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云提议道:“父皇,永昌侯特地求见,想来是有要事禀报,不如现在召他进殿?”
顾流光当即反驳:“皇兄如何知道永昌侯是有要事禀报?难不成,皇兄早已同永昌侯通过气,知道他要说什么?”
顾流云自然不承认:“二弟说笑了,我与永昌侯并不熟,又怎知他心中所想?只是他若没有要事,又怎会求见父皇?”
顾流光便说:“即便他当真有事,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太过要紧的事情,父皇何必急着见他?倒不如先谈正事,让他且等着。”
然而顾流云见他不愿让永昌侯进殿,便越发地劝说起来,非要熙宁帝现在就见永昌侯不可。
两人争执了好一阵,听得熙宁帝都烦了,气得暴喝出声:“够了!都给朕闭嘴!”
随后召见了永昌侯。
顾流云满意地勾起唇,见顾流光神色不悦,心中不由越发得意。
很快永昌侯便走了进来。
他大步走到殿内,随即掀开衣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掷地有声地说道:“陛下,臣有罪!”
熙宁帝诧异地挑了挑眉:“你有何罪?”
永昌侯突然看了谢长安一眼,随后目光复杂地说道:“臣犯了欺君之罪!请陛下降罪!”
熙宁帝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他猛地身子前倾,目光冰冷地看向跪在下方的永昌侯:“谢枢,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回禀陛下,罪臣很清楚!三十年前,罪臣用庶子冒充嫡子,瞒天过海,还为其请封世子,乃是犯下欺君之罪!”
永昌侯满脸愧色,“当年罪臣便发现谢长荣并非嫡子,只是罪臣以为嫡子早已夭折,故而选择将错就错,让他顶替了嫡子的身份。
却是不想,当年那孩子不仅没有夭折,反倒平安长大,出落得一表人才,还救下二皇子,被陛下封为忠勇伯。
罪臣……”
他还要再说,却被谢长安无情打断:“永昌侯便是想要认错,也不该拉我这个外人下水。
我虽姓谢,名长安,却跟你没有半点关系,还望永昌侯莫要乱认儿子!就算你那儿子是个废物,我也没有乱认老子的爱好!”
永昌侯满脸悲痛地望着谢长安:“长……长安,我当真是你父亲,你难道连父亲也不愿认了吗?”
他眼含热泪,却是气得谢长安暴跳如雷,站起身就想抽他。
结果有人的动作比他更快!
只见人影一闪,跪在地上的永昌侯已经被人一脚踹飞出去。
顾流云看到这一幕,吓得惊叫出声:“金神医,你这是在做什么?”
金神医不悦地瞥他一眼:“老夫这是在教训不肖子,大殿下没看见吗?护国夫人乃是老夫义母,老夫便是这畜生的叔叔!
虽然这畜生总是忘记孝敬老夫,可老夫看在护国夫人的情分上,从未与他计较!
却不想这畜生竟是越来越胡闹,以庶充嫡不说,如今竟还有了乱认儿子,冒充别人老子的臭毛病!
他哪来的脸?也敢冒充忠勇伯的老子!忠勇伯这样的杰出人物,是他能够生出来的吗?
他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空口无凭就想让忠勇伯给他当儿子!忠勇伯乃是老夫的忘年交,亲如兄弟情同手足,你要是成了他老子,老夫算什么?”
金神医越说越气,竟是一把扯下永昌侯的腰带,对着他就是一顿抽!
永昌侯的腰带乃是皮革制成,外面蒙了一层绢帛,还镶嵌了许多玉牌,拿在手中分量极重,抽在身上更是让人十分酸爽。
不过片刻,永昌侯就被抽成了猪头,而且仔细一看,他竟整个人都被抽肿了一圈!
等顾流云从惊吓中回过神,永昌侯早已肿得不成样子。
他气得想要上前阻止,只是刚迈出一步,就被金神医抽人的样子吓得连连后退,只能扭头找熙宁帝告状:“父皇您快救救永昌侯,金神医也太过分了,竟然当着您的面,就敢鞭打朝廷命官,堂堂永昌侯!”
熙宁帝听得直皱眉头,却听见顾流光说道:“皇兄此言差矣,永昌侯可是犯下了欺君之罪!
他以庶充嫡,欺瞒父皇,如此大的罪过,便是夺爵流放也不为过。
金神医不过是抽了他一顿,有何不可?
更何况,金神医算是他的长辈,这叔叔教训不肖侄儿,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父皇虽是天子,却也没有阻拦长辈教训晚辈的道理。
况且永昌侯生父早亡,金神医身为他的叔叔,正该多教训教训他,免得他继续犯错。
否则永昌侯今日敢指着忠勇伯说是他儿子,明日谁知他是否会指着本王的儿子,说是他重外孙子?”
熙宁帝听到他这话,便又稳稳坐回了原位,冷眼看着永昌侯被抽。
顾流云一看情况不妙,连忙辩解道:“忠勇伯与永昌侯生得如此相似,昌乐县主又生得像极了护国夫人,若说他们没有血缘,不是很奇怪吗?
该不会,忠勇伯是记恨永昌侯以庶充嫡,所以多年来一直未曾进京寻亲,故意不认永昌侯这个父亲?”
他刚说完,顾流光便不客气地反唇相讥:“倘若生得像便有血缘,那本王若是从民间找个肖似皇兄之人,岂不是那人也能说皇兄是他儿子?”
“你——”顾流云瞬间涨红了脸,“二弟你敢!”
顾流光轻笑:“皇兄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天下那么多人,本王就不信,其中找不出肖似皇兄之人,或许还不止一个。不如本王帮皇兄把人都找出来,好让皇兄与他们相认?”
“够了!”熙宁帝不悦地怒斥一声,实在听不下去。
顾流光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
居然还想找出天下间肖似顾流云之人!
真让他将人找出来,那他成什么了?
熙宁帝膈应极了,他警告地瞪了两个混账儿子一眼,见两人乖乖闭嘴,这才目光不悦地看向忠勇伯:“忠勇伯,你说你不是永昌侯之子,可有什么证据?”
谢长安恭敬地说道:“回禀陛下,微臣有证据可以证明,微臣绝不是永昌侯失踪的嫡子。
只是微臣想问问永昌侯,他刚才信誓旦旦说微臣乃是他嫡子,可有什么证据?”
一直被打的永昌侯听到这话,顿时浑身一激灵,激动地大喊出声:“奇冰比虾,嘴……嘴臣……油……油怎句!”
他想说‘启禀陛下,罪臣有证据’,结果因为被打肿了脸,说出的腔调十分奇怪。
配合他那张肿脸,更显得尤为滑稽。
不过熙宁帝此时已无暇顾及这些,他沉沉开口:“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