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风月实在难以相信,被软禁了三天的自己,竟然这么快就可以走出这间牢笼般的房间,带自己出来的人,还是白之宜这个女魔头。
白之宜没有让任何弟子跟随,只带着紫风月缓缓来到了一个地方。紫风月原本极度害怕白之宜,可是这几日白之宜对自己实在是好的让人难以置信,而她对自己也客客气气,更加因为白之宜或许知道自己的身世才对自己这般好,所以在她面前,也不像最初那般怯懦恐惧
了。
“这是什么地方?这也是曼陀罗宫吗?”
眼前的地方,犹如人间仙境,但却四面环山,殊不知这看似是山,实际上是岩石堆砌的城墙。
“这是幻灵湖,只是曼陀罗宫的一个小地方,如果你能留下来,我便每天带你走一处,等你熟悉了曼陀罗,以后也好自由走动了!”白之宜柔声笑道。
紫风月心中满是疑惑,但还是强忍着询问的冲动,她看了看这幻灵湖,说道:“这幻灵湖可真漂亮,那好像有个人!”说罢,便有些鬼迷心窍的走了进去,白之宜背着双手,一双眼睛温柔似水,却又带着隐隐不安和期待,那满头白发原本一直披散,可现在每次面见紫风月,都梳着简单利落的发髻,倒真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
湖的中心有一个亭子,背对着自己的红衣女子正轻摇一折纸扇,紫风月焦急的沿着湖中一条木桥跑了过去,待那红衣女子回身后,兴奋的说道:“真的是你,花妈妈,你来救我了!”
“说什么胡话呢,风月!”花碧倾笑着用纸扇敲了敲紫风月的脑袋,“我已经替你把云二少邀过来了,按照你的心愿,池中锦鲤红莲,桌上青梅煮酒,还有这朵紫色鸢尾花,刚摘的!”紫风月愣住了,等花碧倾将紫色鸢尾花插在她的发髻上后,才回过神来:“云少也来了?我就知道他不会不救我的,我就知道他还念及我们曾经的情分,我还是有希望的,花妈妈,我还是有希望的,对吗?
”“傻孩子,你是不是开心的过头了?尽说些胡话,你这次邀云二少来,不就是商量为你赎身,然后风风光光的嫁进桃花山庄做你的云二少奶奶吗?说真的,花妈妈还真是舍不得你!”说着说着,花碧倾倒是
红了眼睛,她爱怜的抚摸着紫风月的脸,“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女儿,你要是能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我比谁都高兴!”
“云少要为我赎身?要让我嫁进桃花山庄?”紫风月喃喃自语,她不敢置信的一把握住花碧倾的手,“这是真的吗?我是不是在做梦?”
“这还能有假?”
紫风月失声痛哭,亦或是苦尽甘来,她扑进花碧倾的怀里:“花妈妈,不,娘,以后你就是我娘,烟雨阁就是我的娘家,这辈子风月都不会忘记娘对我的大恩大德!”
一直站在洞外没有进去的白之宜,看到这一幕,鼻子忽然一阵发酸,这是她这几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接着,白之宜便看到紫风月与皇甫云对酒当歌,又看到她穿上了红色嫁衣风风光光的嫁进了桃花山庄,在紫风月的梦境里,花碧倾是她的娘,皇甫云是她的夫君。
幻灵湖能显示出这个人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东西,并且变成现实,让人进入梦境却再也不想出去,一直处于幻觉状态,所以入了幻觉,紫风月也忘记了自己还是曼陀罗宫的囚徒。她内心的渴望,没有自己一点的位置,白之宜由失望转为委屈,又由委屈转为愤怒,她所看到入了幻觉的紫风月,其实一直都是自己在对着幻觉说话,可是白之宜却看的真真切切,她飞身而去,站在已经
拜堂过后兴奋等待皇甫云回来的紫风月面前,一把拉起她的手臂,往外走去。
紫风月惊呼道:“凤绫罗?你以为你把我抓走,就能阻止我和云少成亲吗?”在紫风月的呼喊中,白之宜已经将紫风月带出了幻灵湖,红色的新房变成了黑色的石壁,抓走自己的凤绫罗变成了白之宜,紫风月一时愣住了,她呆呆的望着白之宜,又看向幻灵湖,哪还有什么湖面,亭
子,花碧倾和皇甫云,只剩下大片白色烟雾,和还在滴着水滴的尖锐如同獠牙的钟乳石。
“这……”紫风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是紫色的,不是红色的,又摸了摸自己的发髻,没有鸢尾花,只有一根发簪,她无力的瘫坐在地,“我到底是怎么了?”面对有些恍惚的紫风月,白之宜的怒火也熄灭了几分,她耐着性子将紫风月轻轻扶起:“这是幻灵湖,能够显示出你内心最渴望的一切,没想到,你就这么想嫁给皇甫云那个小子!可是现实中,皇甫云娶的
可是凤绫罗,而你,对于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你真卑鄙!”紫风月被人戳中了伤口,看透了内心,有些恼羞成怒,“别以为你说些云少的坏话,我就可以帮你伤害他来报复他!我宁可报复凤绫罗,也不会报复皇甫云!”
“留着皇甫云,对你来说,始终是一块心病,风月,对于让你痛苦却永远不能拥有的男人,何不除之而后快呢?”白之宜冷声道。
紫风月挣脱白之宜的搀扶,激动的喊道:“你若敢伤害云少,我就跟你同归于尽!”“哈?”白之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怕自己怕成这样的姑娘,竟然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与之同归于尽?白之宜嘲讽的勾了勾嘴角,“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像……可是到我这个年纪,你一定
会后悔,当初为何自己是那么傻,天底下好男人多得是,可是你偏偏就抓着这个负心汉不放手!”
“你这个妖妇,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和云少的感情评头论足!”紫风月冷声道,“就算皇甫云这辈子都不能爱我,我也愿意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
白之宜深深地吸了口气:“看来,你真是鬼迷心窍了,原本,我想留着皇甫云,与皇甫风和皇甫雷一起,成为我的傀儡,但是现在,本宫主改变主意了,皇甫云这个小子,绝对不能活!”
紫风月暗暗抓紧了自己的衣襟,她愤恨的看着白之宜,白之宜也丝毫没有忍让。
我不知道白之宜究竟对我为何这么好,可是她想杀了云少,既然如此,我就应该在你伤害云少之前杀了你,就算杀不成,死了倒也好,至少你皇甫云会对我感激一生,愧疚一生。紫风月暗暗想着。
“我想回房了,你送我回去吧!”紫风月淡淡的说道。
白之宜便也很乐意的将她送回房去:“你好好歇着吧!”
说罢,正要离去时,就听见紫风月说道:“你过来,有些事,我还是想问个清楚,否则憋在心里,很不舒服!”
白之宜回身将门关好,笑着走向紫风月:“有什么事,你尽管问,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我的玉佩呢?”
白之宜一愣,随后轻轻笑道:“你还记得玉佩啊!它在我那,谁都抢不走!”
“可那是属于我的东西!”紫风月语气略显焦急,可是殊不知,这却是试探,“或许,这是我爹娘送我的,否则它不会一直在我的身边,可你把它抢走,我怎么对得起我的亲生爹娘?”
“你没有爹!”白之宜愤怒的喊道。
紫风月的眼睛刹那间闪过无数诧异,她走近白之宜,惊声问道:“我没有爹?那我有娘吗?”
“当然有,你娘,是这天底下最爱你的人,什么花碧倾,什么惊鸿公子,就算是救了你的那对老夫妇,也不及我对你的一分!”白之宜激动的说道。
“你说什么?什么你对我的一分?”紫风月愣住了。白之宜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便沉声道:“我一直觉得你像我的女儿,所以方才一时口快,竟然说错了话,我的确认得你娘,所以我知道她对你的感情,你记住,你没有爹,你只有一个娘亲,可她不在了,
死了,如果,你觉得无亲无故,孤苦无依,我可以做你的娘!”
的确,曾经对宇文婠婠最温柔最疼爱的白家大小姐,已经死了,但却不代表现在的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妖妇,不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好。
“我娘是谁?”紫风月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
白之宜轻轻的吸了口气:“你娘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被你爹欺骗,被恶人追杀,她将你们逼退悬崖,而你还活着,她却死了!”
“我娘已经死了……”紫风月喃喃自语,自己过去的记忆是缺失的,而一直照顾自己的人,是花碧倾,所以就算此刻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已经死了,虽然没有那么痛苦,但多少还是觉得很悲伤。
“我可以做你的娘,我可以像你娘一样对你好,这世上,再也不会有我对你……”那个“好”字还未说出口,白之宜便不敢置信的睁大了双眼,那眼神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紫风月颤抖着双手踉跄的后退着,她的全身都开始发抖,表情也极度扭曲:“从今以后……我的娘亲只有一个……那就是花碧倾……你……你想杀了云少,所以我……必须……先下手为强……”
白之宜双手保持着把住紫风月双肩的动作,她缓缓低下头,只看到一根发簪扎进了自己的心口,整根没入,鲜血蔓延开来,染红了她雪白的衣裳。
白之宜像是没有痛觉一般,她只是不敢置信的看向紫风月,满脸的苦笑:“婠婠啊,你的娘亲,只能有一个,可却不是花碧倾!”
紫风月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是她没想到,白之宜没有动自己一下,却只说出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紫风月忽然觉得心口传来一阵刺痛,就像是被针扎一般,她强忍着这股不适,说道:“婠婠?你叫我婠婠?我不叫婠婠,我叫紫风月……你为何……叫我婠婠?”
白之宜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她有些踉跄的走向门口,顿了顿,沉声道:“你叫婠婠!”说罢,便推门而出。
门口的弟子急忙搀扶住摇摇欲坠的白之宜:“宫主受伤了,快去请漆昙药师!”
“不要大惊小怪的,一根发簪而已!”白之宜沉声说道,“去叫赵华音!”
阿市握紧拳头:“是那个紫风月伤了宫主?我去杀了她!”
“你敢!”白之宜冷声喝道,“没有本宫主的命令,谁敢动她,本宫主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阿市,你去看着她,别让她寻死,她要是自尽了,你也别活了!”
尽管阿市想不明白为何白之宜会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伤到,还不愿动她一分,但还是照做了。
阿市进来后,紫风月果真盯着桌上的茶杯发呆,她便将茶杯全部丢到了一旁:“你伤了宫主,别指望这么轻易就可以寻死!”
紫风月颤抖着身子,踉跄的瘫坐在了床边:“我伤了白之宜……她为何不杀我……我把一根发簪刺进了她的心脏……可她一点都不生气……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阿市无奈的说道,她在桌旁坐了下来,直直的盯着紫风月,“你除了脸蛋好看点,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我真是想不通,宫主为何会对你这么特别!你能伤到宫主,也真是匪夷所思了
,她一定对你毫无防备,可是,这不应该啊,就算是紫魄大人,水护法,巫涅护法,宫主也一定会有所防备,却对你这个丫头毫无防备之心,我对你真是越来越好奇了!”紫风月抱着双膝,缩在床脚,她实在想不通,她叫自己婠婠,又说自己的娘亲死了,还让自己把她当做娘亲,而自己伤了她,她又毫不生气,难道,这真的是暴风雨来临之前最平静却让人不由自主的心慌
的时刻吗?
“紫风月,话说回来,宫主是看到你的玉佩以后,才开始变得这么奇怪的,那块玉佩,究竟是什么宝物啊?”阿市奇怪的问道。
紫风月听到阿市这么一说,也觉得万分奇怪:是啊,这玉佩的确没什么特别之处,就算是上等宝玉,也不至于让白之宜这般贪恋啊!
难道,是上面刻的字,才让白之宜变得如此奇怪的?清秋一梦,醉里相宜,可这,又有何特别之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