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曾婷在床上问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是不是真的看得见那些吓人的东西。
我说我是吓那个女孩的。
曾婷就说,那你为什么一猜就准,她被鬼压。
我就不说话了,其实我是推测的,吸毒吸多了的女孩,被鬼压很正常。
我岔开话题,就说:“你也少碰那个东西,喝点酒就行了。”
曾婷就笑:“打king被鬼压,喝酒被你压,也没什么分别。”
我哈哈的笑,我这个人不喜欢太一本正经的生活,曾婷这点还是蛮好的。
就这样过吧,我也懒得记日子,过一天是一天。
直到我被派出所关起来。
曾婷没得钱保我,只好去找王八帮忙。王八到了号子,刚好和里面的刑警打过交道。三言两语的,就把我给弄出来。
王八给我接风去霉气,请我吃放。在红星吃螺蛳。我和曾婷穷,平时都是吃路边摊,那里上的起红星酒楼。好不容易逮着王八宰一顿,我好酒好菜的点着,曾婷这丫头就是上不了台面,吃个螺蛳窸窸窣窣的,满手满嘴是油,比我吃相还难看。哪像董玲斯斯文文的慢条斯理的吃。
我忽然意识到,我和王八之间是有距离的。单单是我和王八之间,我意识不到,可是两人把各自的女伴带着,层次就出来了。虽然曾婷长相不比董玲差,气质上却是天壤之别,我无来由的感到悲哀。真是他妈的同人不同命。
王八问我,什么时候和曾婷结婚。
曾婷正在把一个螺蛳壳扔到地下,听到这句话,把我给指着:“我跟他结婚。。。哈哈。。。哈哈。。。。”曾婷喝了一大口酒,“我们都还没玩好呢。。。。。。。”
我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王八眉头皱着眉头说:“你们都住一起了。。。。。。。”
曾婷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穷鬼一个,我还要养他呢,他拿什么娶我?”
我把曾婷望着,意思要她闭嘴,还嫌丢人不够啊。
王八还在语重心长:“你们这样不对。。。。。。”
我急了:“你和玲玲不也是住一起,怎么不说结婚。”
王八激动起来,“那是不一样的,我们之间可不像你们。。。。。。。”
“你就省省吧。”我做出不信的样子,其实我心里是相信的。王八想入道门,估计早绝了六亲的心思。
王八说,“你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人打架,也不怪婷婷不愿意跟着你。”
“喂喂,我都说了几千遍了,不是我,是我同事说要跟别人讲理,为什么要偷我们同事的牛奶,我也是去看看热闹。。。。。。。”
“你去看热闹。。。。。。。”王八哧了一声,“当初在学校打架那次你不是说去看热闹。。。。。。。”
“你这么说,就不厚道了吧,好像有次,我是替你出头呢。”
“那时候,二十不到,现在你多大了?”
“我真的没动手,妈的我看那个伙计被我的同事揍的够呛,我想去看看到底有没有事,哪晓得警察就来了,我同事跑的倒是快。。。。。。。。”
王八还要说。
我摆摆手,“算了算了,别说了,反正你也不信我。”
曾婷在旁边插嘴:“他还有本事打架啊,他也只有跟我打架的本事。”
王八来了精神,“疯子,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能打女人呢。。。。。。。。”
我要崩溃了,再说下去,谁知道曾婷还要把我的糗事抖出来多少。连忙改变话题,“你跟赵一二学手艺,学的怎么样了。”
刚好,董玲要去洗手间,曾婷陪着她去了。
王八愣了愣,说道:“学的很慢,师父好像不太喜欢我,可是他上个星期给了我一本书,我没看懂,你帮我看看。”王八把一本破旧的线装书给拿出来。
我拿在手里翻了一会,说道:“这书上的文字古怪,能看懂不多。一些稀奇古怪的字不说,就是一些汉字,我也只认得字,连在一起,就晕菜。天书都给你了,你还说他不喜欢你啊。”
“这段时间,师父老是要我学招魂,又不讲个究竟,不知道该怎么学。”王八很郁闷。
我说:“我看你也没那个命,当个神棍,不,术士,干脆安安心心的当你律师,把董玲给娶了,安心过日子多好。”
王八歪着嘴笑一下:“你没当律师,你不知道,这人心太险恶,我实在是不习惯,还不如当个跟师父一样的人,单纯的多。”
正说着话,董玲和曾婷回来了。曾婷看见我手上的破书,一把夺过去,“你还会看书啊,还真不得了,王律师,我问你,你们真的是大学同学么,我看他的文化,比我还不如,我至少还读了卫校。”
我是无语了。
我对王八说:“看不懂就算了,顺其自然,这次欠你人情,有什么忙,我一定帮。”
我后来非常后悔这么大方,把话给说满了,下不来台。
曾婷看着书,竟然跟着书上的字念起来,我和王八开始也没在意。可是曾婷念了好长一段,还没停。
王八就注意到了蹊跷:“婷婷,你会认这本书上的字。”
“唉呀,这是我那个老爸老家的方言么,用差不多的汉字读音写下来了,疯子没跟你说吗,我老爸是常德人。”
我和王八一听,更奇怪了。
“你在瞎说些什么,这上面还有三分之一的字,连王八都不认得,你怎么认得。”我要把书扯过来,免得曾婷胡说八道。
曾婷哈哈笑着说:“你们肯定不认识撒,这是女字。”
这句话一说,我和王八都明白了。女字,怪不得,我和王八认不得。
“你怎么会看女字的?”王八问道。
“在老爸老家,女人都会认女字啊,我小时候,婆婆教过我的,比语文书上的汉字简单多了。不过,你们男人的确是看不懂。”
女字,中国南方存在的一种特殊文字,湖南江西都常见,就是在女性中代代相传一种文字。很多考察民间文化的学者,都对这个事情很了解。电视上都说过。
我和王八听说过,可没见过。
曾婷看见我和王八都对这本书上的女字感兴趣,人来疯(宜昌方言:表现欲)犯了,对我们说道:“我老家的方言,你们肯定听不懂,我翻译给你们听。”
曾婷就开始念起来:“把丹砂塞进亡人的鼻孔里,再用银针戳人中和百汇两个穴道,不能见血。。。。。。。”
“停。。。停。。。”我打断曾婷,“你就别扯瞎话了。”
“怎么啦,”曾婷问道。
“这是本古书呢,你会文言文吗。”
“可是。。。。”曾婷委屈的说:“这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啊。”
“疯子,你别捣乱,让婷婷再念一段。”王八说道。
婷婷接着念:“。。。。。。。亡人回魂后,若不起来,可用酒灌入喉咙。。。。。。如是,喜神可站立。。。。。。。符贴必贴于印堂上七分。。。。。。。”
婷婷不念了,把书一扔,吓的厉害“这是本邪书,专门教人赶尸的。”
“你知道赶尸?”王八问道。
“是啊,我知道,我老家的人都知道。”曾婷有点害怕了,“我爸爸老家的村子外还有个房子,平时也不住人,我有次去玩,就看见几个死人站在里面。。。。。。。后来才知道那房子是专门给赶尸人留宿的。。。。。。。。疯子!你们打听这些东西干嘛?”
我有点相信曾婷没有骗人了。
吃了饭,我们四个人走到外面,两个女孩子现在亲热的不得了。要去解放路逛服装市场,还要买发夹,挨着致祥路一家门面一家门面的逛,我和王八懒得进去,就坐在路口,等着她们。
我问王八,“你也相信婷婷说的,这本书是教你赶尸的吗?”
“绝对是的。”王八拿出书翻了翻古书,说道:“师父给的,应该不会有错。”
“那你怎么来解释,婷婷念出的那些话,太口语化了,太直白,和这本书的文字不相符。”
“我认为正好相反。”王八说道:“赶尸匠都是湘西的大山中的农民出身,有那个学富五车的人去赶尸呢,所以这本书就是从前的赶尸匠写的。就按照方言和口语写下来的。”
“哈哈,你别太肯定。”我笑起来,“我倒是认识一个学问很高的人,去学赶尸。”
王八兴奋的问道:“你认识?在那里,带我去引荐一下,你怎么从来没你听说过。”
我看王八被我糊弄的团团转,得意的说道:“这个人不就在我面前吗?”
“妈的,撩老子。。。。。。”王八也笑了。
“还有个事情。。。。。。。”
不等我说完,王八就嗯了一声:“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我和王八都在思考同一个事情:为什么这本教赶尸的书,会有女字。难道是个女的写的。可是赶尸匠最忌讳阴气,女人阴气重,不可能当赶尸匠。我和王八都被这个问题困扰。
我和王八讨论了半天,都得不出结论。
董玲和曾婷逛好了,来找我们。我和王八也没想出道理出来。
王八也不会问曾婷念书上的字了,他既然知道是湖南的方言,和女字,就有办法看懂这本书。王八认得沙市荆州博物馆一个卖门票的,其实是个民俗专家,在学校读书的时候,他们就认识。应该有办法找人去认女字。至于湖南方言,找个湖南人就更容易。
和曾婷回了家,我刚从号子里出来,打算明天白天再回牛奶公司报道。曾婷今天专门请了假的。两个早早的梳洗睡了。
可两个人都是夜猫子,一时半会睡不着。我就抽根烟,靠着床背,想着赶尸书上女字的问题。
曾婷就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说:“你在想什么哦?”
我没说话,还在想着问题。
“你就莫惦记哒,玲玲这种姑娘儿,怎么看的上你。”
“你格老子的乱说什么?”我不耐烦了。
曾婷把我的烟夺过去,抽起来,“刚才你,看别个的眼神,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啦,也不嫌自己饿痨(宜昌方言:不好解释,有贪心的意思,也有太期盼而不顾形象的意思。)”
我又拿支烟点上,“你吃个什么飞醋,我现在在想事,别烦我。”
曾婷说道:“你别把我当傻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就算是董玲不告诉我,我也看得出来,你那点心思。”
“我他妈的我怎么啦我!”我急了:“我和她上过床吗。。。。。。。。你激动个什么?”
曾婷格格的笑起来,“我才懒得吃你的醋呢,你当然没本事和她上床,可是你以前好像跑到别个床上,脱光了衣服,抱着别人的枕头和内衣内裤过干瘾。。。。。。。哈哈哈。。。。。哈哈。。。。”曾婷笑的喘不过气来。
我嗡的头就大了,妈的董玲这丫头怎么连这种事情都说。我把烟丢掉,又把曾婷的烟也夺过来扔到床下。手上就不老实。曾婷本来就在笑,被我摸到敏感地方,就痒的厉害,极力躲闪。
两个人打闹一会,就亲热起来。
我喘着气问曾婷:“你到底看上我那点?”
曾婷说:“你好歹是个大学生,我以前找的男人都是混混,再说你看着也斯文些。。。。。。”
“还有呢。。。。。。”
“还有。。。。。还有。。。。。这方面还过得去。。。。。”
“哪一方面?”我把嘴凑到曾婷的耳朵旁边问。
“那方面撒。。。。。”曾婷躲闪着说。
“哪一方面?”我故意问。
“那方面撒。”曾婷娇喘着说道:“你个死狗日的轻点。”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我已经完全把曾婷当做伙计(宜昌方言: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