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小心翼翼的将心脏放进腰间带来的一个盒子里,盒子打开后泛出的白色雾气弥漫着他的脸,焦红菱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替你手刃了仇人,你如何谢我!”“是你自愿!”焦红菱冷哼一声,走到夜月的旁边,一脚踢正了凤绫罗的身子,映入眼帘的是她被鲜血渗透的胸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至全身,淋漓鲜血,刺目惊心
。
“难道你还想鞭尸不成?”夜月一边将盒子收回腰间,一边说道,“你可以泄愤,但是尸体我要带走!”焦红菱蹲下身子,一把扯开那被鲜血染透了的衣襟,一个血肉模糊的血洞,还在源源不断的渗出鲜血,她颤抖的双手正要探进那个血洞,却忽然一改方向,去探向凤绫罗
的鼻息。随后焦红菱忽然瘫坐在地仰天狂笑,笑声如同哭声一般凄厉,带着几分癫狂:“哈哈!凤绫罗死了,她终于死了,夜月,是你杀了她,不是我!哈哈哈,皇甫青天和皇甫云
都怪不到我的头上来!”
“可真正的凶手,是我啊!”夜月蹲下身子,用挑衅的目光看着焦红菱。
焦红菱扭曲的笑容露出几分阴狠:“你的秘密已经人尽皆知,根本不需要我费力气,总有一日,会有人再替我手刃仇人的!”
夜月面色一变,忍住怒气:“白宫主要凤绫罗的命,既然你无意鞭尸,那尸体便留给我带回曼陀罗交差了!”
说罢,夜月便扛起了凤绫罗的尸体离开了唐门。
焦红菱一直“目送”狂笑,泪流满面,亦是不知痛快,还是不够痛快。
唐罗奇扶起焦红菱,见她就像入了魔一般,有些害怕:“大嫂,你的身子很冰,赶快回房休息吧!”
随后用目光示意婢女搀扶她回房,但是焦红菱却推开婢女,一边大笑一边踉跄的自己回了房间。
一进房间,她就跪在笼子面前,掀开黑布,笑的极度扭曲:“相公,相公,凤绫罗死了,她终于死了,我们终于给我们死去的两个孩子报仇了!”听到这个消息,黎百应自是高兴,可却像是心里没了底似得,不禁皱了皱眉,带着又是笑又是难以置信的矛盾表情:“凤绫罗居然死在了我唐门,这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
焦红菱透过笼子握住黎百应的手,也终是恢复了几分平静,却还是按耐不住仇人已死的兴奋:“她被夜月挖出了心脏,必死无疑!”
竟然是这么惨烈的死法,黎百应叹了口气,却仍旧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快:“鼎鼎大名的鬼再生鬼凤凰,就……就这样死了吗?”“的确没有报仇的快感,但夜月挖出了凤绫罗的心脏是我亲眼所见,我还去查探了伤口,她的身体也在逐渐失去温度,只是我不能鞭尸,给皇甫云借题发挥的机会,所以才
会觉得不够痛快。没有亲手手刃仇人,的确遗憾,但这却是最好的结果了!”
黎百应感到疑惑:“为什么夜月会出现?又为什么要杀了她?”“因为夜月就是皇甫云口中的神秘人,我们当初猜测龙吟碎玉是夜月送给凤绫罗的,如今看来,我们猜的没错!凤绫罗求死请罪,夜月将计就计,既没有得罪皇甫云,又能
完成白之宜交代的任务,所以他才会阻止我们动手!我们应该感谢夜月的出现,是夜月杀了她,皇甫青天和皇甫云都怪不到我们身上来!”
“可凤绫罗死在了唐门,皇甫云会相信是夜月杀了凤绫罗吗?”黎百应担忧的说道。焦红菱说道:“夜月带走凤绫罗的尸体回去向白之宜复命,我想白之宜不会便宜了这情敌的女儿,她自然会利用凤绫罗的尸体来刺激皇甫云,到那个时候,还关我们唐门什
么事!并且,是凤绫罗求死,而动手的又是曼陀罗宫的夜月,八大门派没有理由怪罪我们!”
“夜月能亲手杀了凤绫罗,说明他们并没有勾结,可我不明白,凤绫罗为什么会忽然来求死?”“不,他们的确有所勾结,不过却是各有所需,凤绫罗收了夜月的大礼,不过是为了稳住他替皇甫云拉拢他!现在夜月的秘密天下人人皆知,夜月对白之宜有所求,是为了活命,但他的师姐是千面妖姬,此乃人情,所以他对白之宜毫无忠诚可言。凤绫罗又是白之宜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夜月一开始的确想杀了凤绫罗邀功。凤绫罗不想让皇
甫云再替她得罪天下江湖人,自然只能以死抵命,而夜月一开始就想杀凤绫罗,所以,我们想报仇,他来坐收渔翁之利,合情合理。”黎百应突然哎呀了一声:“娘子,你大意了!夜月杀了凤绫罗,你应该杀了夜月,这样我们才能把凤绫罗的死全部推给夜月!夜月本来按照约定来帮凤绫罗洗清冤屈,可却
忽然叛变杀了凤绫罗,论武功,夜月逃不出唐门,这对我们十分有利!况且,他才是害死我们孩子的元凶!”
“夜月不能杀,现在,他可是救我们的保命符!”
“此话怎讲?”
焦红菱缓缓站起身来,轻轻的踱着步子:“口空无凭,无人会信!但是夜月活着,他又带走了凤绫罗的尸体回去交差,事实摆在眼前,还用我们再费力解释吗?”
“原来如此,还是娘子你想的周到!”
焦红菱的眼底闪过一丝慌张,随后她重新蹲下身子握住黎百应的手:“夜月早晚都会死,何必急于这一时!”
“嗯!”黎百应点了点头。“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就这样让她死了,未免太便宜了些!我们就期盼着白之宜,会给我们带来惊喜吧!”焦红菱忽然想起什么,用力的将黎百应的身子拉近了笼子边上
,“百应,我的好相公,好夫君,你曾对我说的话,可还记得?”
“怎么了?”
“凤绫罗虽死,但让他们皇甫家绝后的誓言,还作不作数?”
看到焦红菱被他们这些人折磨的神经兮兮,黎百应心疼也怨恨:“凤绫罗死在唐门,皇甫云不会善罢甘休,我们没有回头路可走!”
“时机到了,该去曼陀罗宫走一趟了!”焦红菱露出一个极度阴险狠辣的笑容。一匹白马一声嘶鸣,奔至唐门门口时皇甫云便猛然收紧缰绳,白马还没有完全停下,皇甫云就已经一跃飞起,自高墙上空飞闯入内院,他没什么耐心用所谓的教养等待主
人的通允。
刚落至地面,直面便见几个弟子正拿着水桶毛布清理地面上的一滩血迹。
皇甫云顿时心一紧,下意识的飞身而起,瞬间震开那些擦血的弟子,令他们四分五散的倒在地上。
皇甫云盯着这摊血迹,一路快马加鞭已是心急如焚,此刻更是惶惶不安。
“皇……皇甫云!”
没人注意到皇甫云是何时进来的,被震开的弟子本正龇牙咧嘴的咒骂着,见来人却是断魂笑使皇甫云后,都吓得魂飞魄散了。
皇甫云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脚下的血迹,虽然情绪镇定,可声音却是冰冷至极:“这血迹是谁的?”
“不……不是我干的……”
这些弟子的七嘴八舌,令皇甫云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他斜着眼睛看向他们,总是含笑的桃花眼此刻已布满冰霜:“回答我!”
声音低沉却不怒自威,就像是恶鬼食人前在耳边的低语,令人深陷恐惧,生死已不由自己。
“云少侠,真的不是我干的,是……是那个什么……曼陀罗宫的夜月干的!”几个弟子硬是壮起胆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若非做贼心虚,岂会答非所问?
这些人原本不必如此惧怕皇甫云,但是这摊血迹的主人可是这位煞神的一生挚爱,他们自知太岁头上动土,生死已然不保。这一摊血迹着实刺激到了皇甫云,但他始终无法相信,即便他们的话已经令他不由自主的涌起满腔怒火,充斥着他的身体濒临爆破边缘却又有痛难言,可是她就这样不在
了,凭空消失了一样,好没有真实感。
可这些弟子的反应,早已将皇甫云内心的希望击得粉碎。
以绫罗的身手,她不会丧命于此。
可她没有带上凤琴,难道,真的凶多吉少?
难道,我真的失去她了?
他的手已经覆在腰间的七桃扇上,却在内心的一番自我挣扎之下,只是一掌挥出,那弟子被震出几长之远。
皇甫云极力的忍耐着,他的脚像是被这摊血迹黏住了一般寸步难行,他看着脚下的鲜血,实在难以想象这是凤绫罗留下来的。
“唐门的人,全部都参与了!”皇甫云轻轻取下腰间的七桃扇,握在手心后扭过头来,优雅又带着满身杀气,“对吗?”
那些弟子瞬间吓得就要仓皇乱窜,此刻的皇甫云,可谓是煞神临世,七桃扇一出,必死无疑。
唐罗奇听闻动静,急忙赶了过来,见此情景,内心也自是一阵恐惧:“皇甫云,你可不要胡来,凤绫罗是夜月杀的,跟我们唐门没有半点关系!”
“你说夜月杀了凤绫罗?第一杀手死在了一个飞贼手上?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本是自言自语,却在下一秒,这一抹优雅紫色变作了黑暗修罗,七桃扇在他掌心间一页一页的旋转摊开,每一折扇面的桃花开的各不相同却同样妖冶,他在那些早已吓到
发抖的唐门弟子间穿梭而过,顿时死伤无数。
再关合七桃扇,却不过眨眼之间。
七页扇面的毒气带着那些亡魂的内力重回扇骨,七桃扇内的暗器还没有发出,那些人就已经毫无招架之力了。
看到众多唐门弟子已是皇甫云手下亡魂,唐罗奇自知已经无法控制局面了,只得下令召唤出更多的唐门高手将他团团围住。这些唐门高手不比那些弟子,他们的武功更高,施毒暗器使用的均是出神入化,若是一一拆开单打独斗恐怕都不是皇甫云的对手,但此刻,他们已经布好阵势将皇甫云围
在中间。
“皇甫云,冤有头债有主,都说凤绫罗已经死在夜月手上了,你非不信,还要乱我唐门,今日你若走不出这唐门,可别怪我们!”唐罗奇愤怒的喊道。
绫罗,她真的死了?
我不相信,夜月不会反悔,就算他反悔了,也不可能是绫罗的对手,除非……
是焦红菱下令,唐门所有人将其围剿。“焦—红—菱!”皇甫云怒吼一声,失去往日风度,像是横冲直撞的猛兽直奔焦红菱的房间而去,跟一心求死毫不反抗的凤绫罗不同,皇甫云如同煞神几乎是人挡杀人佛挡
杀佛。
即便是唐门高手的围剿,也阻挡不住皇甫云的煞气,好几次他们的施毒暗器,都险些令皇甫云中招,他却总是能化险为夷,一一躲过,可见其武功的深不可测。
还有他手里的兵器,乃是三大邪器之一,予他更是如虎添翼。
论毒,即便是百毒之首的唐门也自是难敌七桃扇里能容纳百毒的毒。
论暗器,唐门的暗器又怎能比得上七桃扇里面染血封灵的暗器呢!
七桃扇一出,谁与争锋?
随着皇甫云的挥动,一道道幽蓝色的流光已是瘴气缭绕,毒气弥漫,但比起施毒,防毒对于唐门的这些高手来说也自有一手。
一时之间,哪怕是断魂笑使也很难冲出唐门高手的连环阵。
七桃扇里面的暗器虽然穷追不舍,但唐门的人众多,皇甫云一时之间很难脱身去找焦红菱。
久久无法出阵,令皇甫云已是略显焦灼暴躁,而最初沉稳狠厉的武功招式也多了些凌乱。
“皇甫云,束手就擒吧,还能饶你性命!”唐罗奇喊道。随着唐罗奇的话音一落,皇甫云也忽然在那漫天飞舞令人眼花缭乱的暗器厮杀中停了下来,隔着那些正与七桃扇暗器厮杀近不得身的唐门高手,皇甫云看向唐罗奇,忽的
咧开嘴角,这一抹略带邪恶的微笑让唐罗奇的心不由得一震。
“你提醒了我!”皇甫云忽然甩出七桃扇,身影已是在唐门高手间一拳一掌一飞腿间模糊不定。唐罗奇心中刚涌出一股警惕,眼前便是一阵模糊,七桃扇的流光险些刺破他的双眼,模糊过后,皇甫云的脸已经贴至自己面前,他吓得叫不出声,移不开步,而皇甫云正死死地盯着他的双眼,满目狰狞,嘴角戾笑:“兵阵之道,擒贼,先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