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快进来,这里就是婉儿的闺房了。”莲姨推开雕着精致牡丹花纹的房门,里面扑过来一种特有的清香。
冯景博用鼻子嗅了嗅,立刻就嗅出这是西域特有的檀香味。他眉峰轻皱,这西域檀香除了能够宁神安脑、辅助睡眠之外还有一个特别的功效,就是助人血液流畅,可是一般人的血液循环的好的话,点了这种檀香会有副作用的,轻者头昏眼花,重者的话可能让身体慢性中毒,造成心肌梗死的死亡假象。
一个女儿家的闺房点这种檀香干什么?
“景博啊,你是不是不习惯这房间里的香味?我把门打开,让你们的味道散一些出去。”莲姨察觉他的神色有异,不但把门打开了,连一边的窗户也给打开了。
“还好。莲姨,我猜的没错的话这是檀香的味道,婉儿很喜欢这种味道吗?”他假装很随意的问道。
“婉儿这孩子有洁癖,闻不得什么怪味,所以,这房间里一直点着檀香,现在婉儿虽然不在了,我也叫人每天给她点上,希望她哪天回来了就像是没有离开过。”莲姨说着,眼里似乎有着隐隐的泪光。
“哦,这样说来我真的要适应这种味道了。”他心里却是疑惑顿时,就算是女孩子喜欢让自己的房间里充满了香味也没有必要非要点这种西域来的檀香吧?难道这她不知道这种檀香的副作用吗?而且这种檀香在市面上也不是容易买得到的,除非有特殊的渠道。
他因为是学医的,冯百草为了让他辨别檀香的各种味道和功效才通过一个药材贩子弄到了一些,就是现在的百草堂也是没有这种西域檀香卖的。
“莲姨,这种檀香在哪里买的?我也要买一些回去点着试试,时间才了才会适应的。”
莲姨一愣,脸上划过一丝的慌张,不过,她红唇一抿,很快就恢复了常态,面露难色的说道:“这种檀香在外面是买不到的,我有一个远房亲戚在乡下,他就会制这种檀香,有一次婉儿随我去了趟乡下,就迷上这种香味了,所以,我就从乡下带了一些回到府里,从那以后,每隔一年,我的这个远房亲戚就会让人带一些过来,说来真不巧,现在府里也没有多少存货了,要不然的话,我可以让你带一些回去。”
“我也就随口这么一说,以为能随便买到呢,府里的那些檀香还是给婉儿留着好。”冯景博轻轻地一笑就这么给带过去了。
这莲姨的谎话让一个外行人听起来是天衣无缝,可是冯景博却在暗中想,这莲姨说谎的功夫倒是不弱。
“以后我的那个远房亲戚再送过来的时候我叫他多带点给你。”莲姨一笑,迎着满室的阳光,冯景博可以看见她漂亮的眸尾边那些细微的皱纹了。
他笑着往里走了走,就看见粉红色的软榻,软榻上罩着同一颜色的锦帐,锦帐上绣着一簇一簇的蝴蝶兰,一阵微风拂过来,锦帐轻轻地荡起来,就可以看见里面精美蜀绣的被面和枕套,干净得很,整整齐齐的,似乎就在等着主人的归来。
香闺,美人,粉色系列的软榻、锦帐,是男人都会感觉到一股少女的风韵扑面而来,进入想入非非的境地。
而冯景博却是异常的冷静,他的眼眸细致的扫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这时,听见有人在院子门口恭恭敬敬的喊道:“表小姐,长湖的鱼已经送过来了,等着您去挑选呢。”
莲姨立刻带着歉意说道:“景博啊,你不知道姐夫的嘴嘴刁了,就爱吃这长湖的鱼,而且要最新鲜的,每一次我都得亲自去挑选,要不这样,你一个人到处转转,还自由些,我就不陪你了,要是想到府里的任何地方,你就找下人带你去,我会吩咐下去的。”
“莲姨,您忙,不用招呼我。”冯景博微微一笑说道。留下他一个人是求之不得的事情,莲姨跟着,他的言行举止都得小心翼翼的。
莲姨立刻就走出了婉儿的闺房。
这时冯景博看到房间里的案几上放着一叠厚厚的手稿,轻轻地一瞥,发现手稿的字体娟秀流畅,看上去既柔美,又有刚劲之风,原来上官婉儿的字体这么优雅。
他走过去,拿起手稿,才发现上面应该是一行行的诗句,最上面的一页写着:天与秋光,转转情伤,探金英知近重阳,薄衣初试,绿蚁新尝,渐一番风,一番雨,一番凉,黄昏院落,凄凄惶惶,酒醒时往事愁肠,那堪永夜,明月空床,闻咕咕叫声,难眠,难眠。
他有翻开第二页,只见上面写着:盈盈月色,姣上心头,紧皱眉头,对影成啼,茫茫天地,谁人共泣,了了寸心,难自照。
接着,他又看了几页,都是情景十分凄凉的诗句,按理说,这上官婉儿集众宠爱于一身,有得到上天的眷顾,有一副神仙般的容貌,她的生活应该是无忧无虑才对,怎么会写这么幽怨的诗句呢?这一字一句里全部是那种顾影自怜的心境,难不成她的心里也有着外人不得知的烦恼吗?
这间闺房就这么大,除了对上官婉儿的心境有一些猜测之外,别的一无所获,她虽然是他的未婚妻,两个人却是陌生的,来这里除了能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又能得到什么呢。
之前,上官锦对将他招为女婿的事情已经做出来略为合理的解释,他来上官府的使命算是完成了。随后,他就一个人随便的在府里逛逛,一路上府里的下人都停下手里的活向他行礼,可见府里的上上下下都承认了他这个准姑爷的身份。
经过一条深幽的走廊,看见两个下人抬着一个大木桶脚步匆匆的。也许因为走得急,没有留神脚下的石块,一绊,他就要连人带桶一起给摔了,冯景博赶忙往前两步,扶住了将要摔倒的下人。
当两个下人看见是冯景博时,脸上顿时诚惶诚恐的,“冯少爷,谢谢您,刚才要不是有您,我们非得在床上躺个半个月不可。”
在床上躺半个月?冯景博一时之间还真理解不过来,大不了就是摔一下嘛,至于要躺半个月吗?不过,他很快就明白这个下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因为他感觉到了从木桶里散发出来的热度了。
“这木桶里装的是热水吗?”被热水烫了可不就是要躺上半个月吗。
“嗯,我们这是往老爷房间里送的热水,每一次表小姐碰到鱼腥之类的东西就要洗澡,所以我们才送水过去的。冯少爷,我们要送水过去了,要不然表小姐就等急了。”两个人又抬着准备往前走。
冯景博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