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把手上的匕首给放在一边,我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我对王八喊道:“你真的疯了吗?”
王八抬头看了我一眼,手指握成爪状,扣在麻哥的腹部。麻哥惊悸的喊叫起来。
王八的手掌消失了,只有手腕能看见,王八的掏心术是什么时候学的?他在北京呆了一年,到底学会了多少邪门的东西?
麻哥的声音嘎然而止,他被疼痛折磨的喊不出出来。
大凡人的内脏相对皮肤,对疼痛的刺激有所区别。皮肤对割伤烫伤很敏感,而人体对内脏受到挤压更难以忍受。
麻哥现在的身体在痉挛抽动,在床上筛糠般的弹着。
王八的脸上挂着阴测测的笑容。嘴角咧着。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那个神秘的影子,挑起了他内心的愤恨。现在,就算是没有再挑拨,他也控制不住了。他已经品尝到释放愤怒的快感,他压抑不住内心的癫狂。
我冲向王八,把王八抱住,两个人纠缠着滚到一边。旁边的武警也愣住,他们不知道该不该帮王八,对我动手。
王八用手推着我,“你干什么!放开我!”
我喊道:“你醒醒,你疯了吗?”
王八不动了,慢慢的说道:“你他妈的干得好事。。。。。。。”
我扭头一看,床上已经没有人了。麻哥已经消失。
旁边的武警都面面相觑,一个武警说道:“这么邪,一眨眼,一个大活人就没了,凭空没了。”
王八暴怒,用手把我的脖子扣住,“你是来帮我的,还是来打泼(宜昌方言:捣乱)的?”
我被掐的连声咳嗽。
王八见我缓不过来气,才松了松手,我边咳边说道:“我知道他们在那里,她不动,我察觉不到她。。。。。。可是她在我面前带人走。。。。。。就躲不过。。。。。。”
王八沉声说道:“现在我们就去找他们。”
我对王八说道:“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你到底要怎样?”王八冷冷的看着我。
“你。。。。。。”我说道:“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走上这条路。。。。。。”
“那你要我怎么做!”王八狂喊道:“难道把这个姓麻的送给警察,让警察来调查。”
我不说话,用手揉着喉咙。
王八用手指着我慢慢说道:“你的意思是要警察去找董玲去取证调查,把董玲忘记的事情,全部都翻出来!是不是?是不是?”
我被王八说得没有半点还嘴的余地。
“带我去找他们!”王八大吼起来。
“你答应我。我就带你去。。。。。。。”我说道:“你用你的方式惩治姓麻的,我不拦你。但是你不能坏人的性命,这种事情开了头,就止不住了。”
王八喊道:“带我去找他们!”
“你答应我。。。。。。。”我摇头说道。
“我答应你。”王八的口气软了,“你说的有道理。我听你的。”
“那我们走吧。”我对王八说道。
“警察来了。”一个武警提醒王八,“警车在楼下。”
那个武警站在窗户旁边,指着楼下。
“没事,”另一个武警说道:“你们走吧,趁混乱,扮作客人走。我们留在这里,应付警察。”
看着武警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知道他们很有把握,把这个残局收拾好。
我和王八飞快的从楼梯往下跑去。跑到二楼的时候,看见警察也在往上跑。我和王八站在一边不动。警察看了看我们,听见楼上有人在呼喝打斗,便不再理会我们,继续向上跑去。
我和王八走到街上。
的士很不好拦,我拉着为王八上了一辆二路公交车。
“在什么地方。”王八又对我问道。
“在****卖场的楼上,她是个女的,她跑不了。”
“是她弄死我师父的?”王八低声说道。
“至少和她脱不了干系。”我答道:“从我们去刘院长家,她就在暗中注意我,挑拨你的愤怒。虽然我看不到,但我对她的很熟悉了。现在她现了身,她躲不了了。”
我把手上的沙漏比划给王八看。
二路车开的很慢,估计还要二十分钟,才到解放路。
我是故意让王八和我坐公交车的,我希望王八能在这个时间,心情平和下来。
“赵先生是绝对不同意让你这么做的。”我主动说道:“他收你的时候,说过,你要放下个人的恩怨。”
“是吗?可是他自己放下了吗?”王八答道:“那他去找麻哥干嘛?”
“我不认为,他会同意你这么对付麻哥。他绝不会同意的。”我有点强词夺理了。
“可是师父死了。”王八根本就不跟我就这个问题讨论,“你和我一样,都不能知道他到底同意还是不同意。你去把师父救活转过来,我们再问他。”
我都忘了王八是律师,我怎么能辩的过他。
“那老严呢。”我说道:“他给你这么大的权限,可不是让你来报私仇的。”
王八盯着我看,慢慢把手中的电话拿出来,对着我说道:“老严说可以。。。。。。”
我无话可说了,其实王八的作为,我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王八还能怎么做呢。让董玲恢复被麻哥蹂躏的记忆,我也不愿意看到发生。可是,我看着王八的作为,也无法接受。我内心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再劝阻王八。
车终于到了解放路。我和王八走到一栋大楼旁边。卖场早已打烊,我们走到旁边的楼梯入口处,一个守门的老头问我们,“找人吗?已经下班了。”
王八手上拿了一个怀表,对老头说道:“师傅,你帮帮忙,看我的时间对不对。”
老头就仔细的看着怀表的指数。
“我们只是来问时间的,我们已经走了,你数三十下,就知道我们走了。”王八的声音无比柔和。
我猛然想起,王八也是学过催眠的。
王八收回怀表,把我一拉,走进楼道。那个老头站在入口处,呆滞的念着:“二。。。三。。。四。。。五。。。”
没有电梯,我们一步一步的向上走着。
这栋大楼的下面四楼是商场,五楼以上,就是写字楼和囤积商品的仓库。
我和王八爬到六楼。
我站住了,手指着消防门,“就是这里了。”
王八推门就要进去。
“等等。”我拦住王八,“能不能。。。。。。”
王八把我看着,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嗨,我只是不愿意看到你变成那个样子。”我无奈的说道。我知道,这么说也没用。该怎么做,我一点思路都没有。而王八却是早就计划周全了。
我们不罗嗦了,同时推门进去。
这层楼是写字楼,整层都没有隔断,是一个大通间,灯火通明。里面的办公桌虽然拥挤,但又井井有条。办公的员工都穿着正规的职业服装,有好几十人之多,他们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整理资料,或者忙碌着打字。
“你是不是搞错了?”王八问道:“这明明是个公司。那个人会到这里来吗?”
“没错,就是这里。”我自信满满的说道:“就在前面的那个老板桌那里。”
“你能肯定?”王八说道:“那里坐的是个女人。”
“她就是个女人。”我答道。
我和王八快速的从拥挤的办公桌中间走过去。那些公司职员,都埋头干自己的活,没有一个表现出好奇。
我和王八走到老板桌前。
一个三十上下的女人,坐在我们对面的沙发上。这是个很标致的女人,穿着黑色的西装套裙,画了淡妆。很妩媚,一双眼睛大而有神。
是她,我虽然是第一次看见她的真人,但是我对她已经非常熟悉。绝对是她。暗中窥视我的、抹去董玲记忆的、刚才拉走麻哥的,都是她。
这个坐在桌子对面,一张大沙发上的女人。慵懒的往沙发靠背上躺了躺,指着我说道:“还是被你追到这里来了。”
我手放进裤兜,捏住沙漏。
五万九千零四十九颗沙砾,左边两万九千五百二十四颗进,右边两万九千五百二十五止。
我本来是想看看这个女人把麻哥藏在哪里了,可我忽然眼花了一下。
那个女人的脸突然变得一张无比丑陋,脸上满是皱纹,额头上鼓包,皮肤坑坑洼洼。头发也是花白的,稀稀落落,是个半秃。我连忙眨了眨眼睛。
眼前的沙发上的女人,又是刚才的那副标致模样。脸上的皮肤光洁的很,鼻梁笔挺,嘴唇俏皮。
我知道我不是眼花。
三十四钱三厘的水,左边进十七钱一厘,右边止于十七钱二厘。我心里对自己说着,平一点、再平一点。
我闭上左眼,眼前是光鲜无比的职业女性。
我睁开左眼,闭上右眼,她是一个身体佝偻、相貌恐怖的丑妇。
“小伙子,”那个女人格格(也是咔咔)地笑起来,“你没见过漂亮女人吗?对我使眼色。”
这个声音娇脆清澈。
这个声音干涉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