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着名的靶场,几十位勋贵青年手持角弓习练箭术,再过半个多月就是十月新年,依照礼制天子要举行大射之礼,列侯也要依次表演射术,此时若不去临阵磨枪,待射礼上出了大丑可就不妙了。
一箭上靶,缯隰放下弓矢一脸的跃跃欲试:“听说匈奴人野蛮凶悍杀人如麻,天子常常为匈奴人袭扰而烦恼,看起来有点言过其实了啊。”
“你可不要小看匈奴人的本领,边军十几万车骑材官守住边疆,边关将士用命十几年来也就这场战役斩获最多,即使打出这样的战果那也是一比一的战损。”曹时把朝廷受到的战报递了过去,上面一笔一划写的清楚。
曹时在府中另外收到一份召孟写来的详细战报,雁门伏击战以汉军击溃匈奴骑兵为结束,汉军兵丁一路追击到杀胡口才原路折返,商队共斩下五十八颗匈奴首级,收获状态良好的战马二十八匹,伤马二十四匹,商队也付出了三十三人死亡,其中有三个没有回到善无县死去,另外两人则是医治无效而死,受伤的人有五十多号,真可谓元气大伤。
收获不小损失也很惊人,一场战斗抵得过商队两年的伤亡,毕竟不是汉军职业的车骑,没有阵法也没习练过战阵合击之术,全凭个人血勇和精湛的技巧杀出来,如果不是汉军及时的抓住机会发动反击,很难说能否逃得出匈奴精锐骑兵的追杀。
损失让人心痛,战果也非常惊人,首次参战的陈掌侥幸活下来,让人意外的是他还砍下两个匈奴人的脑袋,就连精擅箭术的卫步广也才射杀三人还有一个负伤逃走,两相对比再看这份成绩就显得非常惊人,即便放在老行伍里也是非常出色的战绩。
他从没想过要他们从太守府得来的赏赐,风里来雨里去为侯府打拼十几年人汉子,用命填出来的赏赐花红怎好去夺走,不但不能去拿反而自掏腰包再给一份,郡太守按照规矩用人头换赏钱,他给商队里每个有功者每人五百钱,羊二只的赏赐,不幸死去者给双份赏赐以做抚恤,一共花费不到十万钱换来侯府上下感恩戴德。
“斩首五百级,自损四百六十人,我说这损失很大。”缯隰挠挠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曹时弯弓扣弦随意的施射:“斩首数目上有出入,雁门都尉带着郡国骑兵到大漠里杀了些匈奴牧民充数,否则这斩首不见得有战损多。”
陈何瞄了好半天,箭矢依然落下靶子,不知道飞到何处去了,抹把脸不甘心地说道:“歼敌八百自损一千?得不偿失,不如不打。”
“打是要打,不打匈奴人的气焰更加嚣张,要打痛匈奴人让其缩回爪牙,张扬我汉家的勇武精神。”灌强举弓而立面色严峻,他的箭靶上只有寥寥五六支箭挂着,又瞟向陈何的箭靶嘲讽道:“子世的箭术还是没有长进,每年大射之礼有你垫底,我都会很安心。”
陈何得意的骂了句:“呸!今年且让你得意罢了,子寿已经答应为我制作新式步弓,来年春夏的射礼上定闪瞎你的狗眼。”
“好你个竖子,你才生的一对狗眼。”灌强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问道:“子寿又有新的器物要诞生?有什么新器物一定不要忘记为兄那一份啊!多少钱财都是小事。”
曹时丢下硬弓盘腿最下,一脸的心灰意懒:“还没想好,章武侯死咬着渭河边上那块地寸步不让,我府里也闹着矛盾日子不顺遂啊!”
“从兄,听说你和公主吵架了?”夏侯颇鬼鬼祟祟的凑过来被灌强给揍回去,他的年纪比陈何、灌强小了七八岁,心里很畏惧两位长安城里的土霸王。
陈何充满同情地望着曹时:“我听说阳信公主在宫中不巧撞上馆陶长公主被狠狠的奚落,于是负气回府就和你吵起来了,我说你这夫婿当的也太窝囊了吧?要我的夫人是这样的公主,我早就把她绑起来收拾几顿了。”
一旁的青年冷哼道:“陈子世,不要在这儿挑拨离间人家夫妻关系,你家太公(陈平)用离间计破西楚霸王,你把这本事用在平阳侯身上很不地道!”
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陈何当时就出离的愤怒起来:“好你个周左车,你家太公(周昌)以忠直闻名于世,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尖酸刻薄,爱逞口舌之快的竖子!”
“呸!我什么时候对人尖酸刻薄过,到是你经常流连栅栏,勾搭良家女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
陈何越被揭穿老底,顿时恼羞成怒道:“你这竖子,可敢与我一决胜负?”
“你当我怕你啊?咱们就比比箭术的高低!”周左车得意洋洋的指着自己的箭靶上面插着十几支箭矢,果然比陈何的箭靶要好看数倍。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咱们走着瞧!”
表面上列侯们是群闲的蛋疼的家伙,暗地里却几次通过属官与平阳侯府密谈,陈何、灌强、周左车这三个人就偷偷联络他,希望几家联手垄断雁门马邑的战马交易,原本这里是赵王和齐王做的生意,吴楚七国之乱两个诸侯王被杀之后,就被京师里的豪商们瓜分了生意,列侯反应稍慢跟进的晚了些,只有平阳侯府去的最早算个老资历,所以他们三个就谋划着吃下这笔买卖。
曹时对此到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考虑到马邑人多口杂各种势力掺进来,某个不知名的商队难保背后有个大靠山,几家列侯就想联合清盘有点太贪心了,觉得匈奴的粮食换战马生意不太方便垄断。
回到后院时已是傍晚时分,曹时习惯性的回到书房看到卫君孺正咬着嘴唇发呆,笑着说道:“今天书房打扫的很干净,还有我喜欢的熏香,咦?这菓子不似爱做的那几样,又从庖厨妇人那儿学来的新工艺?”
“君侯,这是公主殿下亲自为您做的,今天公主来到书房为君侯打扫寝卧,妾见到公主脸色不好像是生了病,眼圈红红的哭过不少次。”
曹时叹了口气,这是阳信公主第三次向他服软,她没有想到半个多月前那一场大吵竟然成为婚姻危机的导火索,起因是宫里的一场不大不小的冲突。
前些日子阳信公主去宫里,很不巧正好撞上馆陶长公主,姑姑和侄女在宫中偶遇按礼要互相见礼的,可万万没料到馆陶长公主当场发飙,话里话外讽刺阳信公主御夫无能,放纵平阳侯胡作非为伤了他的天子女婿陈蟜,口口声声表示阳信公主管不好夫婿,她也不介意向太后提出两人和离了事。
甚至拉下脸来说她的大儿子陈季须死了妻子,可以和阳信公主般配。
说的话很难听,就像个儿子被打,撒泼发疯的老婆娘,连自己侄女的脸面都不管了,泼妇骂街的手段不要钱的砸在阳信公主头上,试想才十五岁的年轻公主哪里是近50岁的馆陶长公主的对手,当时就把阳信公主给气哭的走了。
刘嫖豁出脸皮骂街的手段十分罕见,更阴损的是当时发生在宫中的回廊里,两位公主半道遇上临时发生的冲突,连个宫中禁卫或侍女的目击者都找不到,阳信公主只能生吃个闷亏。
阳信公主负气回家哭的是稀里哗啦的,曹时听着听着就忍不住火气暴涨,夫妻俩各执一词吵的不可开交,一气之下就搬到书房里独自居住,这几天夫妻连面都不见,到现在夫妻俩冷静下来寻找重归于好的机会。
曹时知道这不能怪自己老婆,要怪得怪那个可恶的馆陶长公主,仗着长辈又兼之长公主之尊,为老不尊以大欺小作践自己亲侄女的名誉,他恨不得扒了这老娘们的皮。
他早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要给陈家人,尤其要给馆陶长公主一个好看的,转过头看见卫君孺紧张的模样,吩咐道:“收拾东西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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