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冯渊想出主意,他就被宋知府和蒋林带到了谢家庄。
蒋林是死皮赖脸跟着宋知府来的,宋知府虽然不想带他,却也不好撕破脸赶人,只能暗暗敲打了一番,让他跟着。
他和冯渊对视了一眼,便老老实实继续跟在宋知府身后,并未跟冯渊多言。
冯渊也没开口,全程像个哑巴一般,任凭王保和王寅发挥。
一行人全都被带去了谢家庄。
到了地方,所有人都看到了晾晒的红薯干和粉丝。
看着谢家庄的丰收景象,冯渊的心情格外复杂。
王保和王寅却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到处打量个不停。
王保身为熙宁帝身边的大太监,还算矜持,只是一路好奇张望。
户部侍郎王寅却是一边打量,一边拉着宋知府不停询问。
得知晾晒的红薯干和红薯粉丝就是用那亩产八千斤的神物所制,王寅激动得浑身哆嗦,当场便走不动路!
这时谢长安迎了出来。
他毕竟只是个伯爵,没有亲自去城门口迎接,已是有些失礼。
如今冯渊等人到了谢家庄,他若是再躲着不出来,等冯渊一行人前来拜见,就太过张狂了些。
也就只有顾流光才能有这样的牌面。
所以谢长安亲自迎接了三人,带着他们去见顾流光。
王寅看见他,当即丢开宋知府,拉着谢长安询问红薯的来历。
谢长安对此早有准备,依旧拿出了之前忽悠宋知府的那套说辞。
也不管王寅到底信是不信,说完就将话题转到了育种、育苗和沤肥上。
王寅听他主动说起这些干货,当即不再揪着红薯的来历不放,认真听讲。
谢长安很会做人,他只挑着说了一部分,然后给宋知府使了个眼色,留给他去补充。
果然宋知府会意地接过话头,补充了不少细节。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个锦都知府并非坐享其成的无能之辈。
补充完种植上的细节,他还投桃报李地狠狠夸耀了一番谢明月拿出的打谷机和轧棉机,为谢明月和谢长安邀功。
王保和王寅听到两人提到的种植和沤肥经验,早已惊讶不已。
待听见打谷机和轧棉机,更是傻愣在了当场。
呆滞了好半晌,王寅才声音颤抖地说道:“忠勇伯和昌乐县主竟能想到如此便利的机器?倘若此事为真,待下官回到京城,必为忠勇伯和县主请功!”
谢长安连忙谦虚:“这些主要还是月儿的功劳,不过她也是被逼出来的。只怪我这个当爹的没用,操劳半身也没能挣下多少家底。
月儿又太心善,见不得那些佃农受苦,于是不再像过去那般,让他们佃田来种,反倒自己出钱请这些佃农种地,每日还给他们开出了五十文的工钱!
如此一来,家里便有些捉襟见肘。月儿为了省钱,只好想尽法子,设计出了打谷机和轧棉机,好让那些佃农能够少干几天。”
说到这里,他还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哎,都是太穷了闹的,都怪我没用,苦了月儿。”
众人听到他这番话,顿时一个个面色诡异,暗暗咬牙切齿。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谢长安好几千亩的田庄,居然有脸跟他们哭穷?
还有,昌乐县主就为了省几天的工钱,居然设计出了打谷机和轧棉机?
就算谢家给佃农开出每日五十文的工钱,几天才多少?
用得着如此绞尽脑汁,就为了让佃农少干几天?
到底是谢长安疯了,还是昌乐县主疯了?
众人目光复杂地看着谢长安,此刻只想捶死他!
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眼看所有人沉默不语,气氛瞬间变得诡异。
一直安静如鸡的冯渊突然开口:“忠勇伯和县主既然造出了如此便利的机械,为何不上奏朝廷,反倒一直拖延到现在,才让它们面世?”
他悲天悯人地叹息一声,“实在可惜了,若是忠勇伯和县主早日上奏朝廷,或许能够敢在秋收之前推广到大夏每一处,让所有百姓都能用上这等便利的机械。”
众人惊讶地看了冯渊一眼。
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头铁!
一开口就给谢长安和昌乐县主扣帽子!
不等谢长安解释,宋知府便替他辩解道:“冯寺丞有所不知,忠勇伯和县主此举,也是出于无奈。”
他直接将谢长安之前的理由拿了出来。
冯渊淡笑着说道:“原来如此,的确情有可原。只是不知,忠勇伯究竟从何处得来了如此多的高产种子。
此事着实太过匪夷所思,而且关乎到江山社稷,下官不得不慎重,还望忠勇伯勿怪,如实说出这些种子的来历。”
谢长安不悦地冷哼:“冯寺丞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已经说了实话,冯寺丞还想让我说什么?
冯寺丞是不相信这世上有神仙存在,还是不信神仙将仙界的良种赠与大夏?”
冯渊依旧还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淡然模样:“既然忠勇伯不肯说,下官不问便是,忠勇伯又何必恼羞成怒,给下官扣帽子?”
谢长安冷冷看他一眼:“到底是谁在扣脑子,只要有脑子的人都能猜出来。
谢某自认从未得罪冯寺丞,只不知冯寺丞为何非要置谢某于死地?
难不成……是因为谢某知道令媛将未来大皇子妃推下水,令正还险些将荣安伯府老太君活生生气死,所以冯寺丞对谢某心生不满?”
冯渊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但他忍了下来,并未发火。
只是苦笑道:“下官只是想知道这些奇异物种的真正来历,并非刻意针对忠勇伯,既然忠勇伯不愿说,那就当下官从未问过吧。”
谢长安见他似乎服了软,并不打算继续纠缠,不禁在心中暗暗冷笑。
他早已猜到冯渊来者不善,又岂会相信这人是真服软?
他倒要看看,这人究竟有多少手段!
谢长安不再多言,直接带着众人前去拜见顾流光。
众人见到顾流光,纷纷行礼,态度十分恭敬。
顾流光冷眼看着他们,目光很快落在冯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