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云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熙宁帝和王保的反应太过古怪,此时所有人都很好奇锦都府究竟出了何事,竟让知府宋敛送出八百里加急的奏折!
而顾流云的话,也让熙宁帝从震惊中回过了神。
他目光复杂地看向刚刚上奏请立太子的众臣,突然幽幽问道:“众卿刚刚说,再说一遍?”
众臣不禁面面相觑,心中没来由不安,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之时,一人突然说道:“启禀陛下,大殿下种出亩产超越五百斤的高产水稻,实乃天佑大夏的祥瑞之象。
且大殿下德才兼备,智珠在握,君子端方,为国为民。
大殿下身为天潢贵胄,为了种出高产之粮,竟愿意亲自农耕,实乃储君典范!
所以臣恳请陛下,立大殿下为太子,匡扶社稷!”
不少人都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因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永昌侯世子谢长荣。
前些日子谢云嫣在荣安伯府落水,被周聪所救。
熙宁帝虽并未取消赐婚,但不少人早已在私底下议论纷纷。
谢云嫣当众落水被救,和周聪有了肌肤之亲,显然已不适合再当大皇子妃。
不过熙宁帝一日没有下旨,众人便要一日将其视为未来大皇子妃。
如今谢长荣身为顾流云未来岳父,却毫不避讳,亲自上奏,请立顾流云为太子。
只要不傻的人都能看出,他是在讨好顾流云。
看着道貌岸然的谢长荣,不少人不禁气得在心中暗骂。
真是好个狡猾的东西,居然让他抢了先!
呸!下贱!
女儿都做出那种事了,居然还有脸巴结大皇子,真是好个臭不要脸的东西!
谢长荣自然察觉到了周围人的灼灼目光,但他并不在意,反倒在心中不屑冷哼。
一帮没用的废物,自己蠢不会抓住机会,倒有脸嫉妒他?
嫉妒吧,等陛下册立大皇子为太子,他就是最大的功臣!
到时候,大皇子……不对,太子殿下自然不会忘了他的付出。
他的女儿虽然落水被救,却是跟周聪清清白白。
凭什么因为被救,就要失去大皇子妃的身份?
更何况,她的女儿是被冯姝故意推下水!
那小贱人才是罪魁祸首,为何要罚他可怜的女儿?
谢长荣暗暗咬牙,心中冷哼过后,却又忍不住惦记锦都府送来的八百里加急奏章。
锦都府究竟出了何事?
为何陛下和王保会露出那副模样?
难道是汉王和谢长安在锦都府做了什么?
谢长荣心头一阵惶恐,然而想到皇庄出产的五百多斤水稻,他的心又镇定下来。
大夏建国以来,可从未听说有谁种出过亩产超过五百斤的水稻。
大皇子种出这样的水稻,不是天佑大夏的祥瑞是什么?
陛下本就看重大皇子,如今又有此等祥瑞现世,即便陛下一直不愿立下太子,这次定然也会改主意。
此事绝不会有任何变故,所以他无需心慌。
只需等陛下做出决定,册封太子就行。
如此一想,谢长荣的慌乱的内心彻底变得镇定。
他甚至伏跪在地,恭敬地将额头贴在冰冷的地砖上,以示自己的诚心和决绝。
然而他没看见的是,就在他伏身下拜的时候,熙宁帝突然挑起眉梢,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讥讽和不屑。
就像是在看一条卑微的丧家之犬。
有人偷偷看到这一幕,心脏不禁狠狠一跳,越发好奇起那封奏折的内容。
熙宁帝沉默了一阵,突然再次开口:“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吗?”
先前几位越众而出,提议册立太子之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迫不及待附和。
虽然心中有些不安,但他们都不想放过眼前这个大好的机会,所以决定赌一把。
毕竟亩产五百斤的水稻着实是前无古人,甚至很可能后无来者。
不管锦都知府送来的奏折提到了什么,都不可能影响到这亩产五百多斤的水稻乃是天降祥瑞之事。
如此一来,他们又岂能因为熙宁帝神色有异,就放弃眼前的大好机会,让煮熟的鸭子直接飞走?
于是,顾流云一派的人几乎全都出来附和,想要借此机会,一鼓作气将顾流云推上太子宝座。
剩下的臣子却是冷眼旁观。
既没有站出来反对,也没有出来附和。
熙宁帝看着支持顾流云的这帮人,心中不禁暗暗警惕。
他实在没想到,不知不觉之间,顾流云竟然已经拉拢如此多的朝臣!
若是册立太子,顾流云有了储君身份,今后岂不是要架空他?
熙宁帝不禁越发警惕,心中也难得有些后怕。
他沉下脸色,目光微冷。
这次若不是为了将顾流云推上太子宝座,这些朝臣定然不会站出来。
他也不会知道,顾流云竟然不声不响间拉拢了如此过的人!
这个混账东西!
熙宁帝在心中冷哼,突然问道:“倘若亩产五百多斤就是天降祥瑞,那亩产八千斤,又是什么?”
“什么?”谢长荣猛地抬起头,双目死死看向熙宁帝手中奏折,断然开口,“这不可能!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世上岂会有亩产八千斤的水稻?锦都知府莫非以为陛下和满朝文武都不通农事,可以任由他胡编乱造,随意糊弄?”
“朕可没说是水稻。”熙宁帝不悦地开口,“锦都知府说,忠勇伯在锦都府种出了亩产八千斤的高产良种,且此物不仅能够饱腹,还味道香甜,可以用来制糖和酿酒。”
他话音刚落,谢长荣便忍无可忍地再次开口:“启禀陛下,此事绝无可能!臣从未听说,世上还有这等奇物!”
熙宁帝顿时黑了脸,他放下手中的奏折,冷眼看向跪在地上的谢长荣,沉声质问道:“所以你觉得,锦都知府胆敢欺君?
朕记得,他曾是状元郎,为官多年,也一向兢兢业业,从未出过大的纰漏。如此人才,又岂会做出欺君之事?”
谢长荣一听就明白,熙宁帝并不相信锦都知府胆敢欺君。
其实他自己也不信。
但他更不相信谢长安能够种出亩产八千斤的良种!
连大皇子都只能种出亩产五百多斤的水稻。
谢长安是什么东西?
一个乡下泥腿子,他哪来的好命种出这样的神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