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有七八样精美的菜式,还有两碟面食,那些躺在白瓷盘里的菜肴全部是素的,没有一点的荤腥,连鱼都没有,一看,就知道这是冯景博为他准备的“病人餐”。
冯景博唇角一勾,“你不要说我小气就好,现在爹已经回百草堂坐诊了,你这个病人我就接手了,所以,我现在就得考虑你这个病人吃什么最适宜。”
“我可不是什么重病患者,不过,你这一顿倒是蛮和我心意的,本小姐最近吃素。”,瑜洁就毫不客气的动起了筷子。这里连冯府的下人都没有一个,瑜洁根本不需要顾什么仪态,像在自己的家里一样的自在。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可以在冯景博面前这样的无拘无束,做一个最真实的瑜洁。
冯景博也拿起筷子,不过,他似乎对桌上的食物不怎么敢兴趣,反而有些发愣,过了一会,他才说道:“你最近是不是睡眠不好?”
“你怎么知道的?”他不会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吧?最近,瑜洁一方面要躲着衡宇,另一方面又要帮着河阳公主夺回衡宇的心,以至于连续的失眠,她真的有些害怕河阳公主和衡宇因为自己的存在,最后无法走在一起,这样,她身上就真的要背负罪过了。
“你得风疹并不是偶然的事情,任何病症都是有起因的,像得骨病的人,大多是劳累所致。得肝病和胃病的人,大多是暴饮暴食所致,得心血两虚的人。都是忧心过度的人,而风疹是内湿过重,外火又难以泄去,两个极端碰到了一起,才会有这种风疹出现,你睡眠不好,令外火加剧。令内湿更重,就是病因了。瑜洁,你这次康复之后,要记住,好的睡眠就是健康身体的基础。明白了吗?”
“知道了,知道你是大夫,懂得多。”经过泡澡之后,瑜洁觉得饿的很,再加上餐桌上的食物看上去这么的精美,所以,她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吃上面,反而觉得他的话真的是啰里啰嗦的。
“瑜洁,你为什么睡不着?难道是因为衡宇贝勒爷的事情?”冯景博记得上一次在聚福楼遇到衡宇的时候。他烂醉如泥的样子,可见他对瑜洁是多么的难以忘情了,他这副样子。想必瑜洁见了也很难过吧。
这句话瑜洁是听见去了,她停下筷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觉得就是因为我之前没有和衡宇把话说得清楚明白,才会令他生出那么多的希望来的,所以。他和河阳公主的事情我一定要补救。你放心吧,事情已经一步一步照着我预想的方向去发展。用不了多久,我就会高枕无忧了。”
“好了,吃饭就应该开开心心的,我本不应该提起你的烦心事。”冯景博优雅的一笑,然后也动起了筷子。
吃过以后,冯景博带瑜洁随便走走,先是给她介绍了一下庭院里种的那些草药,随后说带她去参观他住的小院子。瑜洁自然对他住的地方感兴趣。
冯景博住的小院子就在大厅的右侧,因为,他有很多时间都不在京城,这个小院子就越发的显得清净,按照瑜洁的话说,就是缺少点人气。这个小院子树木枝条轻垂,在枝条的间隙中投下一些斑驳的阳光,不高的院墙之上,种着瑜洁不认识的藤蔓植物,即使在这个季节也是绿葱葱的一片,倒是颇为的养眼。
走进院子里就发现有三间房,中间的一间略大一些,“这间就是你的房间吗?”
冯景博含笑点点头,“正是,进去看看吧。”
瑜洁眉尾一扬,“当然要进去看看,一般男人的房间都像狗窝似的,若是被我发现了,我一定抓住这个由头不放,如果你惹得我不高兴了,我就把它拿出来说。”
唇角略勾,伴着一抹的苦笑:自己似乎被她吃定了一般,在她的面前,自己根本讲不出道理来。
“吱呀”一声推开房门,一股特殊的香味扑面而来。瑜洁皱了皱鼻子,很快她就闻出这种味道和他身上的味道有些相似,只不过他身上的这种味道要淡雅些,闻起来更加的舒服。他的房间和大哥瑜凌然的房间倒是差不多,里面陈设整齐,一尘不染,一看就令人舒服。
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在他的床边有一个缩小了几十倍的百子柜,这百子柜里出了放药材之外还能放什么?不过,既然是摆在他床头的,想必里面的药材必定是更加的名贵和稀有了,而且,这房间里特殊的香味显然就是从百子柜里散发出来的,一个大夫的房间里放着药材和百子柜倒也是合情合理。
“嗯,还算是不错,可以和我大哥的房间有的一比了。”瑜洁微微一笑,“只不过这里的药味太重,我不喜欢。”
“这我知道,不过,我闻惯了,没有这种药味我还睡不着呢?好了,你不习惯,我们就出去吧。”冯景博知道女孩子一般对气味都比较敏感,自然也不勉强了。
“我虽然不喜欢这种味道,可是还可以忍受,你难道不知道吗?你的身上也有着这种味道,只不过更加的淡雅些,闻起来自然而舒服。”瑜洁扬眉一笑,走了出去。
听她这么说,冯景博立刻把自己的衣袖放在鼻尖嗅了嗅,“我怎么闻不出来呢。”
“你是自己天天闻,嗅觉都变得麻木了。”明亮的双眸里流动着熠熠的光辉,令她的整张脸都变得生动起来了,这时,面带微笑的她比院子里的阳光更加令冯景博心情愉快了。
冯景博想想,也觉得是。虽然自己是习武之人,各方面都超越普通人很多,但是,常有的习惯还是会令感官上产生麻木的,自己常常与药材打交道,所以,药味就像空气一样令他感觉自然了,他怎么还会察觉的到它们的存在呢?
“这一间应该是书房了,那这一间呢?”书房一般都是在房间的右边,可是还有一间是干什么的,瑜洁就真的搞不清楚了。
“你进去看看便知。”说着,他随手一推,门居然就开了。
瑜洁一看,愣住了,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四四方方的墙壁之外,就是一把有些陈旧的梳背椅。“这里是干什么的?不会是用来关押下人的柴房吧?如果是柴房,里面也应该有柴禾才对呀?”
“你猜对了一半。”冯景博微微一笑,“这是用来关人的,不过关的就是我。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要我学习医术,当时我是十分讨厌学医的,因为从小到大我都看见自己的父亲和祖父天天在和那些整天呻吟的打交道,觉得十分的厌烦,我就觉得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可是你现在还是成为了一代名医啊。”瑜洁的结论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冯景博最终还是屈服了,可是和这个房间有什么关系?
“到了我略大一些的时候,这种反感我就表现到了行为上,父亲给我讲医理的时候我就把耳朵捂起来,要我看医书的时候我就把眼睛给闭上,气的我父亲常常的打我的屁股。”说起这些儿时的事情,冯景博的脸上并没有痛苦,反而有着淡淡的温馨的笑意,“后来父亲觉得打我也起不了作用,就让我一个搬到这个小院子里住,除了睡觉,他就把我关在这一间空屋子里,给我一张椅子,然后就是放一些医书,这些医书,每隔一个月替换一次,而且都是由浅入深的。”
“哦,你最后还是把这些医书给看了?”瑜洁的眼眸一动,没有想到那时候的冯景博这么倔强,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的父亲才是最厉害的。
“这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我总不能天天对着四面墙壁发呆吧?刚刚开始的时候,我就明白了父亲的意图,想跟他对着干,于是还真的看了那空空如也的墙壁几天,后来,真的是看的乏了,就拿起医书翻了翻,当时想,这房间里又没有别人,谁知道我在里面干什么?反正医书已经放在这里了,我看和没有看谁晓得?不过,现在想来,这只不过是给自己不再坚持的一个借口而已。”
“就这样,我在这个房间里关了三年,父亲每一次送进来的医书越来越深澳,可是对我好像没有多少难度,而且,一个月替换一次已经让我觉得太慢了,因为那些医书送进来以后,我差不多用十天的时间就全部看懂了。”冯景博轻轻地一笑,唇角有些高傲的一勾,现在想来,自己的确有这方面的慧根。
“不愧是医学世家,就是逼你学,你也是学的神速。”瑜洁听的是一愣一愣的,此刻她巴不得对冯景博竖起大拇指,她万万没有想到他这一身的医术竟然是这么的来的。
“这得感谢我的父亲,我父亲明白,在一个没有任何压力,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的时候,人会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做出自己平时不愿意做的事情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