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当小兵,那眼下自然不能离开了。我想了想让白冥安跟阮岚说,我身体还没好全要在这里多打扰几天。
阮岚的脾气自然是应下来。
期间,阮岚还贴心地送来白粥和清单的小菜,跟她一起来的还有那个胖胖的阮阿姨,一脸嘲讽地盯着我。
“味道真不错。谢谢你啊。”我尝了一口白粥,对阮岚道谢。
阮岚浅浅笑道:“不用,你喜欢就好。你不知道,你落水发烧昏睡了一天一夜,可把我们吓坏了,我奶奶还说要去点香求菩萨保佑呢。”
我脸上有些惭愧的笑着,心里却在嘀咕。求菩萨?真的假的,难道阮家一家十几口能瞒天过海地消失这么多年,都是因为有菩萨保佑么。
我反正是不信的。
两人一说一搭着,边上的胖阿姨看不下去了,从鼻子里吐出一声冷冷的:“哼,宁小姐可真是神了。前面刚说要走,下一秒居然就掉了湖里,还着了凉。有没有这么凑巧啊?”
她阴阳怪气的,我倒是很镇定:“是啊,我也觉得自己很倒霉。阿姨有什么好意见吗?要不你跟我说说平时你是怎么走路的,我好学学。”
她怒目:“你!”
边上的阮岚看不下去了,用力拉了下她的手,低声劝道:“阿姨!你别这样。宁欢她是病人,再说了,她留下又怎么了?她是我朋友,我回家几天带一个朋友来玩不行吗?”
阮阿姨怒其不争地瞪了她一眼:“你傻啊!人家费尽心机想要勾引你男朋友,你还傻乎乎地要留她下来!”
完了,我心里咯噔一声,看来要准备好好应对一番了。
果然。阮岚听了并不相信,生气地为我辩解:“宁欢不是这样的人,阿姨你别乱说。”
阮阿姨直接炸了,胖手指对着我戳啊戳,恨不得在我身上戳出无数个洞来:“就昨天在你叔叔们的院子里,我亲眼看见两个人搂搂抱抱,最后还亲上去了!”
阮岚脸色一变。阮阿姨顺势把指头对着我的鼻尖。高声道:“不信的话,你自己问她。”
“呵呵呵,我可以解释的。那其实是一个误会……”我立马露出笑脸。
阮阿姨冷哼一声。正要发飙却被阮岚打断了:“阿姨,麻烦你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和宁欢单独说。”
“岚岚你——”她眼珠子一转,又阴测测地对我冷笑了一下。“好,阿姨相信你能处理好的。记住。谁要是敢给你委屈受,阿姨还有整个阮家人都不会放过她的。哼。“
一甩手,扭着腰走出了门口。
房间里,就剩下了我和阮岚。我手里端着白粥,筷子里几分钟前夹的小菜还没入口,就这么僵持在半空中。
气氛尴尬。半响,我小心翼翼地把碗筷轻轻放了回去。才刚落在托盘上,阮岚就开了口。
“我相信你们没有什么。”
“啊?”我急速抬头,立刻又醒悟过来,“对对,我是不下心摔倒了,白冥安过来扶我所以才……”现代人什么没见过啊,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吻。
虽然那个吻让人脸红心跳,哎呦,我在想什么,感觉脸上又烧烫了。
我摇摇头,阮岚关切地走过来,坐在我边上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忙回答:“没什么,就是有些头晕而已,我靠着就好了。”说着立刻把身体靠在床头,一边估摸着怎么才能找机会查看阮岚胎记。
总不能扒光她吧。
阮岚看起来心事重重,坐了一会儿,空气里都是静谧的尴尬,我实在受不了了主动开口询问:“你看起来好像不开心啊?是不是因为我——”
“不是。”阮岚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淡,风一吹就要飘走似得,“对了,你和冥安聊了什么吗?”
这是在试探?
我笑了笑:“也没什么,他怕宋理在路上找不到我,想要我出发去和宋理会面。”我抓了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谁知道我居然掉进湖里还发烧了。呵呵。”
“是么。只有这些么?”阮岚的情绪不太对。
她难道察觉到什么?女人的心思可是很细腻的……
我不动声色地问她:“是啊,不然还有什么呢?他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性子冷淡得很,那时候我做助理跟他上路,一天也听不到他几句话。”
我刻意的调解气氛,却没起到多少作用。
阮岚的眉头一直若有似无地蹙着,看着真像是为什么事情烦恼,却又无从解脱。我看她的样子心里就紧张起来,别啊,白冥安那边该不会露馅了吧?
那可不好,如果阮岚猜到几分,会不会告诉阮家其他人?
要是阮家的人知道了,白冥安想要查清楚事情真相可就棘手了。
脑海中的轮轴飞快转动,眼睛余光扫过一边的白粥,不由一亮,这白粥应该已经凉了,不如借此试探一下好了。
于是,我微微动了一下,引得阮岚的注意,笑着说道:“我有些饿了,你不介意我吃一点吧。”
“不会,我帮你拿——”她说着就要过去。
“不用,我自己来救好。”我抢先一步截胡,把白粥的碗端在手里,转过身来时脚下一个不稳,顿时朝她倒去。
温温的白粥洒在她的裙子下摆,白白胖胖的米粒映在水蓝的布料上,有些破坏美感。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来,快擦擦吧。”我一脸歉意地抽了纸巾给她。
“没关系,擦擦就好了。”阮岚起初吓了一跳,但也没有露出恼怒的表情,我暗叹她的涵养比她那个姑姑好了太多。
“擦不掉吧,你看还有印记呢。”我指着上面一块被压扁的白色米粒,那是我倒白粥时故意用手指碾上去的。
阮岚用纸巾擦了擦。果然擦不掉。
我趁机说:“我记得这房间里有备用的衣服,不如你去换上吧。”
阮家待客十分周到,衣服里备有符合我尺码的衣服,我和阮岚身形差不多,估计是品味不同的原因,里面大多数都是裙子,我来时没打算久留也就没在意。
现在。我倒是很庆幸阮家人的贴心。
阮岚是个美女。但凡美女就没有不在意自己形象的,我的房间到她的房间一路上要走不少的路,要是路上遇到了白冥安……
阮岚轻轻皱了一下眉。浅浅笑着:“那好吧,我去选一件衣服。”
“嗯。有一条白色裙子很好看,挺适合你。”
阮岚顺着我的话,打开衣柜拿出那条白色一字肩裙子。在身上比了比,显得很满意:“那我去洗手间换了。”
“去吧。”
看着她的背影离去。我等了两分钟后从床上爬起来,走过去,一手打开门一手捂着肚子冲进去:“哎呦,我肚子疼!”
镜子前的阮岚正在换衣服。身上的水蓝裙子退到腰部,一脸诧异地看着我。
“不好意思,我、内急……”我厚着脸皮说道。接着越过她像马桶走去,擦身而过时“不下心”拉下了裙子。水蓝裙子立刻下滑。
阮岚惊呼了一下,连忙扯上裙子,遮住大部分春光,脸上飞红出一片娇羞。
“那你先吧,我去外面等。”
我扭曲着一张脸,努力做出一副使劲的模样,嘴里还嗯嗯哼哼,阮岚尴尬地站了一会儿了,礼貌地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我坐在马桶上,脑袋探出去,一边更用力地发出声响。
眼底却很平静,平静中又带一点复杂。
刚才我看得很清楚,阮岚的腿根处没有胎记,别说胎记了,她皮肤细腻光滑连颗痣都没有。所以,她和阮蓝不是同一人吗?
但,白冥安说阮家的那些人分明就是六年前的……
坐了五六分钟,也想不出个头绪,戏也演够了。我顺手冲了马桶,水流声哗啦啦啦地传出去,我起身走了出去。
阮岚已经换好了衣服,细致的锁骨露出来,一身白裙把她的气质展现得更为出众,看见我微微一笑:“你好了。”
我身上的睡衣皱巴巴的,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早就没了发型,对比一下她的美好我简直是邋遢,我扯了一下嘴角:“不好意思,忽然肚子疼。”
“是不是着凉了?”阮岚有几分着急,“你发烧刚好,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快回床上躺着吧。”
“哦,好的。”我从善如流地过去。
纵然想要当个好主人,但阮岚有心无力坐了没多久就告辞了。我猜她大概要去找白冥安。当一个人心里有了烦恼,越是极力隐藏越是徒劳。
我掀开被子坐起来,伸手摸一摸自己的额头。嗯,凉凉的,温度不高,但起码不再发烧了。可是这胎记的消息我要怎么告诉白冥安呢?
我捉摸着,有阮阿姨在再想单独和白冥安见面,大概是没有可能了。
但阮岚在场的话,有些话总是不好开口啊。
还有一件事让我很不放心,那就是湖里的雨珑。我现在想了想要加害我的水鬼应该不是她,那小丫头是小渔的朋友,而且我识人的本领是混出来的,就算已经失业半年,能力也不会倒退太多。
如果说,雨珑没有害我,那湖里面的鬼怪就不止她一个了。
会是阮家养得吗?
白冥安养了偷油鬼做了鬼属,就连宋理身边都跟了个话唠八卦的黄佳,阮家这么神秘养一个两个鬼怪似乎也不足为奇。
况且,这么大的院宅,木材看起来都是上好的、有些年份的,这样的东西最能积累阴气,就算不是他们蓄意要养的,长久下来吸引了那么些鬼怪也是正常的。
白冥安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总不能坐在这里干等,必须行动起来。
人么,不能问,问了也不说实话,那我逛一逛院子总行吧。
我记得刚进来时,发现阮家的外院里似乎有一片野生的鱼塘,当时没看清楚,现在应该去看一眼。小湖泊是活水,鱼塘也是活水,雨珑说不定受了惊吓藏到那里去了。
去拼一拼运气也好。
鱼塘面积可观,形状天然像是一个不规则的椭圆,边上的大石块坐落着,夏天的气候炎热,里面的各色鱼苗投进去已经长成不少,偶尔扑腾几下冒出湖面。
因为之前掉进湖泊里,我对水还抱着一丝恐惧,不敢离得太近,只是站在石块边静静打量着湖面。嗯,平静无波,除了小鱼儿跳跃出来引得水纹微微动作,一圈一圈,甚是雅观。
“雨珑?”我轻轻叫了一声,“你在吗?”
鱼塘的水里没有回应,四周安安静静,我尝试着又唤了几声,忽然感觉自己的举动有些傻,要是有人看见了估计以为我是个疯子吧。
正常人谁会对着鱼塘里的鱼说话啊。
毕竟高烧刚好,身体的绵软和酸麻无法抵抗,又在床上躺了那么久,现在猛然站这么久我的脑袋开始发晕,有些受不住。
想了想,绕了半圈在一块阴凉之处的石块上坐下来,抱着膝盖,盯着鱼塘的水面。
雨珑不在这里,那她会去哪里呢?
都是活水,难不成她为了逃命直接出了阮家,去外面的水域了?
想到这里,我顿时就挑了眉头,这可就麻烦了,国家这么大,水域千千万万条让人去哪里找啊。诶,要是小渔那家伙在就好了。
白冥安说他成了精,那本领可能比雨珑强的。
诶。
午后的阳光晒下来,眼皮渐渐犯困,我坤着眼皮打起精神,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错觉,我看见鱼塘的水面开始有节奏地泛着波浪。
一圈一圈,匀速的转动,我忽然来了精神,直起身体走下石块。
怎么回事?是那个拉我下去的水鬼吗?
我心中既防备又充满好奇,只见鱼塘里的水骤然间全部涌出来,就像是喷泉一般涌上天空,水柱大概有一辆卡车那么粗,直冲冲冒上去,水花四溅中有不少鱼儿跳出来,落在干涸的鱼塘底下,垂死般挣扎扑腾。
搞什么?
我错愕地看着这一幕,水柱一直保持向上的姿态,我正看着惊奇忽然间从水柱中间涌出一块黑色阴影,一块接着一块,没一会儿整个透明的水柱便被这种黑色阴影全部覆盖。
我仔细辨别了一下,赫然发现那些黑色的东西竟是人类的头发!
心肝剧烈颤了颤,难道这些都是——头发开始翻转,露出了另一个方向的脸孔,闭着眼睛的长相各异的女人的脸孔,就那样暴露在我面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