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山庄,待客堂内,已然聚齐了桃庄内所有除魔同盟的人,皇甫青天、星天战、江池、花碧倾等人皆是神情严肃,只等一场未知生死的杀戮。
随着皇甫青天的吩咐,便有桃庄下人前往衙门,恭迎段如霜、金猛等人一同前往桃庄待命。“临战前夕,白之宜忽然让东方闻思嫁人,就是为了刺激雷儿,主帅萎靡,军心不振,她的目的就是让我们除魔同盟成为一盘散沙。然而,我们这一次,偏偏就要给她来个
措手不及。”皇甫青天说道,“飞盾,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飞盾说道:“除魔同盟的所有门派都已经收到了密令,只等青爷一声令下,随时出发!”
星天战说道:“我交与你的解药,可确保人手一颗?”
“星大侠放心,全部都已经准备妥当!”飞盾说道。
“务必要吃下,方可克制白之宜的噬心腐骨爪,水涟漪的蛇毒,小水滴的毒水化龙,以及更多的剧毒都不足以令我们丧命!”星天战说道。
花碧倾问道:“姐夫,我们几时出发?”皇甫青天说道:“第一次攻打魔宫的时候,我们选择在戌时,可是在寂静的深夜,正是所有门派会加强人手巡逻的时候,所以,这一次,酉时,是我们最好的攻打时机,而
我们在申时就要出发集合!”
“青爷,人已到齐,凤绫罗那……”流星迟疑起来。
皇甫青天想了想,说道:“凤绫罗也是除魔同盟的一员,无论她去与不去,都要通知她一声才是!”
武月贞说道:“可是云儿不在,恐怕我们谁都不便去告诉她这个消息,毕竟,这是很危险的事。”“我去找凤绫罗!”常欢说道,凤绫罗因为诞下死胎一事,憎恨当时所有在场的人,包括皇甫云。而自己答应过皇甫云,要给她解除心结,大战前夕,就是最好的机会,故
而自告奋勇。
待皇甫青天点头后,常欢便先行离开去找凤绫罗了。
李叶苏有些担心的说道:“那雷儿怎么办?”
“如果他还是不以大局为重,就当我白养了他一场。”皇甫青天冷声道。“桃花山庄,怎么会白养了皇甫雷一场!”皇甫雷大步走进,虽然双眼红肿,不着一点笑意,可是他的眼睛里,却带着前所未有的亢奋和坚定,“天残剑选择了我,我又怎会
将这份天降大任拱手让人呢!”
这份壮志豪情的话从皇甫雷的嘴里说出来,足以说明,他俨然已经不是过去的皇甫雷了,他开始真正的像一个江湖侠客了。
他身后跟着笑容浅浅的皇甫云,似是也在为皇甫雷的成长与振作而感到骄傲。
众人都松了口气,李叶苏的心里却是既高兴又难过,自己的孩子始终还是要长大的,再也不是一块糕点就可以哄骗的单纯傻小子了。
桃庄奉命来衙门的下人找到了段如霜几人,说出皇甫青天所交代的口令,顿时都紧张起来。
“我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金瑶愤恨的说道。
金猛点点头:“终于可以给三弟报仇了。”
文珠儿更是举起了剑,兴奋不已:“我学的剑术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段如霜和金瑶把自己手里的案子交给齐客京后,便去向文有才请令,准备去桃庄待命。可文有才听后,却是死活不肯让文珠儿去,尽管秦络绎会说保护好文珠儿,文有才还是不肯放文珠儿走,段如霜等人一时之间,既劝不了文有才放人,也劝不了让文珠儿
放弃,两父女更是当着众人的面大闹一场。
眼看着硝烟四起,段如霜冲着金瑶和秦络绎使了个眼色,他们便立刻会意,强行拉着文珠儿出去说让段如霜好好劝文大人,我们去外头等着。待他们出去后,段如霜跟文有才说道:“把珠儿交给我吧,文大人,我一定不会让她跟着一起去攻打曼陀罗宫的,但是现在,她若不跟着一起去桃庄,一定不会死心的,等
小不忙完了手里的活,您便让他去桃庄等着接人吧。”文有才听后,这才作罢:“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个父亲的苦心,以前珠儿跟着你们一起查查案子追追凶手,也就罢了,可现在对付的是白之宜那个女魔头!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活啊!你们那么多武林高手,也不差珠儿这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了!”
段如霜出来,说文大人已经同意让珠儿跟着了,不只是文珠儿,其他人也都愣住了,都不知道段如霜是如何说服文有才的。
文珠儿更是兴奋不已:“段如霜,还是你有办法,本姑奶奶一定会好好谢谢你的!”随后,段如霜、秦络绎几人先去了桃庄,而桃庄下人则和金猛先去了通往无敌山寨的必经林口,引出大尧等人,将他们开采的奇石珍宝换取的用来添置棉衣和储存粮食的
银两交给了大尧,交代过后,才回去桃庄。
曼陀罗宫。紫魄醒来后,只觉得浑身绵软无力,眼前一片黑蒙蒙的,等到彻底的恢复了意识后,才感觉到,他的眼睛蒙着一层黑布,不知这黑布上涂抹了什么,是那么清凉,令原本
充斥鲜血而疼痛的眼睛舒适了不少。身体被一股又一股的寒夜侵蚀,意识到此刻自己可能躺在一张寒石床上后,紫魄一把扯下黑布,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纱幔,一切都是白色,本该如同仙境般纯洁,可紫魄
却觉得那是地狱一般的寒冷。
这是白之宜的房间,自己竟然还睡在她的床上,一时作呕,他艰难的起身,却在下床时一时瘫软而倒在地上,样子十分狼狈。白之宜却在此时缓缓而来,她优雅的蹲下身子,挑起紫魄的下巴,而他凌乱的头发下,是那样一张好看的脸,只可惜,一双本来很邪魅的紫眸,却被赤红肮脏的鲜血染指
:“别这么看着我,小心眼睛再次充血,我可不想你变成一个瞎子!”
白之宜捡起涂抹了药物的黑布,想给紫魄再次蒙上,紫魄无力的推开,白之宜一边强行替他绑好,一边说道:“如果不想我把你的双手捆绑起来,就老老实实的躺好。”
“你对我做了什么?”紫魄强行被她扶起,重新躺在寒石床上。白之宜一边在床边坐下,一边温柔而又冰冷的说道:“我一直不知道,让人全身麻痹的软骨散,锁住内力的锁魂散,和浑身无力的攻心散,如果混合在一起,能不能困住一
只野兽。”
“为了困住我,你可真是煞费苦心了!”紫魄冷声道,“一个只能躺着的废人,既不能为你效力,也不能威胁到你,何不杀了!”
“怎么?要丢下你的丫头吗?让她一个人活在我的折磨之下?”白之宜娇笑几声,“你该陪着她一起!”
“让我下地狱吧,我再没脸面,去见蓝澈了。”紫魄的声音带着对命运妥协的绝望感。
白之宜面色一变,冷冷道:“你是该下地狱,紫魄,你骗了我。”
“哼!我既想杀了你,骗你又如何!”“在你昏迷之时,云细细已经窥探过你的记忆了,你与东方闻思、漆昙等人与给我下蛊的蛊师联起手来对付我是不是?我说过,这世上,我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只有
你,还能让我信任几分,如果你在我的心上,将那仅有的一点完好也撕个粉碎,我不会放过你。”
紫魄勾起嘴角,冷笑一声:“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白之宜挑了挑眉:“你承认了?”
“我没有承认,你想要往我身上安什么罪名,我都不会辩解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白之宜轻轻低下头,在他耳边低吟着:“我要杀了漆昙,杀了白狐,接着,就会轮到你和东方闻思。”
紫魄大笑一声:“杀吧,都杀了吧,最好把所有对你忠心耿耿的人都杀掉。”
白之宜冷笑一声:“你要保护漆昙?”
“你已经有了赵华音,漆昙不是早晚都难逃一死?一山难容二虎,就像你容不下我一样,你倒不如现在就给她一个背叛你的罪名然后赐死。”
白之宜仰头大笑:“故意把漆昙推脱干净,紫魄啊紫魄,你何时变得对人如此怜悯了?”
紫魄勾了勾嘴角:“如果云细细真的在我的记忆里看到了漆昙和我与蛊师联手对付你,你也不必套话了,不是吗?”“我可以纵容你做一千件一万件有损曼陀罗宫的事,也可以做一千件一万件违抗我的事,但是伤害我女儿可不行哦!”白之宜轻轻的抚摸着紫魄的脸,就像再摸一件世间无
二的宝贝那般爱怜,“一直到八大门派攻入,你都要在我的房间里,谁都不能见。”
“你要囚禁我?”
“囚禁?”白之宜似乎对这个词感到很兴奋,她大笑几声后,媚声道,“对待不听话的狗,当然要好好调教,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知道,他该听谁的话,谁才是他的主人。”
桃花山庄。
对于门外来找自己的人是常欢,凤绫罗感到很惊讶,但他是皇甫云的好友,所以凤绫罗没有打算让他进来:“有什么事,在门外直说便可!”
“我来告诉你,今日申时,是我们除魔同盟出发攻打曼陀罗宫之时!”
“我知道了!”看到门外的身影并未打算离去,凤绫罗皱了皱眉,“还有事吗?”
“我想问问你,关于一品红跟你修炼《玄音煞》的事,一品红不告诉我他修炼的过程,我有点担心。”
凤绫罗这才推开门,让他进来:“修炼的过程中免不了会被反噬,但是一品红的内力增长的很快,所以你不用担心她会被琴音反伤。”
“十弦琴的威力巨大,一品红的内力颇为长进,但是功力却……我怕他应付不来。”
凤绫罗说道:“我会帮她!”
“多谢!”常欢抱拳相谢后,话锋一转,“皇甫云已经把你们最近发生的事告诉我了,你不想听听,他是怎么想的吗?”
“我不想!就算我知道他的想法,还有什么意义?”“误会能让两个人瞬间咫尺天涯,你们本就已经顶着狂风暴雨,每次靠近就像深陷刀山火海,你觉得罪孽愧对自己的母亲,他却害怕是昙花一现,又怕被你利用害死自己的
父亲,这样的感情,你不累吗?”
凤绫罗被他说中痛处,回身冷声道:“一品红的事情已经说完了,你该走了。”
“一品红的事情说完了,可是皇甫云的事情还没有!”常欢紧追不舍,“我没有劝你放下仇恨,你也不必如此排斥我!”
“你又不在场,何苦来替他当说客!”凤绫罗低声道。“信任!”常欢淡淡道,“你不过是想要一个信任,对于充满仇恨的日子,我感觉得到,你已经厌倦了,你只是还缺少一个放下执念的理由和时机,但他对你的不信任,让你
彻底心灰意冷了!”
“他若是信任我,我们的孩子不会一出生就死了!”说到此处,凤绫罗的声音有些哽咽。
“但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一开始你的欺骗,才让他很难对你无条件的信任呢?”常欢柔声道,“就好像,你也很难完全信任皇甫云,不是吗?”
凤绫罗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静:“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可怜的凤绫罗,你口口声声说着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可你却不知道该找谁去报仇,所以你只能恨在场的那些人,恨着没有放你离开的皇甫云。你恨,恨皇甫云的不信任,更恨他没有给你一个机会,如果孩子出生,你也许会为了孩子放下仇恨,但他的不信任,导致这一切都烟消云散了。皇甫云说,如果你心中有恨,能让你好受一些,他也不会强迫你消除对大家的恨!可你心里清楚,在场的那些人,不过是受了紫风月的蛊惑,他们本能的相信那个弱女子,而不是你这个杀手,有错吗?你只是咽不下这口
气而已!你恨皇甫云,可那是恨吗?那是怨,因为你信任皇甫云对你的爱,就像你对他毫无犹豫的付出!”
“你不要再说了,看见我如此可悲,连你都觉得很好笑吧!”“就因为你谁都不想了解,才会觉得我常欢会笑话一个如此令人心疼的女子!你和皇甫云,我都看在眼里,看到皇甫云这么纠结,为了解开你的心结,都求到我头上来了,我便知道,他是走投无路了,可他好歹还有我这个倾听者,可你什么都没有,所有的疼痛你都要自己忍着,凤绫罗,你是一个女人,有的时候,歇上一歇,去感受那些对
你友好的人,你就不会觉得如此煎熬和孤独了。”
“我真羡慕……”凤绫罗低下头去,“羡慕一品红能得到她爱的人的信任!”“你失去了孩子,却没有伤害任何人,这足以让皇甫云死心塌地的信任你了,你本性善良,只是活在上一代人的罪恶中,皇甫云他很心疼你,他不知道如何把你从那份可悲的执念中解救出来,我知道你一时之间是不可能放下仇恨的,我只希望,我今天对你说的这番话,可以让你解开这个心结,暂时接纳别人,给自己一个可以幸福快乐的机
会!”常欢轻轻的笑了笑,“说到这,我还从未见过你笑,你笑起来的时候,一定很漂亮,否则也不会让风流多情的云二少对你如此痴情了!”
凤绫罗回过身来,眼神虽然没有那么多恨意,可却仍然冷漠:“我一定要杀了皇甫青天,皇甫云也一定会阻止我,我们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常欢却胸有成竹的勾了勾嘴角:“世事难料,没有什么事是那么绝对的!”就像我,没有龙阳之好,却爱上了重云。
凤绫罗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衣衫下,遮盖的不是曼妙的躯体,而是那躯体上日渐丑陋的黑色痕迹,拜那些蛇毒所赐的恶果。
常欢走后,凤绫罗瞬间变得疲惫不堪,一时头晕,决定去小憩一会儿,毕竟,要养好精力,参加一场声势浩大的战斗了。
察觉到一丝声响后,凤绫罗起身一瞧,只见一个年轻男人正坐在窗边,把玩着一张人皮面具,尽管与之前所看到的面容不同,但是凤绫罗一眼便猜出了此人是谁。
“夜月,你来干什么?我可不记得,我有放了什么宝贝把你引出来!”
夜月轻轻跳下,走到凤绫罗的床边:“有啊,这床上坐着的美人,也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宝贝了!”
“我与常欢的对话,你听到了多少?”凤绫罗冷声道。
夜月笑道:“从他说几时攻打曼陀罗宫,到他从你的房间里离开!”
“如此一来,我便留不得你了!”
“曼陀罗宫的生死存亡,与我夜月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是不会去告密的!”夜月嘻笑道。
“你来干什么?”
“原本,只是十分想念你,便偷偷的来看看你!”夜月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故作忧心道,“但是,现在我却有一点担心,常欢说的那些话,你似乎开始动摇了!”
凤绫罗冷声道:“动摇了又如何?我们之间,总是充满了层层阻碍!我现在的身体,变得那么狼狈,那么丑陋,我不想破坏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皇甫云是不会介意的!”夜月试探道。
“与紫风月相比,我已经没有资格了!”
夜月叹了口气:“杀父之仇,对紫风月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的愧疚,再加上这弑子之痛,身体疮疤,已经一点一点的把你和皇甫云隔得越来越远了!”
“就算我和皇甫云渐行渐远,你也没有任何机会!”凤绫罗冷笑一声,“别装的这么慈悲!”
“哈哈!”夜月大笑起来,“希望明日,我还能看到安然无恙的你,我还在等着你心甘情愿的与我做交易呢!”夜月一边说着,一边将他拿在手里把玩的人皮面具戴在了脸上,那是桃庄安管家的人皮面具,随后,这个夜月便推开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