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聚集了此处,一间中规中矩,不算大也不算小的房间,门前弥漫着刺鼻的药味。
众人彼此对望,相视一笑,虽然兵分三路,但最终三路人马都找到了此处。
皇甫青天看向星天战,意味深长的说道:“星老鬼,这……是漆昙的房间!”
星天战并没有露出皇甫青天意料中的表情,显然他已经猜到了,只是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你们都守在这吧,我自己去见她!”
星沫初雪和星沫苍月彼此相视一眼,眼神中都带着疑惑,他们看向星天战,而他的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
星天战一个人进了房间后,星沫苍月很奇怪的问道:“为什么爹要自己进去?”
皇甫青天说道:“那是你爹的老相识了,放心便是!”
漆昙正在密室之中,研制着五大毒之一的凤尾。
听闻异样声响,便知道是有人来了,她只奇怪曼陀罗宫的人有谁会在深刻半夜前来相扰,但却不知是皇甫青天、星天战等人。
来人半天没有叫喊自己的名字,漆昙便知道是来者不善。
她不知道来者何人,可是白之宜派来杀死自己的?但这不大可能,难不成,是新任研制毒蛊死士的药师赵华音,她想取代自己的位置?
房间没有点灯,只是就着月光发现这里空无一人,还有些阴冷。tqR1
如果是漆昙,还有谁会比同床共枕过的夫君更了解她呢?
星天战自然猜到了床上会安装机关,若是她在这里研制毒药,那么,势必这房间下面,就会有一间密室,这是漆昙的拿手好戏。
漆昙很惊讶会有人找到她密室的机关所在,更让她愣在原地的,却是这个进来的人,是让自己爱恨纠结的星天战。
星天战看得出漆昙眼中的怨恨,可是十几年过去了,他早就对漆昙没有半点恨意了。
“我没想到,你为白之宜做事!”星天战淡淡的说道,似是已经心如止水。
可是漆昙又岂会知道,他常常入梦时便会思念她,醒来时又是泪流满面,还要欺骗自己已经忘了她。
漆昙的声音有些哽咽:“如果当初,不是你不相信我而丢弃我,我不会有今天,是你,星天战,是你让我坠入魔窟!”
“漆昙,你何故执迷不悟?”星天战有些痛心疾首,“当初,是你背叛我在先,我离开你在后!”
漆昙的情绪十分激动,她眼眶不停的流着泪,也不停的怨声道:“那都是宇文千秋的阴谋,只是因为我救不了他爱的女人,所以他要报复我,你一世英名,却为了这个伪君子,抛下你的妻子!是你帮着宇文千秋,让我承受了世间最痛,夫君的丢弃,与儿女的分离,将死之际又被救回魔宫,我也不想活成现在这样!星天战,说到底,都是你不相信我,才落入了小人的陷阱!”
“可你与宇文千秋赤身裸体纠缠在一起是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到了今日,漆昙,你竟然还血口喷人?非但不知悔改,还助纣为虐,因为你的相助,白之宜害死了多少无辜的性命?幸好当日我带走了初雪和苍月,否则,他们定会以有你这样的娘亲为耻!”星天战以为再回想那些往事的时候,早就可以云淡风轻了,可是这个深爱的女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想念她,也同样埋怨她。
可是同样埋怨想念的人,又岂止只有星天战呢!漆昙也是如此,多少次百转梦回,多少次泪湿枕面,多少次在痛哭中醒来,可是如今再次相遇,却早已是正邪不两立。
“星天战,我恨你,恨你有眼无珠,恨你轻信他人,恨你冷血无情!”漆昙的语气满是绝望。
星天战轻轻的叹了口气,沉声道:“漆昙,其实我早就已经不怪你了,我也曾后悔过,为什么当初就狠下了心,带着初雪和苍月离开你,去了谁都找不到的地方隐居。我也曾后悔,为什么我不给你一次机会,那么今日,我们定会并肩作战,然后在胜蓬莱,和我们的孩子一起生活。我也曾后悔,为什么当初,我会爱上你这个毒娘子,如果我没有爱上你,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我宁愿从没有认识过你!今夜,我星天战在此,正式休妻,从此你我,再无瓜葛!”
“你好绝情!”漆昙无法置信的后退着,险些撞倒身后的架子,架子上面的瓶瓶罐罐摇摇晃晃,发出扰人心绪的声响,“你今夜前来,就是为了再伤我一次吗?十七年前的伤痕,我到今日都没有痊愈,你却还如此绝情,再赐与我一道伤痕吗?”
星天战的目光停留在了漆昙身后的木架子上,皇甫青天告诉过他,漆昙已经研制出两百三十五支圣荨香了,而漆昙身后的木架子装有数目众多的透明瓶子,星天战是五大医师之首的医圣,自然认出了那透明的液体正是圣荨香。
他一点一点的走近漆昙:“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早就回不去了,如果你想报仇,尽管来吧!”
“报仇?我要报仇的人早就死了,如今,你再也不会信我,而我,再也不会像当初那般爱你了!”漆昙的情绪终于恢复了平静。
而星天战一点一点的靠近,让漆昙有些不知所措,十七年了,早就没有当初那般心跳的感觉,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中,却多了一分期待,她期待着,星天战能过来拥抱自己,亲吻自己,带自己跟他回家,彼此原谅。
可他并没有怎么做,也放弃了唯一可以重回过去的机会。
星天战点住了她的穴道,在她还抱着一丝期待的时候。
漆昙目露惊诧,她知道自己被他欺骗了,他趴在漆昙的身边说道:“你尽管放心,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对你出手!”
星天战绕到漆昙的身后,查探架子上的毒药。
漆昙造出两百三十五支圣荨香,俨然斗骨和啼丸也已经研制成功,只是还未知其效。
他看到漆昙能够制成五大毒的其中之三,十分惊讶,这已经是大有所成了。
漆昙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星天战此次来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带走五大毒。
她失望至极,却笑自己天真,咬紧牙关,冲破了星天战点住的穴道,星天战点穴的手法并非是漆昙能够冲开的,所以她几乎筋脉尽断,可她却舍命抵挡。
星天战大吃一惊:“漆昙,为了这些毒药,你连命都不要了吗?”
漆昙冷笑了两声,将木架子全部推倒,装有圣荨香的透明瓶子全部摔碎,而漆昙也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水柱,星天战自然知道那白色水柱是什么,想要上前夺取的时候,漆昙却用自己的身体做抵挡,也将白色水柱丢到了一片狼藉的地面中。
星天战愤怒至极,一掌停留在漆昙的面前,却无可奈何的放了下去:“漆昙,你太傻了!”
那白色水柱里面装的液体,正是用来毁药用得,因为很多在江湖流传用来害人的毒药,为了防止被恶人找到,都被这种液体溶解了。
看到自己费尽心血研制成功的圣荨香、斗骨和啼丸已经被全部销毁,漆昙并没有觉得可惜,只觉得满心痛快:“星天战,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你想把五大毒偷走,好用在曼陀罗宫人的身上,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星天战失望的摇了摇头:“漆昙,你为白之宜研制了这些毒药,可曾想过,若是这毒药害死的人,有你的儿女呢?”
漆昙愣住了,那抹诡异痛快的微笑瞬间僵在了脸上。
“圣荨香会让人最终失去全部内力苍老死去,斗骨会让人在成为一具干尸中痛苦死去,啼丸令人产生幻觉,最后自己杀死自己。这些残忍的毒,若是用到了初雪和苍月的身上,你会不会悔不当初?你究竟,还有没有人性了?”
漆昙无话可说。
“既然,你已经把毒都毁掉了,我也没有再追究的必要了!”星天战转身离开,却顿了顿,说道:“你别想通风报信,初雪和苍月也跟来了,如果不想他们出事,你知道该怎么做!”
漆昙擦干脸上的眼泪,随后也出了密室,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只能看到一双儿女的背影,她甚至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太过思念而产生的幻觉。
当那些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时,漆昙才瘫坐在地上忍不住痛哭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漆昙才擦干眼泪,回去将密室所有的药全部打碎,才又出来发射出求救的信号,随后,她在门口又打了自己很多掌,直到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将死之至,她才肯罢休,才肯放心的晕死过去。
夜晚的曼陀罗宫,升起暗红色幽火,那是代表紧急状况的信号。
这巨大的声响,这明亮的烟火,惊动了所有曼陀罗宫和烈火宫的人。
顿时乱了套,几乎所有人都从梦中醒来,还有那些守夜人,全部都赶去了信号发射的方向。
白狐正躺在烈火宫的城墙之上,身边倒落两个空空如也的酒坛子,他正醉眼朦胧的看着天上茭白却冰冷的明月,思念着铜镜和琳琅这两位相依为命的挚友。
他看到这一幕,痛快的笑道:看来,又有大事发生了,白之宜,你最好永不得安宁,才能告慰铜镜和琳琅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