无奈的搀扶起老者笑着说道。
“魁伯,下着雪扫雪,您说这和脱了裤子放屁,是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老者被宇文昊轻扶着坐到长凳上,闻言笑着摇了摇头。
“人老了,觉就少,没事活动活动筋骨也挺好。”
宇文昊赞同的点点头,一边给老者倒酒一边说道。
“这么久才来看您,魁伯勿怪啊,这次闭关,收获不小。”
二人碰杯,各自饮尽杯中酒。
老者豪迈的摆摆手,看着宇文昊脸上的面具有些好奇,模样好像没变,还是从额头到鼻尖。
左上角五个小星星图案,右下角一个奇怪的字符,中间浅淡的花纹四散。
只是边缘处的几个牙印不见了。
可不绑不系是怎么挂到脸上的?
宇文昊似是看出老者在疑惑什么,心念微动下,脸上涟漪再起,黄金面具便淡淡的融进了他的脸中。
老者见状第一次露出惊容,即便是宇文昊无声无息进入他的家中,他都没有感到丝毫惊讶。
只是唯恐仇家上门,打破现在的宁静日子。
宇文昊微微一笑并未解释什么,只是再次给老者满上一杯酒说道。
“当年请您帮我调教那一百零八人,我曾答应过您,那两个仇人我会一一帮您解决,现在时机已到,江枫活不过今晚。”
老者闻言摇了摇头,有些感叹的说道。
“夜君……。”
“魁伯,我心中认可的长辈并不多,更何况现在又没有外人在,您如果还是如此生分,我可就走了。”
“好吧。
昊儿,一刀杀只是报仇的最下策,你记住,对一个人最好的报复,就是让他过他最不想过的生活,看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宇文昊轻抿着杯中酒水,咀嚼着老者话中的意思,好一阵后才了然的点点头。
“我明白了,魁伯。”
老者欣慰的点点头,拄着拐走到床头,弯腰拿出几张纸放到宇文昊面前说道。
“这是他们在完成我布下的任务时,碰巧发现的,你看着处理吧。”
宇文昊好奇的拿过纸张一看,眼中顿时杀机爆闪,缓和了片刻,他站起身认真对着老者鞠了一躬。
“多谢魁伯,若不是您,我还为如今的天下会沾沾自喜呢。”
老者摆了摆手,拿起酒壶一边续酒一边说道。
“谨慎无大错,当年你才十一岁就能想到将两层身份隔开,老夫就料定你此生注定非凡。”
宇文昊双手持杯,谦恭的敬了老者一杯,喝完这才开口笑道。
“这还不是跟您学的。”
老者只是淡淡一笑,伸手撕下一块鸡肉放入嘴中咀嚼起来。
宇文昊扫了眼熊熊燃烧的火炉,继而神色严肃的对着老者开口道。
“魁伯,您身上的玄阴之毒,我想我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