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月老神在在地坐着看戏。
真是太精彩了。
尤其是孙兴元的反应，实在有意思。
刚刚被带来的时候，他还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宛如一位温文有礼的大儒。
即便当时他还不清楚王凤兰的指控，却能敏锐做出最利于自己的选择，义正言辞地指责王凤兰曾经给他设下仙人跳，先行抹黑王凤兰，让在场所有人都将孙凤兰当做满口胡言的骗子。
人的印象可是非常主观的东西，一旦先入为主地认为一个人是个可耻的骗子，便会怀疑这人的所有说辞，不愿再相信他的话。
即便王凤兰先开的口，可她既是女子，又一副落魄模样，说出的话还十分匪夷所思，能够惊掉人的下巴，很难让人信服。
反倒是孙兴元的那番仙人跳说辞更容易取信于人。
若非王凤兰拿出了那些大逆不道的诗文，她想锤死孙兴元还真不容易。
古代虽然可以严刑拷问，可淑妃毕竟受宠多年，还未熙宁帝生下一对儿女。
若非有确凿的证据，李尚书哪里敢严刑拷问孙兴元？
倒是王凤兰被严刑拷问的可能性更大。
不过王凤兰拿出了那些诗文，情况可就完全不同了。
在古代写反诗，可是九族消消乐的下场。
而且看孙兴元那副惊恐模样，显然王凤兰并未说谎，他的确写过这些东西。
而且听王凤兰的意思，这些诗文还是孙兴元在三十多年前写下来的。
真是太有意思了。
这不就是孙兴元在三十多年前射出的毒箭，最后射死了三十多年后的他自己吗？
这人倒也极为谨慎，若非那次醉酒，定然不会让这些诗文落在王凤兰手里。
谢明月嘲讽地瞥了孙兴元一眼，便移开目光，看向永昌侯、谢长荣和谢云霄。
孙兴元已是一副死狗模样，这三人同样被打击得不轻。
毕竟孙兴元乃是永昌侯府的人，他的罪名一旦坐实，永昌侯府即便不是同罪，也要承受熙宁帝的雷霆之怒。
果然，李尚书并没有丝毫怠慢，顾流云和顾流光一开口，他便立刻派出心腹，前往永昌侯府寻找。
这些人一走，整个大堂都安静得落针可闻。
顾流云的脸色太过难看，况且孙兴元罪名不小，所以几乎没人敢在这时候开口。
谢明月倒不至于害怕得罪顾流云，只是她又不傻，岂会非在这种时候，去触顾流云的霉头，承受原本属于孙兴元和永昌侯府的怒火？
所以她默不作声，静静坐着吃瓜看戏。
气氛渐渐压抑。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李尚书派出去的心腹快步走了进来，手中还抱着一口木箱。
箱子不大，却让所有人的心提了起来。
毕竟这人乃是去永昌侯府寻找孙兴元的罪证，如今他既抱了一口箱子回来，显然不仅找到了东西，而且这箱子里全是孙兴元的罪证！
果然，他一进来便说道：“启禀大人，卑职在孙兴元的卧房中发现了这口藏起来的箱子，打开之后，里面不禁藏了许多反诗，还……”
李尚书急切地问：“还怎么？”
那人小心说道：“里面还……还有孙兴元写的日记，以及他给心上人和子孙的诗文，那些诗文中，有永昌侯夫人、淑妃娘娘、四公主和六皇子的名讳。”
说完他偷偷瞥了眼李尚书和顾流云、顾流光三人，打量三人的反应。
谢明月在一旁看得想笑，看来不只是她在吃瓜，这一位也是个吃瓜狂人。
为了吃瓜，居然敢胆大包天地偷窥李尚书和两位皇子的反应。
而且这孙兴元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居然写了这么多诗文。
这人难不成跟某位皇帝一样，还是个创作狂人？
就是不知道他写诗的水平如何，等会儿她得亲眼瞧瞧。
等等，这人还写了日记？
难不成他还有某位运输队长的爱好？
就在谢明月腹诽的时候，其余人也都在暗自腹诽。
就连李尚书都十分无语，心说这孙兴元莫不是有什么大病？整天做什么不好，怎么就偏偏要写这些诗文和日记？
写了也就罢了，他居然还敢留着！
真当他写的是什么千古绝句不成？
李尚书深吸一口气，让心腹将那木箱呈了上去，然后拿出放在最上面的日记，随手翻了翻。
结果这一翻不得了，里头的内容险些辣瞎了李尚书的眼睛！
里头不仅记录了孙兴元怀才不遇的抱怨，居然还写了他对梁氏跟人苟合的不满！
李尚书心念一动，按照上面的日期翻找起来，果然淑妃出生那日，孙兴元也写了日记，记录了他对于梁氏为他生下女儿的狂喜。
李尚书又找出更多日记，翻到四公主出生那日，果然孙兴元也写了日记。
如此一来，剩下的已经不用看了。
王凤兰的确没有撒谎，淑妃娘娘果真是梁氏和孙兴元苟合所生。
这对奸夫淫妇背着永昌侯苟合也就罢了，孙兴元竟然还做了永昌侯的幕僚，住进了永昌侯府！
他住进去也就罢了，居然还偷偷写了这么多日记！
这对永昌侯而言，何止是奇耻大辱？
分明是将永昌侯的脸皮撕下来，踩在脚底狠狠羞辱！
不过永昌侯也是个千古奇葩，夫人和幕僚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苟合，还生出了孽种，他竟然多年来一直毫无察觉！
难怪忠勇伯不肯认他这个父亲。
谁会愿意认这种乌龟绿王八当老子？
不对，忠勇伯本就不是永昌侯嫡子，不认他也是应该。
倒是这永昌侯总是故意碰瓷，胡搅蛮缠非要让忠勇伯认他这个便宜老子，当真不是东西！
呸！
李尚书嫌弃的在心里呸了一声，接着便看见顾流光已经翻看起了孙兴元的日记，还拿了一本递给顾流云。
当真是感天动地兄弟情！
多难得啊？
两位皇子一向不和，如今因为孙兴元的诗文和日记，他们竟然成了好兄弟！
陛下若是看到这一幕，该有多欣慰啊？
他正想着，王公公来了，还传了熙宁帝口谕，让他们带着证物立刻进宫，不得有误！
于是，顾流云和顾流光只好带着还没看完的日记进宫。
谢明月和谢长安也厚着脸皮跟过去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