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看腻了
“这药方……哪里来的?”老掌柜是个识货的,一看这药方手就哆嗦了一下。
“是一个小大夫开的。”那人对宫凌的医术还是半信半疑。
实在是对方年纪实在太小了,要不是顶着个沈念儿私子子的名头,他才不会跑去找这样一个小孩子给自己瞧病。
“小大夫?有多小?这可是位了不得的神医啊!你看这药方中的几味药,加得好啊!我怎么就想不到呢……”老掌柜紧攥着药方,激动的巴巴讲着这药方的诸多好处。
那人虽然听不懂,但看到老掌柜一脸郑重的表情,也就对这药方肃然起敬。
三天后,这病人带了一份厚厚的礼物前来清茗轩致谢。
一传十,十传百,现在京城里的流言不知不觉就变了风向,大家已经没人再提什么沈念儿的私生子,众口一辞说的都是宫凌的医术是如何如何的神奇。
“那个小神医巴拉巴拉……”
要是有人再提一句私生子,就会被人一起鄙视。
“胡说八道!小神医今年八岁,沈念儿才十五,你七岁的时候生得出孩子来吗?没长脑子吧你!”
清茗轩客似云来,天天来看病的人都挤破头。
一来宫凌看病不收费,二来,药到病除啊!
这样的神医要是错过了,上哪儿找去!
就连对沈念儿一百个看不顺眼的老掌柜也终于没忍住,跑去找宫凌把了个脉,希望能治好折磨自己多年的老寒腿。
当天晚上,老掌柜用了宫凌开的药方之后,出了一身大汗,睡了一个舒心觉。
从那以后老掌柜再看到沈念儿的时候,老脸都笑出了一朵菊花。
留给沈念儿和宫凌的,是最好的位置,上的是最好的茶,送的是最贵的点心……
饶是这样,也表达不了他的感激之情。
对老掌柜前倨后恭的态度,沈念儿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她依然我行我素,带着宫凌喝茶,吃点心,顺便给人瞧病,旁人的毁誉,与她何干?
唯一让她觉得不爽的,就是连着三天,都碰到了不该碰的人,不想碰的人。
南宫景!
还就坐在她对面的雅座,偏又不关门,只要她一抬眼,就能看见那张阴魂不散的脸。
沈念儿歪过头,把脸冲向窗外,心里直犯嘀咕。
现在的她和南宫景,可是井水不犯河水,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去了。
上次她当着那么多名门千金的面前造他南宫景的谣,败坏他的名声,被他当场抓包,按他小肚鸡肠的性子,一定会对她避如蛇蝎。
京城喝茶的地方那么多,又不是只有这一家,怎么他偏偏就来清茗轩了呢?
总不会是为了她而来吧?
沈念儿不自恋,她认为根本没这个可能。
唯一的可能就是……巧合!
但一连三天都撞到南宫景,要再说是巧合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很快沈念儿就找到了原因。
自打南宫景出现在清茗轩之后,那些世家千金就像雨后的春笋般,一个接一个地冒头。
据说为了争夺距离辰王殿下最近的雅间,还有好几位姑娘大打出手呢。
老掌柜见状,暗暗把南宫景雅间旁边的几个房间价格都加了好几倍,饶是这样都供不应求,那些世家小姐花银子不眨眼,只要能靠辰王殿下近一步,花多少钱都值得!
沈念儿冷眼旁观,看着那些姑娘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南宫景的房间附近搔首弄姿,希望能够博得他的青睐。
弄了半天,南宫景还是只公孔雀,引来了这么多的傻母孔雀。
只是他想挑选辰王妃的方式也太奇葩了,沈念儿嗤之以鼻。
前世的时候她也是这些傻孔雀中的一只,今世的她可没打算再凑这个热闹。
斩断了和渣男的羁绊,她乐得一身轻松。
“辰王殿下,小女子特意准备了您最喜欢的酒,希望您能尝一尝。”
吴婵娟今天打扮得格外妖娆,一袭艳丽的石榴红裙,显得容光焕发,笑意盈盈地走近。
为了打探南宫景的喜好,她着实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这一壶陈年佳酿,就花掉了她存了一整年的私房银子。
但只要能讨得辰王殿下开心,银子算什么。
“辰王殿下不见任何人,请回吧。”
小六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口,充当冷面煞神,替自家主子挡住前扑后继而来的一朵又一朵桃花。
吴婵娟哪肯就此罢休,眼珠一转,脚下不知怎地就被裙摆绊了下,整个人向着房间里扑跌过去。
她算得很准,南宫景就坐在距离不远的地方,她这一跌,恰好就可以跌进他怀里,她就不信了,看到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跌倒,辰王殿下会不去扶!
只要两人有了肌肤相触,她就比旁人多了一分成为辰王妃的机会。
南宫景果然抬了抬手。
吴婵娟心里大喜。
旁边一群准备看吴婵娟吃瘪的姑娘们却在心里暗悔,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愣是让别人抢了先……
“扑通!”
吴婵娟没有等来意料中的搀扶,反而被一股大力猛地推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周围人哄堂大笑。
吴婵娟又羞又臊,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恰好这时候她的丫环扶她起身,她就势把气出在丫头身上。
“都怪你这死丫头,看到你家小姐我摔倒也不过来扶,要你何用!”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吴婵娟臊眉耷拉眼地溜走了。
世家千金们就算还有心往上凑,可奈何谁也过不了小六那一关,而辰王殿下沉着一张俊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也让她们心生怯意。
像这样的戏码,每天都会演上好几回。
看了几次,沈念儿就看腻歪了。
能不能有点新鲜花样啊!
这些个大家闺秀们都不怎么带脑子出门,或许她们也没怎么长脑子,只知道往脸上涂脂抹粉,以为靠姿色就可以吸引南宫景的注意力。
南宫景还真不是看脸的人!
要是看脸,她沈念儿的脸不比她们任何人差,可上一世的南宫景也没多看她一眼。
她对南宫景跑到这儿来招蜂引蝶没兴趣,还不如看小宫凌给人治病有意思呢。
这几日前来求医的人排了长长的队伍,小宫凌忙得连喝茶吃点心的时间都没有。
事实胜于雄辩。
沈念儿深谙这个道理。
既然大家都在嚼她的舌根,污蔑她有私生子,要是藏着掖着遮着盖着,只会让大家的猜忌之心更重,说得更加难听。
她索性大大方方的带着宫凌出门,曝光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你们想瞧就尽管来瞧,瞧个够!
除了可以破除谣言,还可以顺便弘扬一下宫家的祖传医术。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不出她所料,短短的几天时间,京城出了一个小神医的消息就散播了出去,而且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得多。
一切尽在掌握,只有南宫景的出现,是她意料之外的。
第一天可能是偶遇。
第二天可能是巧合。
第三天……
沈念儿总不能骗自己说这是偶遇加巧合吧。
本来她以为南宫景是自恋过头,有意跑到这里来招蜂引蝶,想要为自己挑选一个合心意的辰王妃,故意当着她的面前,想惹得她嫉妒恼恨。
幼稚!
沈念儿很快就发现自己想错了,南宫景的确招来了成群的野蜜蜂花蝴蝶,但他一个也没有正眼瞧过,好像他来这里只是为了,纯吃茶。
碗里的茶叶都比那些活色生香的美人儿来得有味儿。
这家伙究竟是犯了哪门子的邪性!
沈念儿心里嘀咕,但她已经不会把心思浪费在揣摩南宫景的心事上,他那张脸再风华绝代,也不属于她。
对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沈念儿早就学会了不去肖想。
她的注意力放在了来找小宫凌瞧病的人身上。
别看小宫凌年纪不大,父亲的医术已经学得了五六成,她在旁揣摩学习,也获得了不少心得体会。
雅座里。
南宫景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去看对面的沈念儿,可是隔上了段时间,眼角的余光总是会忍不住往那个方向瞄一瞄,瞥上一眼。
要是恰好看到沈念儿瞧过来,他马上就会绷起面皮,一脸的冷气袭人。
可要是沈念儿压根就没瞧他,南宫景心里就开始犯起了琢磨。
他本来以为解除了婚约,自己终于摆脱了这个大麻烦,日子会过得惬意而轻松。
沈念儿她再怎么作,都和他南宫景半文钱关系也没有,她以后再也丢不到他南宫景的人了。
可没想到,沈念儿的名字还是时不时地钻进他的耳朵里来。
每次听到沈念儿的名字,都让他心里不舒服,好像一根扎进心底的刺,扎得太深,就算拔了出来,仍然会让他觉得刺痛。
直到那天晚上他喝醉了,梦到了小时候的沈念儿,从梦中惊醒的那一刻,他开始问自己,最近这情绪的反复无常究竟是怎么了?
他找不到答案。
不过他却想起醉倒之前,小六说过的一句话,他对沈念儿的这一点恋恋不舍,就像是自家养了多年的小香猪,却眼睁睁地看着猪被别人拐走了,不爽!
对,就是这种感觉。
不爽!
南宫景一向我行我素,他一旦想明白了,就放任自己的脚,来到了沈念儿每日必会出现的清茗轩。
他要亲眼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来勾他养大了的猪。
宫凌?
南宫景正眼都没瞧过,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子,那些人眼睛都瞎了!
沈念儿怎么会生出这么大的儿子!
还是个野种!
那时候的沈念儿还顶着他南宫景未婚妻的名头,她眼里心里只有他南宫景一个人,怎么会看上别的野男人,还和别人有了孩子!
荒谬之极!
南宫景对这个传言不屑一顾,却也没想过要去澄清,反正被黑的是沈念儿,又不是他南宫景。
他只是有些奇怪。
据小六子说,这小子和他父亲都是沈念儿在大街上捡回来的乞丐。
呵!沈念儿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还会施舍乞丐了?
从小一起长大,南宫景对沈念儿心里想什么,了若指掌。
她沈念儿就是一个不折不扣满肚子草的草包!
玩的还是那一套欲擒故纵的把戏。
什么退婚,什么私生子,什么野男人,闹得沸沸扬扬,还不都是为了吸引他南宫景的注意?
她瞒得了旁人,却瞒不过他南宫景的眼睛。
南宫景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下去,眯起眼睛斜向对面的沈念儿。
哼,故意出现在本王最喜欢的茶楼,故意对本王视而不见,费劲心思,不就是想引得本王前来吗?
本王已经来了,为何还不知道收敛,为何要对着你面前那个男人笑?
还笑得那样明**人?
沈念儿,你很好,你等着!
莫名的怒气涌上来,南宫景重重一顿茶杯。
冷气四溢。
别说守在门口的小六子打了个哆嗦,就连专注看着宫凌诊脉的沈念儿都觉得手臂上的寒毛竖了起来。
她搓了搓胳膊,提笔记下宫凌开出来的药方,交给求医的那名书生,并对他温和地笑了笑。
书生看上去很年轻,只有十七八岁,生得唇红齿白,就是太害羞了。
他是为自己的母亲来求药的,把母亲的病情说得很详细,却不敢抬头看坐在对面的沈念儿一眼。
越是这样,沈念儿就越觉得有意思,故意盯着他眼都不眨地瞧。
只羞得那书生耳根子都红了,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
沈念儿笑着将药方递给他,那书生红着脸去接,低声道谢,终于鼓足了勇气,抬头看了沈念儿一眼。
“沈姑娘,谢……谢你。”
沈念儿“扑哧”笑了,打趣道:“公子贵姓?”
“我……我……”书生越是紧张,越是说不出话来。
“公子有口吃的毛病?”沈念儿又笑问。
“没、没……没有。”那书生的脸更红了,手抖得差点把药方掉在地上。
宫凌的小脸冷了下来,把药方往书生怀里一塞,就开始赶人。
“药方拿稳,好走不送,下一个。”
书生一脸的尴尬,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想不明白,方才还和颜悦色的小神医,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书生想起母亲的病,攥紧药方,依依不舍地又看了沈念儿一眼,才离开。
“下一个。”
宫凌的一张小脸板得很严肃,瞪着那书生的背影。
书生没看到,可下一个准备看病的病人却吓到了,心突突的跳。
小神医好凶!
那病人战战兢兢地正准备将屁股移向椅子,左侧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他往旁边一扒拉。
有人抢先一步坐了下来。
小宫凌不满地敲敲桌子。
“按顺序排队,懂?”
那人却没理他,直接看向沈念儿。
“我家主子要请你吃饭。”
宫凌更不高兴了:“你家主子是谁?凭什么要他请吃饭!告诉他我们没空!”
那人看也没看他,仍是直勾勾地看着沈念儿。
沈念儿淡淡道:“你是谁?认错人了吧。”
她追在南宫景身边十年,又怎么会认不出南宫景最忠心的贴身侍卫小六?可她偏就喜欢睁着眼睛说瞎话。
小六很是沉得住气,说道:“我是小六,奉了我家主子的吩咐,来请沈姑娘吃饭的。”
对自家主子这个莫名其妙的指令,他只能选择无条件服从。
自打主子那晚上在顾侍郎府喝了两瓶假酒,说话行事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主要表现在对沈念儿的态度上。
“小六是谁,不认识。”沈念儿比他还沉得住气。
小六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总觉得这个沈念儿和他印象中的那个小姑娘不一样了。
以前沈念儿对自己可不是这么冷冰冰的,自己这话一说完,她立马就屁颠屁颠的跟在自己屁股后面。
“如果你不是来看病的,麻烦让让。如果你要看病,请后面排队。”沈念儿往后面一指,完全当他是个陌生人。
那些辛苦排了好久队伍的病人开始聒躁起来,阴阳怪气的说什么都有。
“你家主子是谁啊,好嚣张啊!说请吃饭就请吃饭?”
“人家沈姑娘没空,说不认识你,没长耳朵啊!”
“不看病就躲远点,别在这儿碍事!”
他们可不认识小六,更不知道小六的主子就是辰王,只知道这个男人很碍眼。
小六忍不住红了红脸,收起了盛气凌人的架势,有点被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回到对面的雅间向南宫景覆命。
南宫景听得一清二楚,完全不需要小六重复第二遍。
他脸色愈发冰冷,沉郁的眸子看向沈念儿。
给脸不要脸!
他肯请她吃饭,完全是看在小时候她曾经救过他一次的份上,他南宫景不是知恩不报的人,以前肯答应和她订婚,也是为了报她的救命之恩。现在婚约解除了,他和她成了毫无瓜葛的陌生人,那就请她吃一顿饭算是报答吧。
可她还不领情?继续跟他玩这欲擒故纵的把戏,那就太幼稚了!
机会他只给一次,沈念儿,是你自己错过了,可怪不得本王。
沈念儿和小宫凌看了一上午的病人,眼瞅着快到中午,她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心情大好地开口:
“小宫凌,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话音刚落,一道阴影遮在她的头顶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