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景舟亲眼瞧见梁松韵跟李向初拥抱在一起时,他看得出来,梁松韵跟李向初是有感情的,并不像外面传言的那样。
当时他面上没有什么,其实心里非常难受,心里嫉妒得发狂。
他那时更加知道,在这里,没有现代的生活后,他发现梁松韵对他而言,比在现代要重要得多。
对于情场老手时景舟而言,李向初与梁松韵现在的关系顶多就算还没有上床的恋爱关系而已。
这个阶段,关系根本不稳定,特别容易患得患失,疑神疑鬼,可以做的文章很多,他只要稍微挑拨挑拨,梁松韵与李向初很可能就会变成仇人。
比如,他现在的盘算是,刺激李向初去强了梁松韵。梁松韵的性子,他是知道的,绝对不会由着男人强了她,到时候,两人的关系势必会降到冰点。他就有机可乘了。
时景舟接着道:“到底是你抢了我的未婚妻,还是我在觊觎你的妻子,这个账,我们就不算了。你看这样如何?
我现在跟你一块回镇王府,想办法让松韵长公主喝醉,然后亲自问她,是想嫁给时景舟,还是嫁给你李向初。时景舟是我前世的名字。
倘若她说的是你的名字,从此我退出。倘若她说的是你的名字,从此你退出。如何?”
李向初心头一怔,心想,他为什么如此笃定梁松韵一定会选择他?
难道刚刚,梁松韵跟他说了什么了吗?
李向初又气愤又难受得要命。他感觉到胃一阵抽搐得难受。
他都已经那样对待梁松韵了,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了,她的心还没有被焐热吗?她明明说过喜欢他,难道都是假的吗?
李向初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时景舟感觉到了他平静的外表下情绪暗流涌动得厉害,几乎到了翻江倒海的地步,他心里很得意,他现在就是在攻心,他知道想让梁松韵喝醉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但是李向初没有想到这一点。
李向初压抑着天翻地覆的情绪,菲薄的唇轻轻开启:“我从来不喜欢赌,松韵说过她喜欢我,我就信她。”
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差点让人有一种几乎要听到咬字声音的幻觉。
时景舟不以为然地一笑:“她还喜欢天下苍生呢!我相信她说过喜欢你,关键这份喜欢有一点点特别之处吗?
不管是前世今生,她都心地善良,乐善好施,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她都会鼎力相救,对于你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她何必吝啬喜欢两个字?”
这些话一下子就说到了李向初的痛点,他的心更难受了,他对梁松韵的爱太卑微了,因为卑微,而变得几乎没有了什么要求,以至于哪怕梁松韵对他笑一下,落在他眼里,都是对别人的笑不一样的。
但,事实上,梁松韵对他的笑容,与对别人的笑容,有一点不同吗?
被时景舟这么一点破,他好像都没法自欺欺人了。
但是,人都是有欲望的,一开始他不会对梁松韵有什么要求,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会想要更多。
就比如今天,她怎么能因为时景舟突然出现,她就撇下他?还对他言语不善?
怎么可以?
他难以忍受。
李向初脊背紧绷着,周身戾气肆虐,眼角殷红一片,眼神幽暗深远。
时景舟却越说越轻松:“她若真的喜欢你,肯定会老想看见你,会想跟你睡在一起。可是今天呢,你将近两个月未回家,可是她却舍弃了你,跑来见我。”
李向初有些激动地说:“她今天怎么跟你说的?她说要跟我和离,转而跟你在一起了吗?”
时景舟一副好心的样子说:“她这种心地善良的人,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她是心怀天下的人,她不想做一个红颜祸水的女子。她宁可牺牲自己的幸福,也不希望看着我们俩为了争抢她而打起来。
你我可都是手握重兵的人,一旦打起来,死伤何其多?但是,她到底喜不喜欢你,你心里真的没有点数吗?当初她就宁可喝毒药都不愿意嫁给你,这才多长时间,就能喜欢你了?不过是没有办法的妥协罢了。
我太了解她了,她太会掩藏自己的真情实感了,也相当能忍。前世,她的父母要和离,她花了很大的力气反抗,没有反抗成,后来她的母亲自杀了,她就跟着她的父亲跟后娘过。
后娘待她自然不会好,她的父亲忙于外事,几乎顾及不到她,她就是不吵不闹在那个家呆了十几年,等长大后,自己可以赚钱后,把曾经花他的父亲的钱还清了以后,她就跟那个家划清界限了。
不管前世今生,她其实都挺苦的,我们若真的爱她,就不要勉强她,就要让她遵从她自己的内心生活。
只要让她喝醉就成。她喝醉时说的话,一定是真话,酒醒后也不会记得。”
时景舟的话句句扎到了李向初的痛处,他整个人都木掉了,他的身影仿佛处在树叶凋敝飘零的冷风中,一片萧瑟,又惹人心疼,良久,他眸光冰冷地说:“我只相信她清醒时说的话。”
他的声音仿佛没有什么力气,又好像是黎明前力量的汇聚,随时会爆发。
时景舟气道:“你这是自欺欺人,也太自私了。我们三个人的身份,经不起折腾,只能和平解决,这是最好的方式。”
李向初目光如刀地看着时景舟:“松韵,我是到死都不会放弃的,你就死了那条心吧!”转而警告道:“我不管什么前世不前世的,我只看今生,她今生是我的妻子就永远是我的妻子,你给我离远点,下次你再找她,就别怪我不客气。”
撂下了这句话,他抬腿大步走开,而后翻身上马,纵马而去。
李向初整个人的身上戾气特别重,骑马狂奔了一路,到了镇王府,那周身肆虐的戾气也没有消散。
他的脸色特别难看,看起来很平静,但平静的外表下,仿佛蛰伏着一头随时会咆哮而出的巨兽,会将周遭一切吞噬得连骨头都不剩,可怖得吓人。
若风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李向初自回来后,就一个人在书房呆呆地坐着,可怖得吓人,又颓得叫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