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皇甫云和常欢埋伏在八角亭的东侧枯草坡内,寒风刺骨,幸好两个人裹着还算厚实的斗篷。
“这可是份苦差啊!”皇甫云忍不住叹道。
“没办法,为了你大哥心爱的女人,你这做二弟的,只能把这苦往肚子里咽了!”常欢说道。
皇甫云笑道:“不也是为了你心爱的表姐麽!”
常欢撇了撇嘴:“所以你还不安静点!”
“这大半夜的,如果我们不说说话,很容易就感觉到冷的,我们应该说话转移注意力!”皇甫云苦笑道。
常欢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倒也是,那我们说点什么呢?”
“说说你和一品红呗!你别想瞒着我,她就是勾结铜镜抓走大嫂的人吧,并且还是曼陀罗宫的小奸细?”
常欢叹道:“你皇甫云不当捕快真是可惜了,一品红的确是曼陀罗宫安插在江湖中的奸细,可她也是为了自保,而且她也答应我,会把她知道的曼陀罗宫的事告诉我!”
“这个女人,看起来简单,其实并不简单,我皇甫云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而且我已经知道一条路线,是直接通往曼陀罗宫后门的!”
“一品红告诉你的?”
“是我自己跟踪他发现的!”常欢说道。
“原来你醉卧街头的原因,是因为发现一品红是曼陀罗宫的奸细啊!”皇甫云不禁笑了起来。
常欢点点头:“恩,是啊!”
但是他可不会告诉皇甫云,其中一大半的原因可是因为一品红是个男人。
埋伏在八角亭西侧枯草坡内的段如霜和武义德也是苦着脸在聊天。
“段捕头,你说明日我们还没有等来铜镜,是不是就已经冻得半死了?”武义德苦着脸说道。
“等到明日成功救回大嫂,我们就缠着风大哥,让他请我们大吃大喝一顿,酒必须是桃花山庄的桃花酒,肉必须是新鲜的上等牛肉!”
武义德抿了抿嘴,咽了口口水:“段捕头,你别说了,说的我都饿了!”
段如霜笑道:“义德兄,要不,吃点雪充充饥?”
“你当我傻啊,我才不吃呢!”武义德翻了个白眼。
“哎!云兄一直说你傻,我觉得你不傻啊!”
武义德无奈的说道:“云表哥总说我傻,我看傻的人是他!”
“还从没有人说他傻呢!”
“他要是不傻,干嘛为了一个杀他爹的女杀手而情有独钟呢?”
段如霜很认可的点点头:“是啊,因为他傻嘛!”
“我要是姑父,准保被云表哥气死!差点杀了我的女人,你居然还忘不掉?”武义德忍不住说道。
看着武义德一脸认真的发着牢骚,段如霜不禁一直笑着迎合他:“因为他傻,所以忘不掉一个时时刻刻想要杀了自己亲爹的女人!”
“哈哈,云表哥太傻了!”
段如霜也轻声笑了起来:“对啊,太傻!”
这俩人对着大笑起来,就听到东侧那边传来皇甫云朦胧的咳嗽声,尔后段如霜和武义德急忙捂住对方的嘴。
最后又看着彼此,又闷笑起来,也算是苦中作乐了。
到了夜里,铜镜回到了破旧寺庙里。
江圣雪果然还躲在佛像后面,见是铜镜回来了,便一跳一跳的出来了,却只看到铜镜一个人,奇怪的问道:“铜镜大哥,琳琅呢?”
铜镜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随后无力的坐了下来,靠在佛像旁:“琳琅逃出来的消息是假的!”
“为什么是假的?难道是别人用琳琅的假消息做诱饵引出你,想要杀了你?”江圣雪一边坐了下来,一边问道。
铜镜感叹江圣雪的聪慧,竟然猜对了大半,只不过,他还不想露出一品红的底,于是说道:“你别猜了,很多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我不想你这么善良的人,看到太多的恶!”
江圣雪抿了抿嘴,便也没有再问下去,看到铜镜如此失落,便说道:“铜镜大哥,明日过后,我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难道你还想见我吗?我已经让你吃够苦头了!”
“毕竟你我相处几日,没有感情,也有一起吃包子馒头的同甘共苦情啊!”江圣雪笑道。
铜镜浅笑了一下:“你这个女人,跟别的千金大小姐还真不一样,聪明,善良,难怪皇甫风那种人也会爱上你!如果在琳琅之前认识你,说不定连我都会爱上你!”
江圣雪晃了晃被绑住的双手,又晃了晃被绑住的双脚,说道:“你这人,一面绑着我,一面说我的好话,其实聪明的人是你才对!一面给我束缚,一面给我自由,这叫软硬兼施!”
铜镜被她逗得笑了起来,之前的失落也因此缓和了不少。
白之宜闭关的第四日。
曼陀罗宫的城楼之上,此时紫魄同东方闻思正在那望着远处的苍白色青峰泛着淡淡的红霞。
“禁地,是看日落最美的地方。而这里,是看日升最清楚的地方!”紫魄缓缓说道。
“我还是第一次看日升,没有日落的那种惊心动魄的美,这反而让人的内心感到无比平静!”东方闻思说道。
城门开启,双飞燕二人从曼陀罗宫里走出。
“她们去杀铜镜哥哥了!”东方闻思的声音充满了惋惜和落寞,她明明知道她们是去杀铜镜的,可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阻止不了。
“背叛你娘的人,你觉得还会活在这个世上吗?”
东方闻思不禁感伤起来:“如果有一天,我因为道义背叛了娘,她会不会也杀了我?”
“如果她敢,下一个背叛她的人就是我!”紫魄淡淡的说道,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依然是那么深不可测。
可东方闻思却看得到,紫魄邪魅的外表下,有一颗比谁都温柔的心:“除了爹,在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就是你了,紫魄哥哥!”
“傻丫头!”紫魄笑着拍了拍东方闻思的脑袋。
东林城外寒山寺下的八角亭。
八角亭内,铜镜用刀架着江圣雪的脖子,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铜镜大哥,你很慌张吗?”
“我……没有!”
江圣雪苦笑道:“那你的手为什么这么抖?我好怕你越来越慌,不小心真的割了我的脖子,我这脖子上的疤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多一条了!”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何我会如此心慌!”
“你不要太紧张了,我会配合你的,你一定能安然无恙的带走琳琅的!”
铜镜点了点头,却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慌张和不安。
终于等到了皇甫风,只见他从一匹马上跳了下来,扛着一个衣衫褴褛的黑衣女子缓缓走来。tqR1
“夫君!”江圣雪看到皇甫风,不禁欣喜的喊道。
皇甫风把琳琅放了下来,然后扣住她的脖子,冷声道:“放了我娘子,琳琅我已经带来了!”
铜镜看到琳琅脸色惨白,看起来很虚弱,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和思念:“铜镜!”
“琳琅,你怎么样?”铜镜忍不住的关切问道。
琳琅无力的摇了摇头:“我没事,看到你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铜镜忍住内心的冲动,说道:“皇甫风,我们同时放开,让江圣雪和琳琅各自走向你我,你有所动静,我会立刻杀了江圣雪!”
“好,你要是有所动静,我也会立刻杀了琳琅!”
说完,铜镜和皇甫风便各自松开了江圣雪和琳琅,于是琳琅和江圣雪便各自往前走着。
二人擦肩而过,琳琅看向江圣雪,尽管表情还是憔悴无力,可是内心却在想:这就是江圣雪,皇甫风的妻子吗?这张脸还真是普通,难不成她有什么过人之处,将皇甫风的心虏获了吗?
而江圣雪看着琳琅,心里不禁叹道:好美的女子!日后,只希望你和铜镜大哥会平安幸福!
江圣雪一走到皇甫风的身边,就扑进他的怀里:“夫君,我好想你!”
其实皇甫风并不知道,江圣雪这一抱,不仅是因为想他,还是想阻止他去对付铜镜和琳琅。
琳琅走到铜镜面前的时候,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他面前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倒了下去,铜镜急忙抱住她:“琳琅!”
“带我走!”琳琅虚弱的说道。
铜镜心疼的点了点头,然后将她抱起,却忽然面色一变,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可是为时已晚,这个假琳琅藏在袖中的匕首已经对准了铜镜的心脏,原本虚弱不堪的面容突然变得邪魅起来:“别动,小心我这匕首刺透了你的心脏!”
铜镜看着这张琳琅的脸,却是陌生的表情,气的浑身发抖:“我早该察觉到了,尽管你与琳琅的身形和声音极像,可是体香却是骗不了人的,所以你用血腥掩盖,但我还是闻出来了!”
“你是闻出来了,却是在我拿着匕首对准你的心脏之后!”
“没想到,你们居然玩起了偷梁换柱!”
“这个游戏,你输了!”阿阮(就是假扮成琳琅的千面妖姬)得意的笑道。
铜镜保持着抱着阿阮的姿势,看向皇甫风:“没想到皇甫风竟也是个卑鄙小人!”
“对付你们这种魔宫之人,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江圣雪原本看得糊涂,却听他们说完,才恍然醒悟:“那个琳琅,是假的?”
阿阮笑着看向江圣雪:“江姑娘,那个真的琳琅都成活死人了,铜镜看到她岂不是伤心死了?我是好心假扮成琳琅,让铜镜临死之前还能做上一个美梦!”
“你说什么?”铜镜的身子一震,声音也冷了几分。
“你还不知道呢吧,琳琅……”
皇甫风打断了阿阮的话:“阿阮姑娘,还是让我来告诉他吧!琳琅在被我们抓走的那一天,就已经在盟主堂得到了应有的审判,被关押起来了,如今她已是体无完肤,走不了,也动不了了!”皇甫风说道。
“啊!”铜镜疯狂的大喊起来,“我要杀了你们!”
感觉到铜镜的杀机,阿阮手中的匕首已经缓缓刺进铜镜的心脏!
“不要杀他!”江圣雪大喊一声,随后看向皇甫风,“夫君,你怎么可以这样?铜镜大哥把我抓走以后,从未伤害过我,他还把他所有的事情都讲与我听!你不仅找人假扮成琳琅欺骗他,还让他的妻子受那么重的伤!”
“那是他在迷惑你,魔宫的人不能相信!”
“夫君,圣雪没有骗你,铜镜大哥自从背叛妖妇白之宜,他就一心只想救回自己的妻子,然后带着她远走高飞,仅此而已,他从未想过再伤害任何人。反而身为正派之人的你,却找人假扮他的妻子来欺骗他,如果换做是你,一心想要救回的妻子是别人假扮的,你会有多失望?放了铜镜大哥吧,我求你了,夫君!”江圣雪满是焦急的说着。
皇甫风倒是没有再说话,江圣雪的脸色并没有任何的异样,可见并没有受到折磨和惊吓。而她又口口声声替铜镜打抱不平,可见这事还真是自己做的卑鄙了。
于是说道:“阿阮姑娘,放了他!”
阿阮一惊,有些不甘心的说道:“这就放了?太不好玩了吧!”
“圣雪都没事了,你抓他也没用,他现在也不是白之宜的人!”
“我看你是不敢违背你娘子的命令吧!”阿阮忍不住笑道,“他可是被你那武林盟主的爹下了绞杀令,你确定放了他?你不怕你爹知道了,怪罪于你?”
皇甫风点点头:“日后,我自会跟我爹解释的!”
江圣雪急切的说道:“阿阮姑娘是吗?你把铜镜大哥放了吧,他不会伤害你的!”
“江姑娘,人心险恶,我这匕首一旦放下,铜镜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阿阮行走江湖多年,自是警惕心多了些。
江圣雪急忙说道:“铜镜大哥,只要人还没死,就有一线希望,不是吗?活死人又怎样?我求夫君,让他去求他的星天战叔叔给琳琅医治,你知道的,狂神星天战,也是医圣!无论怎样,我答应帮你救出琳琅,就一定会救到底,所以,你别伤害别人,好吗?”
其实江圣雪此时的内心已经充满了愧疚,明明自己安然无恙,铜镜做到了他的承诺,可是这一边呢?反而是正派之人背弃了承诺,让他的妻子生死未卜。
铜镜愤怒的看着阿阮,又有些悲伤的看向江圣雪,悲愤的胸腔不断地欺负,匕首插进去的皮肤不断地渗出血迹,红的刺目。
埋伏在周围的四个人从暗中走了出来,四个人均是面容愤怒、惨白,冻的浑身发抖。
“我们埋伏了一夜,一夜啊……是一夜!”这是皇甫云发颤的声音。
“这可是冬天,冬天……这是冬天!”这是段如霜发颤的声音。
“说放就放了?那我们岂不是……白埋伏了?”这是常欢发颤的声音。
“表嫂真是善良!可怜我们四个……阿嚏!”这是武义德的声音,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