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月光下,沉羿睁开了双眼。
白日里的那一场异变,最终以虚行被制住,在场的空虚和大老虎被暂时软禁告终。
尽管不知道虚行为何会发疯,但因为在场的就只有这一人一虎,所以真武道方面只能暂时限制他们的活动范围,等到大慈恩寺的其余人回报寺院,让其余能主事的人来之后,再行处理。
是的,一人一虎。
沉羿就像是一个幽灵一般,被他们所无视,哪怕他一直在空虚附近游弋,也没有人在意过他。
此时沉羿就在玄天峰抱朴殿附近的一处寮舍屋顶上,他屁股下坐着的屋子里面就住着空虚和虎师兄。
‘不死道人还在天荫城中。’
‘不死道人和血河老人是一伙的。’
‘他们······应该还有魔道的其余人,他们要寻找机会攻上太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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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的情报在脑海里梳理,庞大的算力整理出逐渐完整的局势。
只要太和山上出现空子,山下天荫城中的魔道中人便会趁机攻上山来,而这个空子,应该很快就要出现了。
穆寒江与元武一同前去京城质问安王,前来吊唁的其余门派之人也会一同前去,甚至因为穆寒江前往,玄天七子都得上几个护送。
‘安王,血河老人等炼气士,他们共同推动局面,缔造了这样的处境。让真武道实力分散,一边能让魔道趁机攻山,另一边······’
沉羿的脑海中闪过元武的身影。
元武出现得太及时,他带来的信息也太关键,不排除这一位元始门掌门和安王勾结的嫌疑。
如果元武那边也有鬼,那么前往京城的道门中人也该是凶多吉少。
没有意外的话,这个亏,真武道是吃定了。
双方的力量差距太明显了。
‘我又该在这中如何作为呢?是留在太和山助真武道御敌?还是跟上穆寒江去京城,亦或者说······’
沉羿露出无奈之色,‘本想着和你们正正经经地交手,可现在你们不讲武德,尽耍些鬼蜮伎俩······’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装什么正人君子了。’
想要解真武道的困境,沉羿不是没有办法,但这样的办法需要真武道的配合以及双方的信任。
但现在,他和真武道哪有什么信任啊。
人家真武道君坐视晚辈们搅风搅雨不管,认为儿孙自有儿孙福,见到沉羿就直接显灵了,可见他对沉羿的看重。
而真武道君的想法也影响到真武道,现在如果给真武道一个机会,让他们杀安王或者封印沉羿,沉羿觉得他们肯定会选择后者。
没有信任的基础,并且还会让沉羿吃力不讨好,沉羿又何苦去瞎掺和呢。
他是想借真武道之力去对付安王,可不是要让自己去帮真武道应对安王的。
所以,就只能搞点狠的了。
月光下的身影突然拉出一道残影,在空中飞掠,掠过重重楼阁、座座殿宇,从玄天峰的悬崖上冲出,身体在半空中舒展。
澹澹的水气在足下凝聚生成,仅在数息之间,就有云雾成形。
沉羿身上气息拨动,倏然之间,气成龙形,如神龙般腾云驾雾,从玄天峰上飞落,来到山野之间,于林中穿梭。
他疾驰了百余里,离了太和山范围,鼻翼渐渐扇动,循着空气中的水气来到了一条江河边。
‘中州乃是繁华之地,而但凡经济发达的地方,水脉是绝对少不了的。这江河水系勾连,从理论上来讲,于此入水,前往京城也未尝不可。’
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中州的水脉图,一边演算,一边飞身落在了江面上。
不复苍白却依然白皙甚至隐隐有些透明的手掌伸出,另一只手的手指在掌心上拂过,循着血管和脉络······
一指划过。
指尖凝聚的锐光划开了皮肤、血管,苍白如雪的血液顺着手掌流淌而下,在边缘凝聚成血珠,逐渐变大,然后,坠了下来。
那血液在半空滚动,落入了江水,霎时间,这江河突然沸腾起来。
四面八方,游鱼、水蛇、虫豸,大大小小的影子在水下疯狂游动,向着沉羿的脚下迅速汇聚。
那一滴滴落入江中的鲜血如同有着一种魔力般,吸引着水生动物们,让它们疯狂争夺。
一条小鱼尝到了一点血味,但随后就被一条硕大的鲤鱼一口吞入,而鲤鱼则是被游动的水蛇咬住了腹部,然后,尖锐的骨刺从鲤鱼体内破出,一条狰狞的怪鱼破开了鱼腹,一口咬断了水蛇。
残忍异常的争夺在水下疯狂进行,而在远处,还有大量的鱼潮汹涌而来,令得江河都泛起了狂澜。
“吃吧,尽管吃吧。”
沉羿又是手指一抹,削下了一片血肉,落入江中。
一片又一片,掌心隐露白骨,又被心生的血肉覆盖。
“吃完之后,就往京城去,将我的馈赠分享给更多生灵吧。”
在过去,沉羿多数时候是以机心配合着实力应敌,面对强敌,他要么是把对方拉到同一层次,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他们,要么就是将自己暂时拔升到对方那层次,让对方试试秘经的威能。
这种手段,不能说没有用,但随着实力增长,沉羿觉得可以适当地用点其他法子了。
就比如······
围魏救赵···或者说,掀桌子。
“我吸纳了龙元,肉身渐趋强横,又兼他化自在之多变,大宗师都奈何不了我,既是如此,何不将步子迈得大一点。”
以知见障令虚行疯魔,隔空和不死道人、血河老人斗法,身在太和山,却叫真武道难以察其踪,连大宗师都无法发现沉羿。
不知不觉中,沉羿已是成长至此。
他已是有了搅风搅雨的底气。
一念至此,身上的气息也释放开来,身影倒映在江水上,令得水下的争夺更为疯狂。仅在片刻之间,就有数尺长的怪物在诞生,并且在不断增多。
浪潮在翻滚,由远至近,又由近及远,鱼群顺着水流游弋,狰狞的身影在浪花中时隐时现,游向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