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我头疼!”程子境捂着被子,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脑子恍恍惚惚的,酒醉后遗症加上重感冒,哪一样都不好受。
武暖冬盘腿坐在床头,给他额头上换了块湿帕子。心中有些内疚又有些好笑,谁想到一夜功夫二二真的病了,早上他自己难受的爬上了床将她惊醒,结果一睁眼便看到他烧红的脸庞,额头上的热度简直可以煮鸡蛋了。
在战场上,退烧药都让她交给军医了,玉府里一直没有备上,程子境一病倒粘人的很,她也怕离开片刻,回来后这厮被村里的姑娘饿虎扑食占了便宜,所以根本无法出去采摘草药,到现在她只能用物理降温的方法帮他退烧。
“暖暖,我头疼!”又是一遍,程子境双眼迷离的凝望着她,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夕了,抱着武暖冬的一只脚死活不撒手。
“知道你疼,乖,闭眼睡会儿!”武暖冬觉得自己才是该头疼的那个,从昨晚到现在,听了一宿的疼,再感动的心思都变了味道,她看着因为鼻子不通气像只金鱼张着嘴呼吸的男子,说不疼惜是假的,可是想到昨晚的荒唐又气的牙痒痒。
“不闭眼,闭眼暖暖就跑了!”程子境孩子气的抱怨,“每天晚上暖暖都从我梦里跑出去,让我一等就是一晚上,好不容易逮到你,我才不会上当!”
看来这酒还是没醒!武暖冬扶额无语,随之为他拭去脖颈处的汗珠,冲外面喊道:“沈大娘,麻烦你进来一下。”
沈大娘脆生应着,推门进了房间,顿时笑了起来,“少爷真是离不开少夫人,瞧瞧,病着还不撒手,真真是感情好的羡慕死人!”
程子境顿时激动的半起身,显摆道:“这辈子我只心悦暖暖,她是我自小就挑好的小妻主,谁都比不上她!”
武暖冬无奈的一巴掌将他按了下去,斥责,“病了还不老实。”
“嘿嘿!”程子境傻笑一声,继续抱着手中的小脚蹭了两下。
沈大娘捂嘴偷笑,一眼便看到盆中渐少的清水,赶忙上前托起盆摸了摸,“哟!这冰冰凉的井水都暖了,我去重新打一盆。少夫人您唤我有何事?”
“沈大娘您会识字吗?”武暖冬觉得这么干巴巴的用凉水降温也不是事,昨夜醉酒过于厉害,两两相加别在伤了脑袋。
“不会,但我记性好,说什么都能记住!”沈大娘闻弦音而知雅意,“少夫人您说吧!我记着!”
“渡口那边有医馆吗?”倒不是舍不得灵水,而是灵水降温效果不是很显著,还不如吃药降下去,在用灵水温补巩固。
“有,同济医馆!”
武暖冬一怔,神色有一瞬的呆滞,随后云淡风轻的说:“柴胡六克、麻黄三克、银翘五克……”
等沈大娘记牢出了门,武暖冬突然感觉腰上一沉,竟被扑倒在床上,耳侧是热气逼人的呼吸,沙哑的嗓音压抑着浓到溢出的柔情,“暖暖,不伤心,暖暖,你还有我呢!我一直都在,不会有其他女子,不会为了家国征战沙场。我的心很小,只容纳的下你一人,所以我会一直陪着你,即便你厌倦,我也不会离去。”
武暖冬只觉得眼眶发酸,将脸转向窗口,避开了他炙热的视线,黯然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程子境心领神会的将她拉入自己怀中,用自己异样的温度温暖着她寒彻底的身心,笑得幸福又绝望,“情之所致,心之所愿!”
武暖冬闭闭眼,“不值得!”
“值得!都值得!”程子境心满意足的抱着她,不着痕迹的吻了吻她的发顶,片刻的贴近愣是让他眼睛潮湿,激动的不能自已。
“不值!”武暖冬轻哼一声,忽然反身坐起,一把摞起他的衣袖,露出上面的新伤旧疤交错纵横,单单一支胳膊就是如此,更不用说身上。拽着他的手,她情绪激荡的压低声音,“这就是我的梦想,去出海游历、赏尽江山美色。可为什么是你承受这些苦楚?海上漂泊的时间没有尽头,咸湿的海风和一望无际又一成不变的海面,能耗尽所有的激情。还有时时刻刻处于危险中的自然天象,不说别的,缺水、少食,海航迷失,种种一切,真的值得吗?”武暖冬竟是哭了出来,原本多注重自己相貌的男子,如今那身皮肤早已不复当初的细致,粗糙的让人难以相信,就是因为她的一时兴起,他却当作了圣旨般督促自己去实现,真的值得吗?
“暖暖!”一看到武暖冬哭了,程子境也不敢借由生病装疯卖傻掩盖昨晚的傻事了,心焦难安的搂着她,甚至疼惜的只能用最为柔软的唇去吻净她滑落的泪珠。他的心是疼痛的,亦是喜悦的,这泪水是为他流的,为他一人流的,这种感觉又让他不舍又让他激昂。
“暖暖,不哭了,我心疼,太疼了!”泪水越吻越多,咸涩的味道充斥着高烧而暂时消失的味觉,程子境这才发现,原来他也哭了,连忙用袖子随便抹了两下,不愿让暖暖发现他的异样。
如果不是他病倒,需要她贴身照顾,恐怕很久以后她都不能发现,为了这些他付出了什么。
“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她怒其不争的垂着他的胸膛,流着泪冷言着,“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的,值得吗?”
“值得,全都值得!”程子境心中泛苦,可那又如何,男女之情从来不是天生就有的,只要暖暖肯娶他,一年、十年、五十年,总有一天暖暖会习惯他、信赖他再到心悦他。即使到最后暖暖那颗心也未曾完全属于他,他仍会不管不顾的钻进一个小小的角落,让她短暂的想起他时,就会因他而笑、因他而哭,足以!
许是情绪过于激动,到了中午程子境烧的更厉害了。
武暖冬越发的自责,若不是她失控,也不会引得二二情绪不稳。
接到药的武暖冬婉拒了沈大娘帮忙的好意,他们已经很麻烦人家了,这点小事则无需别人插手,而且煮药这事不能过于随便,她也不放心。
沈大娘只当小两口恩爱,故此笑笑便应了,只在厨房帮忙做饭打下手。她闺女洗菜、她烧火。
煮药不费功夫,注意时间即可,武暖冬索性用灵水熬了一大锅粥,拌了些下粥的爽口菜,沈大娘蒸好馒头,额外煮了鸡蛋给少爷补身。她女儿拿碗盛好粥,放在托盘上,沈大娘接过,打算帮少夫人端过去。三人刚要出厨房,却听一声木盆落地的声响自屋内传出,顿时急走了两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