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岁淮进入办公室,扁栀咬着棒棒糖在看公司文件。
扁栀见他进来,笑了笑,“座谈会开完了?”
周岁淮点点头,笑着回应,‘嗯,成功坐实小白脸人设。’
扁栀也笑,周岁淮看着扁栀嘴里咬着的棒棒糖,委屈巴巴的,“你这糖,可是我买的,怎么成林素买的了?”
扁栀偏头看了眼周岁淮,这人端着一股子小绿茶的味道,要肯定呢,“嗯,我们家岁淮买的糖果,最好吃。”
小绿茶开心了,还不等扁栀在哄两句呢。
电话响了。
扁栀看了一眼,面色静了静,而后,她摁下了接听键。
“丫头,”电话那头的老爷子非常紧张,“听那几个二百五说,你见红了?!”
扁栀看了眼周岁淮,否认道:“没有,听那几个人瞎说。”
“瞎说?那霍家几个怎么说,你今天看中医了?”
扁栀笑笑,“嗯,见红了,”承认的非常坦率,又因为这个迂回,叫一旁听着李管家心里的怀疑少了些许。
“那,”老爷子一听,紧张的要命,“那我回去看看你啊,你这头胎可得小心,否则日后,身子没养好,要受罪的,”
说着,就抬高音量喊着,“老李啊,你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回去了,回去了,哎呀,可要急死人。”
老爷子声音都跟着发颤,可见是真的着急了。
“哎呦,老爷子,你可千万别着急,否则这血压一上去,可就回不去了,再说了,这家庭医生刚刚说,您要注意修养,您这样急,回头身子累坏了,可怎么好。”
这话是对老爷子说的,可扁栀这边却字字听的清晰清楚。
就像是刻意说给扁栀听的似的。
反而老爷子的话听起来略略模糊,“哎呦,管不了那么多,我都一把老骨头的,怕什么的,那丫头肚子的孩子才重要,你别跟扯这些,快些收拾东西,我要回去了。”
这么说着,便听见拐杖搭搭落在地上的声音,老爷子是真着急了。
可电话却没有随着老爷子的上楼而挂断。
扁栀捏着电话,很有耐心的等下文。
果然,都不到三秒钟,电话那头的人便接起了电话。
“喂”了一声。
扁栀:“嗯,在。”
“大小姐,老爷子一听您见红,火急火燎的,哈哈哈,是真的心疼您肚子里的孩子,不过他最近身体不好,医生也说少走动,要不,您劝劝,让老爷子别过去了,你年轻,身体也不好,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李管家这话说的漂亮。句句是在为老爷子考虑。
扁栀笑了笑,故作懵懂,“可我想,我肚子里的孩子,会很想见到老太爷的吧。”
电话这头的李管家楞了一下。
眼底的暴戾一闪而过。
这都什么人啊!
肚子里怀了个破小孩,就要兴师动众,感情别人没生过孩子似的!
尊老爱幼,尊老在前头,不懂吗?!
真是一点不懂事!
老爷子放回去,他日后还有什么筹码,还怎么利用老爷子手里的那队人马?
也不知道这老爷子怎么回事,自己家那么多眼前看着长大的孩子不挑,偏偏挑了个棘手的扁栀做继承人,搞得他最近多番计划,都胎死腹中。
原本想利用冷如雪签住冷冰凝,谁知道今天手下来报,说冷如雪居然去完好无缺的去上学了!
他这么多年,埋伏在医院里的心腹都被连根拔起!
李管家有一种预感,扁栀应该已经发现他的真面目了。
如今,利用孩子,想不动声色的让他把老爷子带回国?!
没门!
李管家扯起虚伪的笑容,“那当然的,您肚子里的是霍家未来的接班人,一定是顶顶重要的,老爷子也自然想见孩子,但是,那不是身体不允许么?大小姐,虽然你不是霍家里头出生的孩子,可是老爷子毕竟年级大了,你还是要心疼心疼老人家的,你说对吧,做人,可不能只想着自己,你说对吧?”
“若是中途出了意外,那霍家上下,可都是会有意见的,您刚刚回去霍氏,位置还没坐稳,若是因为老爷子的身体缘故,让霍氏上下找到微词把柄,那不是得不偿失?所以,大小姐,您还是慎重考虑,要不,想让家庭医生先看看的好,
听话,不是有个叫林素的家庭医生不错么?你叫她多看看,准没错,她认识的人多,如今的中医也厉害,医者不自医,你如果看了医生,就一定好听医生的话,好好养胎才是,老爷子年级大了,回去的话,除了折腾这么已一路,其实,也做不了什么有用的,您说,对吧?”
扁栀电话这头听着李管家这话,生生听出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她在李管家逐渐威严的语调中笑了笑,“李管家,你这些话说着听顺口,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你是霍家老爷子呢。”
李管家眯起眼睛,心里冷冷呸了一声。
面上却虚虚恭维起来,“哪里能呢,我不过是个多嘴的下人,不过仗着在老爷子身边多年,故而多几句嘴,大小姐若是真的不顾老爷子的死活,非要他回去,那我也只能去准备行李了,只是最近老爷子身体不好,您可是确实要三思。”
不给扁栀开口的机会,李管家又说,“虽然外头都说,霍家内斗严重,但是,老爷子毕竟是老爷子,辈分摆在这里呢,若是真的有个好歹,霍家兄弟,可一个个都不是好惹的。”
话里话外,威胁不断。
甚至给了扁栀一种感觉,若是扁栀这会儿非要让老爷子回去,那么李管家一定会在路途中搞一场意外,让老爷子死于突发疾病。
到时候,火一烧,剩一把老骨头,谁还能追究什么。
李管家在老爷子身边勤勤恳恳一辈子,人前人后听话稳重,谁能怀疑他?
扁栀捏着电话,笑了笑,她原本的就算到了李管家不会让老爷子回国。
“看李管家说的哪里话,”在对面的人要发飙时,扁栀前一步稳住,“老爷子年级大了,来回奔波,确实身体吃不消,我没那么不懂事。”
李管家听着扁栀这话,在扁栀看不见的地方得意的笑了笑,口里难掩骄傲,“就是了,好好养胎,听医生的话,比什么都重要。”
扁栀这低姿态,叫李管家有点怀疑,扁栀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真面目。
就在李管家迟疑时,扁栀又开了口,“不过,老爷子担心我,担心我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没有得到很好的宽慰,那也一定会影响心情的,”
李管家闻言,眉间一跳。
而后,听见扁栀说:“霍家里外都知道,李管家是老爷子的心腹,你办事,老爷子一定放心,李管家,你看这样吧,你过来替老爷子瞧瞧我,我回头把检查什么的一并给你带回去,老爷子看了,准安心,你说呢?”
李管家听着这话,当即眯起眼睛。
这死丫头,骗不到老爷子回去,想骗他过去?
“我?”
李管家客套推辞,“我可代表不了老爷子。”
“怎么会呢?霍家上下都知道,老爷子手里的那支队伍,只有老管家使唤的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主人呢,你看,大家都是为了老爷子好,你过来看过我了,就代表老爷子看过了,老爷子看过了,也就安心了,身体自然就好起来,
李管家,你可要知道,老爷子的身体在霍家是头等大事,这点事情,不会都办不清楚,叫老爷子操心吧?你可要知道,”扁栀用李管家之前的话回敬他,“老爷子可是家里顶顶重要的人物,若是你怠慢了,老爷子有个好歹,你承担的起么?”
几句话,四两拨千斤,就反将了李管家一军。
李管家在电话这头心里直呼,好厉害啊!
“我是可以过去,但是,怕老爷子离不了我,大小姐,你看这样,我一个儿子,叫李鸿耀,过几天他有空了,让他去看看你,他从小在老爷子跟前长大,伶俐的很,他的眼光,老爷子也是信任的。”
扁栀没听说过李管家还有个叫李鸿耀的儿子,于是她问,“你这个儿子,现在在哪里?”
这话一问出口,李管家在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
还短暂的沉默了几秒,似乎有些懊恼嘴快了,不过很快,李管家笑了笑,“做生意呢,后天就回北美,到时候他也要过来拜见老太爷的,您就安心等着,我回头让人去霍氏找您。”
扁栀眨了眨眼睛,“哦,要我派人去接么?”
“不用,”说到这里,李管家语调又有些得意又依仗,“是老爷子跟前长大的孩子,在霍氏里头也做过高管,是个混不吝的小子,如今自己做生意,红火着呢,他对霍氏熟,大小姐就不用操心这个小混蛋了。”
这话说的,话里话外都体现着对这个孩子的满意。
扁栀没说多话,挂了电话后,把霍天耀叫进来了。
“啥?李鸿耀?哦,他原来叫李鸿,后来进去了一次,出来就改名字了,然后,没多久,又进去了,这改名字顶个屁用啊,得改改人格。”
扁栀明白了为什么情报网上没李鸿耀的名字了。
“犯了什么事?”
“嚯——那可多了,赌博,杀人越货,奸杀抢夺,反正没有他不敢干的,李管家这个孩子胆子可大,八岁的时候,就进少管所了,十岁砍人,十六岁开荤,十八岁女人就一打了,总之,胆大包天,没有他不敢干的事,
但是吧,他在老爷子跟前长大,李管家又爱子如命,出了事李管家就哭到老爷子跟前,总是使了些手段,里头就放人了,最近这次进去,听说是睡了个老实人的老婆,结果,那老实人疯了,去找李鸿耀,
结果被李鸿耀反杀了,听说手段极其残忍,分尸油炸,后来又接连把那老实人一对孩子也砍了,连带着邻居都没放过,足足杀了十几个人,被抓进去,直接判了死刑。”
“你怎么问起他了啊?”
“死刑?”扁栀看着霍天耀,说,“李管家说,他在外头做生意,过几天回来了。”
“哦,”霍天耀神色若有所思,“那是又用了什么手段吧,李管家这人你看着老实,在外头可会狗仗人势,打着老爷子的旗号,到处威风,不过这次救李鸿耀出来,估计也是费了些力气的、”
“丫头,你这人,你别见了,他不是正常人,”霍天耀指了指脑子的位置,“他有病,类似狂躁症,发疯起来,整个眼睛里头都是血红的,跟原始人似的,他身上有病,若不是这次情结恶劣,他也不会被判死刑。”
“这种人,咱别理会他的好。”
霍天耀自己就是个混不吝的,能被霍天耀叫疯子的,那说明那人手段一定极其出格。
“知道了,你出去吧。”扁栀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霍天耀有点不放心扁栀,再三交代,“丫头,这种人,你真没必要招惹,他是疯子,可霍家人,他还是给几分颜面的,你如今有孩子,没必要招惹这种人,听见了?”
扁栀点点头。
霍天耀见扁栀不太上心的样子,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周岁淮,想寻求外援。
结果,一下就想起周岁淮傻子般乐呵呵的说,“我家,小乖做主啊,”霍天耀顿时觉得自己操碎了心,脚步匆匆的出去找外援了。
霍天耀这里走出去后,扁栀给李由打了电话。
李由在电话里,烦躁的很,“什么,后天就要出来了?”
“奶奶的!这个李管家手段这么厉害么!我已经拜托人进去搞事情了,我说怎么没后文了,看来是没戏,师妹,谁跟你说李鸿耀就要出来了,你这消息挺快啊,我还没接到通知呢。”
扁栀闭了闭眼睛,“等你接到通知,人都已经出来了。”
“不过,这个李鸿耀,当真这么厉害?”
李由,“挺厉害的,仗着有病,什么都敢做,上次来医院,看上个我们医院的小护士,那神经病直接把人给我托手术室去……那啥了。”
“后来那护士羞愤的跳楼,搞得我们医院很长一段时间,成为北美医院的典型。”
扁栀:“哦。”顿了顿,扁栀还是从李由刚刚话里的停顿跟不自然的话中,察觉出异常,她说,“你也怕他么?”
“怕啊,”李由倒是坦诚,“他那种神经病,谁都怕。”
这话落下。
扁栀的眼底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
神经病是么?
疯子是么?
情绪病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而此刻,站在办公室内,存在感极低的安心然在听见李由的“怕啊”两个字后,眼底飞快的闪过了一抹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