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路灯的光线正好照射在他的脸上,他面上已经没有了我最初见到时候的那种戏谑调笑的模样了。反而是被一种不解和忧郁给笼罩住了,显得整个人都变了一个模样似的。
这才一天而已,他的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也在看他,他很是兴奋的冲我挥了挥手,嘴巴张合,好像是在说些什么。
我站在窗户的边上定定的看了一小会儿,然后将窗帘给拉上了。他的眼神虽然不让我厌恶,但是被这么窥探着的感觉真的是很不好。
黄燕燕有点不能理解我的动作:“好好的,怎么就把窗帘拉上了呢?”
我佯装镇定,“怎么,难道你认识他吗?”
黄燕燕的表情更加的奇怪了:“我认识他?你认识他才对吧?”
“开学以来,我可是经常看见他在楼底下等你的,因为你说你还是单身,我还以为你是没有在这两个帅哥的身上做好最后的决定呢,他是做了什么让你厌恶的事情吗?”
黄燕燕对这两个人都不是很熟悉的模样,她也说这晨研露经常在这里等我,看来刘克的话说的也没有错。
我是个讨厌别人对我死缠烂打的人,按照晨研露这种每天蹲点守候的手法,我会厌恶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黄燕燕没有察觉我的想法,自顾自的在旁边说:“昨天晚上你还留了一张什么纸条给我,我还以为你是要跟他们其中的一个人玩私奔呢,现在看来你应该也是有决定了。”
纸条,怎么我不记得这种东西了?
我马上问道:“那我写的那张纸条呢?”
黄燕燕停顿了一下,然后讪讪的笑了笑:“我忘记放到什么地方了……”
我看了看黄燕燕那混乱的桌面和书架,还有塞得满满的柜子,也只能是放弃了找到纸条的想法。
正当我努力的想要将纸条上的内容想起来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个没有记录的陌生的电话,也没有标记是什么广告推销,我有点犹豫的将电话给接起来了。
想到了楼下那个人的声音,我直觉的觉得这个电话就是他打来的。
对面的人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有些怯生生的问道:“你还生气吗?”
果然是他,我叹了口气,“我跟你真的是没有什么话好说了,能不能不要再打扰我了。”
“我真的是一时不小心才没有接住你的,更何况……那时候是你走神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就跳下来了,我才没有反应过来。不要生气了好么?”
提起了那天的事情,我心里面的火又上来了,好不容易将那个让我十分厌恶的地方给忘记了,他为什么又要提起来!
不由分说的我直接就将电话给挂断了,这人真的是很讨厌,如果我跟他很熟悉的话,怎么可能认识了很长时间还不存他的电话号码呢。而且连刘克都不相信的话,我在这里还能够信任谁呢。
想了想,我直接将晨研露的电话拉了黑名单,眼不见为净。
黄燕燕完全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但是看见我的脸色不好,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算算时间,咱们校长的头七也就要到了呢。”黄燕燕在沉默了很久之后,冷不丁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提起校长,我又忍不住想起了关于他死前的那些场景来。虽然跟校长也就在开学典礼的时候见上了一面,不过他这样莫名的蚕丝我的心中还是很有些难过的。
“你说校长头七要是回魂的话,会不会回到学校里来啊?”以提起这这件事情,黄燕燕的脑洞就管也关不住的打开了。
“要是回来的话,可千万不到四处乱走,老老实实的呆在那个演播厅就好了。我们跟他可是没仇没怨的,千万不要牵连到我们啊!”
黄燕燕那副神神叨叨的模样也有点好笑,我说道:“只要你不在大晚上的四处乱走,就算校长回来也找不到你这种平凡的不能在平凡的学生的。”
黄燕燕团了一团卫生纸朝我扔了过来:“说什么呢你!”
跟黄燕燕猜测了一会儿,熄灯的时间就到了,我们俩人也就顺势的躺下了。
听声音,黄燕燕很快的就睡着了,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的太多了,现在我怎么也睡不着。
外面的路灯被熄灭了好几盏,已经没有晚餐回来的时候那么的明亮了。望着窗外被风吹得有些变形的树枝,张牙舞爪的,像是怪物伸展着无数的手臂一样。
我躲在床上看的毛骨悚然,校长也算是枉死了,不会没有办法投胎提前就跑回来吧?
就是跑回来也不要来找我啊,我只是最后看了你一眼,只是巧合巧合而已。
一整夜,我都在这种要睡不睡,半梦不梦的状态下度过的,一早起来,眼睛下面很自然的出现了两个黑黑的眼圈,还被黄燕燕给嘲笑了一番。
我没精打采的从楼上走了下来,刘克跟往常一样在那里等着我。他看见我的黑眼圈,不意外的说:“昨天没有睡好吧。”
我有气无力的回答:“你怎么知道?”
“今天就是校长的头七了,按照你的性子,不乱想自己吓自己就奇怪了。”说着,他拿出了一朵叠的很是精致的小白花来,细心的替我别在衣服上。
“一会儿就是校长的追悼会了,我们都是要参加的。”
我们都是要参加的!
我也觉得我可能是精神恍惚了,不然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记了呢。黄燕燕从我们身边走过的时候,跟个猥琐男一样吹了一声不甚响亮的口哨。我白了她一眼,就跟刘克一起离开了。
黄燕燕跟我不是一个系的,她有她的班级团体,自然是不能跟我站在一个方阵中参加校长的追悼会。
今天是校长正式的追悼会,一早走进了校园中,到处都是一种压抑的氛围,原本喜欢穿的花枝招展的大学生也都主动的换上了素色的衣裳。
校长虽然一直都被学生们背后惯性的偷骂,但是现在死者为大,谁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再说他什么不好了。
我跟刘克到达班级的时候,大部分的同学都已经是准备好了,隐约间我见到了晨研露,他的眼神放在我身上始终就没有离开过。
我不愿意再对上这种人的眼神,就躲藏在了刘克的身后,让我的身躯不再那么的显眼。
原本校庆的演播厅现在也变成了校长追悼会的接待室,之前这里放置的彩带气球也都换成了素白淡黄的花圈。展台上正中央的位置上,是校长的大幅的黑白照片。
一进到这房间中,我就有种莫名的被压抑住的气场,对于那张照片更是连正眼都不敢看的。
说句对死人不敬的话,我现在完全没有想到什么替校长默哀,只是想这仪式能够快点结束,我就能从这个压抑的空间离开了。
可惜事情总是不如人愿,校长这种身份的追悼会肯定是要拖延很长的时间的。我在下面的座位上坐着,都觉得有种要呆不下去的感觉了。
我稍微转身,拉住了刘克的手臂,“还要有多长的时间还能离开啊。”这里的氛围压的我都要透不过气来了。
刘克的样子看起来比我镇定的多了,都快要两个小时了,他不但是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连脸上的神色都没有什么变化,就像是贴着五官扣上了一层薄薄的面具一样,僵直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