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又是一声巨大的炸雷,震得地动山摇,炸雷过后,便是余音,在天地之间环绕。渐渐的,李秀听着这个雷音,想起了炼髓的虎豹雷音。于是他不自觉的活动着自己身体每一块肌肉和骨骼。
虎豹雷音的抖法,在几个月前,李秀的二十二爷曾经专门配合他试过劲,使他记忆犹新。
虽然李秀因为救了唐紫尘,让唐紫尘答应把自己的全部武学交给李秀,但是这种手把手的教导,唐紫尘并没有做,不过还好后来,李秀来到天都之后,李秀的二十二爷不仅仅教了李秀李氏的八极拳,并且还手把手教会了李秀一些锻炼身体的技巧比如虎豹雷音。
只李秀当时功夫并没有练到可以活动全身每一处骨骼肌肉的地步。
但是现在,重新抖动,却并没有什么艰难的李秀知道,这是自己在这半年的行走历程中,功夫运劲逐渐到了入微的境界。在缓慢的抖动震荡中,李秀耳朵里面渐渐的听见了自己骨骼发出有规律的嗡嗡之声,配合潺潺的血液在血管中流动如山泉的声音,竟然和外面环绕在天地间的雷音余声有几分相似。
外面瓢泼大雨,炸雷一个接一个的连响,李秀仔细的听着,最后索性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心中没有一点杂念,只剩下天地之间发出的滚滚雷音和自己身体骨节震荡,血液流动配合模拟的雷音。到了最后,李秀渐渐觉得,自己身体模拟的雷音竟然和天地之间发出的雷音不分彼此,彻底的融合在了一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上的雷声渐渐停止,雨水下落的声音也停止了,李秀闭上的眼睛感觉到一片光明。睁开眼睛,走出石洼,红日东升,河山红遍,居然又是一个早晨!雨后的早晨,空气清新,山下的树木特别茂盛,绿得仿佛要流淌出汁液来。阴阳交融而成雷,雷出山中,万物萌发。
李秀突然起了一丝领悟,心灵纯净如赤子,意念坚强如钢铁。筋骨松软如棉,皮毛攻起如铁砂。
这一内一外,两个阴阳,昨天正好配合,内外接引,天地的启发下。如那天雷一般,引出了自己身体中的雷音。玄妙神秘而又实实在在。实在是妙不可言。
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一招一式的迎着朝阳演练,李秀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比昨天多了一些空灵和沉稳。不用劲似浮云随风飘起,轻灵细舞。
用劲时如陨星坠地,招大力沉。甩击手臂胳膊,踢腿弹身,都发出清脆的炸响,势如破竹一般。我的明劲已经完完全全达到了上层的功夫。
李秀知道,自己这半年来的苦修,几乎是脱离的人世喧嚣,心灵得以净化,意志又在上个世纪那种精神的感动之下,一点一点凝练得如钢铁一般坚定。这一切水到渠成,就在在昨日天地雷音的接引下,一下引出雷音,初步把筋骨练通。这也就是拳经中的节节贯串。
达到这个境界,才算是进入了明劲的最巅峰。若是没有半年的心灵修养,也不会在自然之中,和雷音交接。要是在喧嚣的尘世中,每日面对杂乱无章的人际交往和生活的波折,李秀要到这一地步,也不知道要多久。很可能是心灵蒙上的尘埃越来越多,杂念烦乱嘈杂,心不纯,不明,不净。永远都不会感悟。
迎着朝阳安静的站立了一会,李秀收拾好帐篷把帐篷从新折叠成小块放入登山包里之后,又开始了前进的道路。
斯川的山,很多都是高耸入云,云雾雨水都只在半山腰,再往上去,就是终年不花的积雪。
走了半天之后,王超终于进入了高山无人区,山路陡峭,不得不得手脚并用的往上攀爬。堆覆在岩石上厚厚的冰雪被王超抓在手里,冰冷冰冷,浸透进了心肺。在还没有到达山顶的时候,李秀的手就已经麻木了。幸亏他有过在严寒雪地里面行走的经验,而且身体强健,一路向上,倒没有出现什么危险。
这一望无际白茫茫的雪路,没有丝毫的杂色,向下望去,也看不到来时的路。上不能下,下不能下,这让人心里不由自主的会产生一种恐怖。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已经不能认清楚路了,他只有停下来,免得一脚踏空,跌落进万丈深渊中。
虽然李秀可以开启探查之眼的夜视能力,但是经过这一天的行走李秀也是累了,修行一张一弛才是真理。
找到了一个可以躲避大风的洼地,李秀再次从登山包里拿出来帐篷搭建了起来,然后吃了点东西,喝了点雪水,闭目养神。
漫长的黑夜迟迟不过去,焦急的等待是一种更大的折磨,往着外面漆黑的天空,听着呼啸的风声,李秀心里甚至产生了一种怀疑,天到底会不会亮?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下这座大雪山?
孤寂,寒冷,狂风,等待,黑夜,疲劳,身体渐渐僵硬,这都让李秀心里滋生了一种绝望的情绪,人类在大自然的面前是有多么的渺小。
当年那些洪菌远征,翻过这些大雪山,体质不见得比我好,也是草鞋绑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装备,却能成功翻越,真是一个奇迹。这是当年他们走过的道路。我没有理由不能过去?
一想起这并不是一条绝路,而是前人走过的道路,李秀心里的一切负面情绪倒也驱除了不少。
看来我的意志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坚不可摧。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为了避免自己长久不活动被冻成冰雕,李秀身体有规律的颤抖,又抖成了雷音。
终于苦挨到了天亮,李秀抖擞精神,忘记掉所有的一切,起身上路,一步一步沉稳有力,认清道路,艰难的跋涉着。经过两天一夜的生死较量,李秀终于成功的翻越了这座雪山。
有了第一座,也就会有第二座,最终一座座的雪山都被李秀踏在了脚下。
每踏过一座雪山,李秀都感觉到自己的心和意志都空明坚定了许多,直到最后,李秀甚至认为,这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动摇自己的意志和心灵。
到了九月金秋时节,王超终于走出了斯川,来到当年串臧交界的大草地处。草地的路虽然不如雪山艰险,但是更为难走,一路望去,到处都是水草沼泽泥潭,人走在泥泞的路上,常常是泥水淹没了裤管,其膝盖深。每一步都要抬高以后,小心翼翼的踩下去,如履薄冰一般。
李秀手又拿了一根棍子,时不时的戳着前面的地,免得陷进沼泽中去。踏在草地上,人的脚步软绵绵的,动摇西晃,整个人像是走钢丝一般。
草地上,时而大雨倾盆,时而冰雹砸下,时而又烈日高照。又一望无际,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
李秀面容坚毅,神情始终不变,就仿佛亘古以来的石像。只是一步一步有规律的迈动步子。他的衣服早已经稀烂,西一片,动一片的挂在身上,比最为潦倒的叫花子还要穷困。破烂的衣服之间,显露出了如精铁树干一般的筋和皮肤。
进入草地的第五天,李秀便已经断粮,李秀没想到在这沼泽里居然连个兔子都没有,感受到了当年洪菌的窘迫。不过他的意志没有半点波动,心灵好像和整个天地连成一片。
至于动用手里的卫星电话像爷爷李远山求救,李秀更是想都没有想过,虽然李秀知道只要他一打通这个电话通过卫星定位要不三个小时就会有飞机过来解救他,但是如果是这样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雨水落了下来,他就仰起头,大口大口的吞咽。肚中饥饿了,也抓起野菜,生吃下去。十天之后,草甸子上的泥潭,沼泽逐渐减少。草地更加茂密起来,那蓝天白云的远处,出现了一座座更大高耸的大山。虽然过了草地,但是前途依旧是蓝天白云,大山。并没有城镇。李秀终于有些支持不住了,有些气喘,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青青高原。
“这个气喘不知道不是不高原反应。”
李秀在一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坐下的石头又大又方,青中带着白色,十分的坚硬,周围也散落着同样的这些石头。天空上的太阳狠狠的照射下来,李秀突然感觉到有些头晕眼花。
他想躺下去睡觉。“不能躺下去!”李秀告诫自己。
可是四外茫茫,没有人,也没有城镇。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少女的歌声,李秀挣扎起精神,朝歌声处看出,一群牛羊之间,拥着一个放牧的藏族少女。少女的歌声是用藏语唱的,李秀听不懂,但是歌的调子却是很熟悉。
“天都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他就是那金色的太阳多么温暖!多么慈祥!把我们农奴的心儿照·········亮····。”
听着这首藏语歌声,一股莫名的感动和精神顿时充塞了李秀的身体,他也放开歌喉,用汉语跟随少女的调子唱了起来。
少女听见歌声,赶着羊群过来,看着李秀这个样子,从随身的皮囊中取出酥油茶,递给了他。李秀喉结滚动,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咽下之后,他的精神一震,对着藏族少女微笑,藏族少女也笑,又放开歌喉唱了起来。
李秀在歌声之中,刹那间,心灵好像放飞到了遥远的九天之上,身体一颤,站立起来,左手握拳,沉腰坠肘,吧嗒,一掌拍出。他全身的肌肉好像蟒蛇一样窜动,许久没有剃的头发好像被电击一样炸了起来。这一发劲,全身气息沸腾,都朝手掌上奔腾而去。就在所有的气息凝聚在手掌毛孔上的时候,李秀无意的手上一松,就好像是突然掘开了口子的大堤,劲力奔涌而出,击打在坐下的石头上。砰!石屑纷飞,坚硬的岩石被王超一掌打出了一个深深的凹窝,凹窝内出现了许多的小针孔一样的窟窿,还有许多湿漉漉的汗液。
李秀的拳头毫发无损。松柔开阖,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暗劲勃发,喷劲如针!
暗劲,终于练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