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一生,没有被哪个男人太上心地对待过。
她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些男人可以那么宠爱某个女人。
但是她见过,所以她相信,有些男人就是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可以不要。
在太后眼里,李向初是可以为了梁松韵不要命,不要前程的,那么,连命都可以不要了,又岂能忍不下梁松韵心里有别的男人?
梁松韵见太后有所怀疑,进一步道:“第一次见面,还是李向初领来的,说是有病,让我给诊治诊治。
此后几次见面,一次回门宴上,一次马球场上,一次昨天晚上时景舟的府上设宴,盛情邀请我,我推脱不掉,才赴宴的,这三次见面,李向初都在场。
每次见面,我跟时景舟几乎说不上几句话。有两次单独见面,一次西湖边上,一次在宫里,倒是说了不少话,但我都是在谈判劝解,希望时景舟不要再闹了。
我都是很坚定地表示,我跟李向初是不会和离的,而且李向初就在不远处。”
太后见梁松韵说得这么清楚,有条理,神色缓和了一大半。这万一梁松韵要真是跟时景舟有什么,哪怕是还没有破了男女大防,只是眉来眼去,牵牵手,心生爱意,那也是要闹翻天,后果不堪设想的。
太后:“你素来是个有分寸知礼数的人,母亲相信你出格的事情不会做。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母女之间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有些话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千万不能仗着李向初现在把你宠得没边,就跟别的任何男子牵扯不清,不能愚蠢地认为让很多男人争抢你是有本事的事情。
这万一哪天,李向初对你的新鲜劲过去了,肯定会跟你一笔笔清算的。我瞧着那李向初不像是会忌惮皇家而不敢把你怎么样的人。
当下的形势是镇国势力最大,只要镇国没有造反之心,必然是要给皇家七分颜面的。但是皇家又需要依仗镇国的军事力量,在皇家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把军权收回来之前,也得给镇国三分颜面。
只要这当中的平衡不被打破,那就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但是一旦这个平衡被打破,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所以,你虽然身份高贵,是大梁的长公主,但是你已嫁做人妇,李向初要真是对你有什么歹心,他想害你的手段有很多。
山高皇帝远,母后的手伸不了那么长,护不了你。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母后都未必有能力帮你主持公道。”
这一段话,太后说得很是诚恳,这是第一次太后推心置腹地跟梁松韵说话。当一个要强的女人把她的软弱给你看,是最真诚的表现。
看得出太后是真的一片好心,而且身份上,太后真的是梁松韵的亲生母亲,因为种种原因,太后当初没有给本尊多少关爱。
但母亲没有希望自己亲生女儿过得不好的道理。
尽管这一番话是梁松韵早就明白的道理,但天下的母亲有时候都一样吧!总害怕女儿吃亏,所以忍不住要说些警惕的话,以避免将来吃大亏。
梁松韵不禁有所动容,感激地说:“多谢母亲教诲,这些话,女儿会谨记在心的。”
太后握起梁松韵的手:“当初母亲将你的护卫侍女都给撤走,你不会记恨母亲吧!母亲也都是为了你好,你应该能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吧!”
如今过得这般幸福,当初那些事情又何必挂在心上?梁松韵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坦然道:“女儿明白,女儿没有记恨母亲任何事。”
太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神色更加舒缓了,她用欣赏的眼神看了梁松韵几眼,方道:“时景舟还会再闹着让你跟李向初和离吗?”
梁松韵:“不会了。”
太后欣赏地点点头:“这场闹剧,多亏你机智过人,很快就轻松地就给化解了。不然,若是闹到我面前,逼着我给决断,我这张老脸往哪放?皇家的颜面又往哪放?
不知为何,我一直都觉得你能处理好这件事情。因为以李向初的性子,时景舟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逼你跟李向初和离,而李向初一直没有出手,我就猜到是你劝住了他,我就估计你十有八九是能处理好这件事的。”
太后没有猜得全对,但也猜对了不少。
梁松韵被李向初保护得太好,很多事情都知道的比较晚。李向初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但那时梁松韵还不知道,更谈不上劝住李向初。
但李向初之所以没有急着动手,确实是因为顾虑她,这一点,是李向初自己说的。
梁松韵听太后这么说话,回门宴上、太后提前离席、也没有给梁松韵提个醒的不满,顿时也就消散了。
太后有自己的不容易。
世上之人,都有能力有限的时候,抓住不放,就是不通人性了。
梁松韵:“好在现在这一切全都过去了。”
太后夸赞:“谁说女子的心胸狭隘的?你我都是心中有天下的女子。在这件事情上,皇上的心胸就太狭隘了。
你可知道,时景舟之所以敢这么闹,是因为皇上在背后支持。皇上希望时景舟跟李向初斗起来,两败俱伤,好趁机收回大半军权,最终想取消分封制。”
梁松韵:“大概猜到了一些。”
太后面露不满:“我一向是反对兔死狗烹的。奥,南越入侵了,让人家拼死沙场,这刚把敌人打退,就想着夺权杀人了?长此以往,谁还敢给你卖命?
虽然如今大梁的局面,是藩王拥兵自重的局面,但在大梁整个历史上,从未有过异姓王造反,亲王造反的倒是不少。
而且一直以来,异姓王对朝廷并没有什么傲慢之举。”
抨击皇上,抨击到了这里,太后想起什么,问:“此次李向初进京述职晚了几天,有些官员上奏参他蔑视皇权,后来李向初的解释是因为你生了一场重病才晚走了几天,是这么一回事吗?”
梁松韵点点头:“半个多月前,女儿确实得过一场很重的风寒。”
太后眼中闪过一道惊异的光,知道李向初喜欢这个女儿,没想到这么喜欢,这么在乎,只是因为生病,都不在意被人参奏,而特意晚出发了几天。
太后思绪回转,眼神中蓄起惭愧之意:“说来是母亲对不起你,你身子弱,都是母亲害的。”
似是想到了过去,太后的情绪一下子浓烈了起来。顿了顿,方继续说道:“我这一生,并不容易。
十四岁因美貌才学进宫,谁料先皇根本不喜欢我这一款,看都不多看我一眼。我费尽心机,上下打点好关系,才有了侍寝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