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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等武义德说话,她便决然回身,走到轮回崖边,眺望着苍茫远方,层层白云之下,烟雾缭绕,好似仙境,可惜再美的风景,如今都是索然无味,失去了色彩。
武义德焦急的喊道:“倾隐,别做傻事!”
“以后,就是羽毛的主人了,义德,一定会是个好主人,不会像我一样!”未倾隐摊开手掌,是死去的紫澈,身体已经分成两半,它一定很痛苦,死了都不能在紫魄身边,紫魄和紫澈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那么孤独,无尽的陪伴,只有时间,漫
长,却又好像静止了一般,紫魄,临死的那一霎,会是怎样的轻松呢!
武义德一点一点往前走,生怕惊动到她:“羽毛是收留的,就要负责照顾它一辈子,就像曾是我救回来的,我就要保护一辈子!”“这里是我和紫魄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他救了我的命,没有他,我早已是轮回崖的亡魂,他虽要我好好活下去,可如今……”未倾隐回头看向武义德,嫣然一笑,“他死了,
我该把命还给他了。”紫魄,我知道不是真心想要救我的,只是太孤独,太痛苦了,将一个寻死之人留在人间,只是为了有一个人,会比更孤独,更痛苦!如今,做到了,可我的生命
,该由我自己掌控一次了,说呢!
武义德悲愤的喊道:“未倾隐,怎能如此自私的抛下为慕雪隐而守的阚雪楼,抛下羽毛,抛下世间的一切?”“我命里注定会遇到两个男人,那第二个男人,淡雅着紫衣。是给我第二次重生机会的人,而他,将会夺走我高傲而绝望的真心,和我的命……”未倾隐淡淡的说道,“公子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紫魄也不在了,我已生无可。”“的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没有必要为那所谓的命定而牵绊。我会照顾的,求,别死!”武义德哭喊道,他从怀中掏出一朵被压扁了的雪芙蓉,“雪芙蓉,我给
带来了……这世上还有很多好看的花,还没有见过,很多好喝的酒,还没有喝过,很多美丽的风景,还没有看过!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
未倾隐回头看着他,表情是那样悲情和平静:“雪芙蓉花很漂亮,不过,还是留给其她女子吧,我配不上这么纯洁的花!”
“哪怕只有一次,不,只有片刻,一瞬间,的心里不再是紫魄,而有一点点……一点点的武义德也好啊!”武义德无力的喊道。
“我答应请喝金丝酒,我做到了,也答应我,活着回来喝那剩下的半壶秋露白,也做到了,我们彼此,已互不亏欠!”
“紫魄夺走的心,要用命去纠缠,那夺走我的心,我是不是也该死命纠缠?”武义德一点一点的靠近,她似乎听出了未倾隐的绝情,开始有些慌张。
“义德,对不起!轮回崖就是我的坟墓,我未倾隐生不能得到紫魄的心,死也要缠着他,做他的鬼妻!”突然她纵身一跃,毫不留的跳下轮回崖。
一条路终会有尽头,一个拥抱也终会结束,与我最终的了断,是尽然的去毁灭,而我将要不顾一切,去与相见,亦要相欠。
红衣卷起纷纷扬扬的红色枫叶,就像鲜红的希望被四分五裂的破碎在空中。
武义德飞奔而去,抓住的,只是衣角摆在手尖的冰凉,而她自始至终没有抬起头来,但是武义德却看得到,她脸上挂着的笑容,她一心赴死,不曾对自己有半点留。
烟花璀璨,却难掩丑陋伤疤。容颜老去,须得笑看繁华。
时间流逝,只剩下声色沙哑,光阴飞逝,只念流年一刹。
她是真的爱紫魄,爱到了骨子里,可她永远不知道,紫魄的心,究竟有没有为她动过情,哪怕只有一瞬。
余情未了,一生倾尽,红隐深渊,从今以后,这世间对她最后的描摹,该是这样的了。
香魂一缕终究随风散去,风里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气,她绝美的微笑,她好听的声音,将永生永世定格在这一瞬间,葬在轮回崖底。
武义德失声痛哭:“对不起……对不起……未倾隐,我武义德需要的从来都不是的对不起!”皇甫云静静地走来,轻轻拾起雪芙蓉,将它扔下轮回崖,看它随风飘扬,是那样的凄零,对于皇甫云这样怜香惜玉的人来说,世上少了一个佳人,更何况还是未倾隐这样
名闻天下的美人,除了感叹她的痴心,更多的还是惋惜。
“云表哥,倾隐也是的朋友,我知道以的武功,一定能救得了她,可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她跳下去而无动于衷呢?”武义德扯住皇甫云的裙摆,发泄似的喊着。
“义德表弟,我救得了她这一次,那下一次呢?死,对于一个人来说是那么迫切的时候,便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了!”
武义德嘶哑道:“对不起,云表哥!去忙的事吧,我自己静一静!”
“不差这一时半会了,这个样子被我娘看到,也会怪我没有好好照顾!”
一股窒息的痛苦在武义德心上肆意蔓延着:“为什么连离开人间的最后一句话,都是为了紫魄而说。”
“因为,只是未老板娘身后众多的爱慕者之一,但她对,也算仁至义尽了。救了她,她也为背叛过紫魄!”武义德翻身躺在悬崖边上,身心疲惫:“是,她从没有要求过我什么,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可我不需要她的对不起,我只想她好好活下去,可她连让我继续守着她的
机会都毁灭了!我武义德从来没有爱过一个女人,未倾隐,她是第一个。”
倾隐啊倾隐,让我以后,还怎么有力气,重新爱上一个人呢!
他缓缓闭上眼睛,泪水凌乱的流出他的眼眶,鼻尖似乎还略过未倾隐熟悉的体香。
脑海里,尤记初见,她穿着红衣,骑着白马,江圣雪的秀帕垂落在她的衣角,武义德一路追赶着她来到这轮回崖,自此结下不解之缘。
如今,仍是我追赶来到这轮回崖,可不再是坐在崖边喝酒,而是为他殉情,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为什么星沫苍月死了,一起并肩作战的朋友死了,都不及她的死,让我心痛呢?”
“也许,这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吧,就算是当年的仇化骨,也终是败在红颜连空这个温柔乡了。”
“可我不是英雄,我只是铸剑山庄里每日都守在铸剑房里的铸剑师而已,我不爱美人,更不爱功名,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是喜爱铸剑而已啊!”“但却爱上了未倾隐。男女之事,怎一爱字便可说尽,傻小子,未老板娘虽已经香消玉殒,但她是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九泉之下相聚去了。义德表弟,接受现实吧!这是她
想要的,该成她!”
“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我根本做不到!”武义德沉声道,“如果换成凤绫罗一心求死,会成她吗?”
皇甫云微微一愣,随后叹道:“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我现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终究只是想让振作起来。”
“从今以后,这洛阳除了桃花山庄,再也没有值得我留的了。”
“我明白。”
“今后,若非必要,我不会再踏出铸剑山庄半步,什么江湖啊,我本就无心向往,如今,更是无所!”皇甫云在武义德身旁坐了下来,看这万丈深渊,有种悲壮之感:“这样也好,这江湖,太多的生死离别了,我非厌倦,但我更愿意窝在温柔乡逍遥此生。若不是身在桃花山庄,复姓皇甫,我也不再踏入江湖半步,万千人的生死,这责任太重大了,但江湖之大,有人想走出去,自然会有人前仆后继的涌进来,背负它们的人不会消失,也不缺
少断魂笑使一个。”
“知道我最憎恨的是什么吗?”武义德叹道,“我太软弱!倾隐可以为紫魄毫不犹豫的殉情,我却做不到!”
“已经做得很好了,未倾隐没有家人,但有!背负的,远远要比未老板娘多得多!谁又能轻易放下?所以不想再来这伤心之地,乃是人之常情。”
“连死都是一件难事,真是可悲!”皇甫云温柔的拍了拍武义德的胸口:“人活着,要背负的太多了,那些逍遥自在的人,不是看破红尘,就是孑然一身,倒也不必羡慕,未倾隐,她觉得自己值得,那便值得
,因为,即便是,也无法真正的体会未倾隐的心。”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以前我以为我能拯救她伤痕累累的心,可直到我眼睁睁的看着未倾隐死在我面前,却什么都做不了,我才明白,一直以来,我都太自以为是了!”“就算可以抛下一切跟着她一起跳下去,她也一心向往着紫魄,不会对动心分毫,虽然对很残忍,但我不得不真心希望未老板娘能够得偿所愿,世上不少痴情人,痴
到誓死相随即可贵!”武义德起身坐起,虽然还是有些垂头丧气,无法走出未倾隐已死的悲伤,但多少还是有些平静了下来:“真不敢相信,这世上再也没有未倾隐了!好像我与她相识,与她彻
夜长谈,与她把酒言欢,都是一场梦!”“红颜已逝,但她的故事一定会流传在江湖中!”皇甫云摊开手掌,接住一片红色枫叶,喃喃道,“方才问我,如果换成绫罗一心求死,我会不会成她,我现在回答,我不会救她,我会抱着她一起跳下去,毫不犹豫的跟着她一起死,她休想与我划清界限,哪怕是阴阳也不能阻隔!皇甫家少我一人,至少还有后人,大哥和三弟也会替我
安抚我爹和我娘,减少他们的悲伤,让我没有后顾之忧,所以,我能理解,但我更理解未倾隐!”
武义德被皇甫云眼里的那份坚定惊得说不出话来,自己尚且如此,不知道皇甫青天和武月贞,甚至是皇甫风和皇甫雷听到皇甫云这样说,会是怎样的心情。
“既然这么想死,何不现在就先走一步呢?反正凤绫罗必死无疑,也不会等太久的,那个贱人很快就会去下面陪的!”一个声音传来,在这轮回崖上空荡的回旋着。“谁?”皇甫云和武义德同时面容一震,异口同声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