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风易离的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看起来无比狰狞的伤口,有些甚至就在命脉旁边。
他到底经历了多少次死里逃生?
抿了抿红唇,她神情越发复杂,内心甚至还有点疼惜。
这位百姓心中在战场上犹如神邸般的男人,其实也只是个有着脆弱血肉之躯的普通人罢了。
“王妃?”见到于云夕失神了,江影担忧地喊了一声。
“嗯。”于云夕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回神。
她大步走过来,快速把一排银针摆开,然后开始施针。
银针在她手里犹如生花一般,精准地插入到风易离的穴位之中。
江影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内心更是震撼不已。
王妃她当真只是于府寂寂无闻的庶女吗?于相只怕是把珍珠当鱼目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于云夕把最后一根银针拔出来,她绷着的心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
她又端来药喂给风易离,此时已到了深夜。
”王妃,王爷是不是就要苏醒了?他是不是就能恢复正常了!”江影见到他们主子的面色逐渐好转,他激动地询问于云夕。
但于云夕的神情却没有很轻松,她摇了摇头,轻声道:“木离春非常棘手,解毒过程有点漫长。至少要针灸放血三次,才可彻底清除体内余毒。”
“今日是第一次,那什么时候能进行第二次和第三次?”
虽说要按照步骤来,但江影真的等不及了,他焦急地问道。
王爷曾是天之骄子,意气风发,可现在却只能毫无生气地躺在这里,他该有多憋屈啊。
“先让他养两日,身体稍微恢复一点,便可进行第二次解毒。”于云夕耐心道。
“太好了!”
“别高兴太早,解毒只会一次比一次难。前两次我还有把握,第三次便只能看命了。”于云夕轻轻摇了摇头,语气略微复杂。
“王妃,您对第三次解毒没有把握吗?”江影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我娘当年教我此毒解法时便说了,第三次解毒最为最关键,需要一味非常难得的药,对针灸之法要求极高,稍有不慎便会功亏一篑。对于药和针法我现在还没有多少头绪。”于云夕神情既严肃又凝重。
江影抓着头发,心慌不已。
于云夕看到他这个焦灼的模样,还是出声宽慰他:“你也别太忧心,若是第一第二次解毒顺利,你们主子的性命基本保住了,也应该能苏醒过来。只是每到雷雨天气,他便会心口绞痛,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江影皱眉,虽还是忧心不已,但想到王爷的性命好歹能保住,那已是极大的幸运了。
“对了,王妃,您给主子解毒的事情千万不能让府里其余人知道。”江影想到了什么,语气严肃地对于云夕开口。
于云夕点了点头,其实他不提醒,她也绝不会泄露。
毕竟那么多人那位想让风易离死,他们一定会费尽心思往王府里塞人的,只怕王府里的内鬼只多不少。
如果那些内鬼知道她能救风易离,那她就真的危险了。
“王妃,您也不必太担心,属下会誓死保护您的。”江影又忠心耿耿地开口。
也许是和于云夕相处次数多了,他也不那么绷着了,他想了想,又真切地说:“若王爷能醒来,他一定无比感谢王妃您的。”
“世人都说他嗜血无情,我不求他懂得感恩,但求他别翻脸无情,对我下死手就好。”于云夕垂眸,轻声低喃。
说起来,她内心也很没谱。
这几日,她知晓太多皇室和风易离的秘密了,也不知道风易离苏醒过来会不会杀人灭口。
她只希望他苏醒之后,她能全身而退,然后带着奶娘顺利离开京城。
对,还有奶娘。
想起奶娘的事,于云夕赶紧转头,用严肃的语气对江影说:“江影,明日你若有空,能否帮我去于府见见我的奶娘?她应该被人关在于府东边的一个破院子里。”
那个院子,就是她与奶娘的栖身之处。
虽说她已经警告过陈氏不得再虐待奶娘,但她的心还是有些不安。
“您是王妃,这点小事吩咐属下便好,属下明日便想法子混进于府。”江影快速点头。
经过这两日的相处,他已经彻彻底底把于云夕给当成自己半个主子了。
“好了,你先去歇息吧。”
于云夕让江影离开去歇息,她自己却没有急着就寝。
她走去柜子那边,把白天里藏好的医书给拿出来。
坐在油灯下,她小心翼翼地翻起了书来。
书籍里面写满了很多娘亲的心得,有种熟悉的亲切感。
她想看看,能否找到关于木离春第三次解毒的记载。
可她翻了很久后发现,记载的东西很少,还不如当年娘亲口头教导她详细。
“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她小声嘀咕。
揉了揉眼睛,困意来袭,她打了一个哈欠,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在她沉睡过去不久,一阵大风从窗户从来,把她旁边的书给吹开。
书中有一页,有一段小字清楚地写着——
“木离春发作之人,并不一定会彻底昏死。毒发者,兴许能听到外界之言,能察觉外界触碰,甚至夜深时能短暂苏醒,犹如诈尸一般。”
……
翌日清晨。
于云夕“蹭”的一下睁开双眸,她赶紧起身。
手不自觉地捂着心口,此时的她口干舌燥,面色潮红,心跳“咚咚咚”的。
她这是疯了吗?
她竟在梦里见到某位王爷苏醒了,对方还抚摸了她的脸颊。
那手指上的薄茧所带来的触感是那么的真实,仿佛他真的醒来一样。
更要命的是,她竟没有很反感这个梦。
她转头看过去,只见某位王爷就躺在那里,双眸紧闭,安静极了。
“果然是梦,才解一次毒,怎么可能会苏醒呢。”于云夕叹气,语气无奈极了。
但很快,她瞳孔瞪大,神情僵住。
她记得自己昨夜明明是在桌子那边的,怎么现在是在床上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