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夏国皇室有专门的皇陵,但那些在外立王府的王爷都得在府上另设宗祠以侍奉祖宗。
故而摄政王府也是有宗祠的。
宗祠里的牌位的重要性,不亚于皇陵里的。
所以,宁太妃一听,瞬间丢了三魂七魄似的,她怒声大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灭火!”
林德也皱了皱眉,怎么好好说,摄政王府的宗祠突然就起火了呢?
于云夕见状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青姑姑算机灵,没有把事情办砸了。
她往前一步,然后对着宁太妃跪下,然后字字恳切地问:“母妃,会不会是列祖列宗发怒了?”
既然这些人那么信鬼神,那她便从这个入手。
“你这是什么意思?”宁太妃阴沉的眼神看过来。
那个样子,仿佛于云夕说不出个所以来,她必定杀了她。
垂下眼眸,于云夕温顺无比地开口:“母妃,您想要王爷尽快苏醒不假。但他总该是个活人,活人入棺会沾染晦气的。皇室的列祖列宗心系晚辈,现在见到活生生的晚辈要被送入棺材,他们又怎么能安心呢?也许今夜这场大火,就是列祖列宗的一个提醒。”
“王妃,你这是妖言惑众啊!”林德大声呵斥。
他这个态度,可没有把于云夕当做王妃看待。
但于云夕也不理会他的态度,她继续字字悲切地对宁太妃说:“母妃,王爷是您怀胎十月生下的骨肉,他还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您真的忍心让他蜷缩在那小小的棺材里吗?那里那么黑,还要钉上棺盖,他如何承受得住,列祖列宗知道了也生气。”
听着于云夕的话,宁太妃迟疑地看了一眼风易离,她的眼睛再次红了。
“哀家的离儿,哀家定然是不希望他待在那个憋屈的小棺材里的。”
“太妃娘娘,国师他……”林德见到宁太妃就要被说动了,他有些着急。
于云夕赶紧插话,“太妃娘娘,国师说的是寒玉棺对王爷有奇效,所以王爷躺进去便好,不用盖上棺盖。反正能起奇效的是寒玉棺,不是棺盖和钉子。”
她知道国师在太妃心中的分量,一味阻止反而适得其反,还不如妥协一下,取个相对有利的办法。
宁太妃摁着自己发疼的眉心,疲惫地说:“你说的也在理,既然有奇效的是棺材,那便是把离儿放进去便好,不必钉死。如此离儿能呼气,列祖列宗也不会生气。”
林德还想说些什么,但他看到宁太妃神情已经不耐了,他只能压下心中情绪,轻声道:“如此也可行。”
就这样,风易离被抬入了寒玉棺之中。
“刘嬷嬷,你扶哀家出去,哀家要去看看宗祠如何了,哀家要给列祖列宗请罪去。”宁太妃满脸疲惫地说道。
刘嬷嬷赶紧来扶住她。
宁太妃在出去之前,眼神微冷地看了一眼于云夕:“王妃就留在屋中,好好照看王爷。你也别想耍些什么小心思,院子外全是侍卫。”
“摄政王还真是娶了一个好王妃,于相也养了一个好女儿啊。”林德随后瞥了一眼于云夕,阴阳怪气地抛下这句话之后也带着人离开了。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于云夕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一样,虚弱地跌落在棺材旁边,她后背都湿透了,全是虚汗。
“差一点,差一点风易离你就要憋死在棺材里了。”她心有余悸地开口。
她也不敢耽误太久,咬了咬牙,赶紧爬起来。
风易离一日不苏醒过来,她这条小命还是危险。
她扒开风易离的衣裳,发现他的心口边上有一个很大的伤口。
看起来虽严重,但她觉得这未必是致命伤。
拉起他的手腕,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细听着他的脉搏。
但在探清脉象之后,她的身体踉跄了一下。
“木离春?居然是中了木离春之毒。这毒在他体内应该有二十余年了吧。”她轻声低喃。
木离春,是一种极其霸道的毒,此毒潜伏时间极久,极其难以察觉。等到毒发的契机到了,中毒之人便会陷入昏迷,然后逐渐死去。
这种毒已经绝迹多年了,她也在在小时候听母亲说起过。母亲还说,这世上知晓这种毒的人已经不多了,哪怕是宫里那些自诩医术高明的御医也未必有所耳闻。
这毒在风易离体内潜伏了二十余年,也就是说,他会昏迷不是因为战场上中了毒,而是因为他小时候便被人下毒了?
到底是何人,竟如此狠心,对一个小孩子下狠手?
突然想起风易离喝的药,于云夕赶紧把自己的手帕给拿出来,展开,细细嗅着那药渣子的味道。
很快,她眉心皱了起来,心也“咚咚咚”打鼓似地乱跳着。
这药里,怎么有天仙子的味道?
天仙子,虽然名字好听,但其性温,味苦辛,入心、胃、肝三经,有毒。长期服用会喉咙灼热,皮肤潮红,视线模糊,最后变得急躁不安,抽搐昏迷,逐渐没了呼吸……
最重要的是,天仙子是外敷奇药,对治疗外伤有好处。但内服的话,会加剧木离春之毒。
对了!她方才怎么也想不通,木离春在风易离的体内潜伏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毒发,怎么近日就毒发了呢?
现在她明白了,也许是天仙子诱发了它的毒性。
她的脑海之中也想起刘嬷嬷说过的话,这是宫里御医精心调配的药方子,王爷每次受伤都是服用它的。
这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
一时间,于云夕感觉自己的脑袋疼极了,但思绪反倒清晰起来了。
潜伏的木离春之毒,还有林德公公方才的步步紧逼……也许真的有人在暗处要取风易离的命呢。
“风易离,你暗处到底还有多少敌人?”
木离春旁人可能无解,但她倒是可以一试。
暗处之人要风易离的命,那她便要不惜一切代价救他!毕竟他们现在的命是绑在一起的。
打定主意,她就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银针,开始给风易离针灸放血。
足足忙活了两个时辰,风易离身上的黑血终于流出来了不少。
于云夕长松了一口气,浑身疲惫不已,她爬到床上,鞋也不脱就沉沉睡去了。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她入睡之后,棺中之人轻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