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妈的,我心里想着这个事情,我现在一定要看得见才行。我心已经慢慢意识到什么事情了,就在一瞬间,我的眼睛突然能看见,但是只有短短的不到一秒钟。
就这一瞬间,我看明白了。
现在已经到了天黑的时候,还有一点点夕阳的光线,黑暗即将来临,屋里却没有点灯。我没有看见屋里有什么小孩,但是我看清楚了其他四个人的样子。
老头子正闭着眼睛呼啦啦的后吃面条,而其他的四个人,中年夫妇和他们的两个儿子,身上都穿着寿衣,面无表情,僵直地坐在左边,我对面老高的脸已经溃烂,牙齿露在外面,牙齿缝隙里正在咬着半截蚯蚓,蚯蚓的半截身子,在牙齿外面甩动。
我他妈的就看到这里,眼睛就变得黑暗一片了。
“吃菜撒,小徐。”在无尽的黑暗里,我听到了老高堂客热忱的声音。
我现在双瞳要出不出,出了就能看见真实的场面。不出就是一个瞎子,还能被死人蛊惑。我自己却心眼也就罢了,怎么身上的本事也跟着缺心眼!
“小徐吃不惯我们山里的菜,”老高说,“那就喝酒吧。”
我哪里还敢喝那个又酸又咸的东西,谁知道是什么恶心液体,指不定是他们身上的尸水,我又开始呕吐了。
我听见他们凳子一阵声音响动,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动作,跑也没法跑,眼睛又看不见,我真是自己坑自己啊。
一个坚硬的东西叉住了我的脖子,我不用想也明白,这是四个人其中一个的手指,我用手去掰,感觉到这个手掌上还是有皮肉的,只是皮肤和肌肉都在腐烂,剥离在骨头上。
老头子在一旁哭起来,“你们莫害人了,都弄死几个了,我的祖宗们。。。。。。”
现在我知道老头还真的是活人,我连忙把老头子的胳膊给抓住,“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老头子把我往后拉,我踉跄的跟着老头子。
我的眼睛又能看见了,仍旧是那么一小会,掐着我的是老高的一个儿子,他的身体相对完整,我现在看到老高和他的堂客,根本就没有腿,就只有上半身,顿在地上。
就这么一下,我又看不见了,手臂抓住老高儿子的胳膊,狠狠一扯,把胳膊给扯下来。拿着那截断臂,在身前胡乱挥舞。
老头子在我耳边不停的喊:“咄咄,回去,回去。。。。。。”
然后我听到耳边一个猫叫,我心里更加愤恨,这家里竟然养了猫,草帽人最怕的动物。我听见猫在身前凄惨的风唳叫,过了一阵,猫才停止了。
老头对我说:“他们走了,回去了。”
“回去?”我松口气,马上又问,“这里不是你们家吗?”
我能察觉老头子在哄他的猫,于是问:“这猫是你养的,对付他们的?”
老头说:“他们怕猫子,不然我一把老骨头也跟他们一样。”
“实话跟你说吧。”我对老头说,“我眼睛看不到了,不过等我眼睛好了,我能对付他们。”
“我要你来对付他们搞什么?”老头说,“他们又不是自己要这样的。”
“最多到半夜,我的眼睛就能看见,”我对老头说,“我维护我现在不被他们弄死,我帮你把他们安顿好。”
“你搞不赢的。”老头的声音沙哑,“那东西厉害的很。”
小孩笑的声音又出现了,老头子的身体瑟瑟发抖。
“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拼命的大喊。
我听见嘣嘣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夹在在小孩的笑声中,过了一会我才明白,这是老头在拼了命的在磕头!
我听到老头子哭着求情,大意是恳求放过他一家之类的话。他十分恐惧的东西,现在一定在我面前,但是我看不见,我眼前只有漆黑一片。
加把劲,加把劲!我心里对自己喊:眼睛!石础!双瞳!
我现在该做什么,我心里不停的想。草帽人的声音:一个眼睛,两个瞳孔,辨别阴阳两界。
“我已经是过阴人,还要什么辨别。。。。。。”我大喊。
我眼睛能看见了,看的清清楚楚。
我看见老头子在我身边,坐在地上,手指指着我,吓得在地上不停的后退,“你、你、你……”
我没有理会老头,看向前方,我没有看到那个嬉笑的小孩在什么地方,但是我能看到屋内的环境。
这根本就不是房屋。这是一个坟冢,小小的坟冢,只有几个平方大小。坟冢里到处是某种植物的根须,在坟冢内盘根错节。坟冢的中央是一个棺材,棺材上爬满了昆虫和蚯蚓。一只黑猫,蹲在棺材上,对着我不停发出呜呜的声音。
老头已经吓瘫了,在地上瑟瑟发抖。
我背起老头,走到坟冢之外,现在我明白老头刚才为什么说,要他的儿子和孙子回去了,原来这里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家,而坟冢之外,有四座新坟。
两棵大槐树茂密的枝叶,刚好覆盖在这个坟冢之上。
我仔细看着坟冢,坟冢上被藤蔓全部覆盖,我慢慢的在坟冢上摸索,终于找到了坟冢里那些根须的茎杆,这是,然后我顺着茎杆在地上不停的爬动,老头子扑上来,“先人(宜昌方言:恳求对方的语气),你不要弄了,你不晓得厉害!”
我回头,“既然撞上了,就不能停。”
我顺着根茎摸索,发现根茎又埋入地下,我对着老头说:“锄头,那锄头来。”
一阵狂风吹来,大槐树的树叶纷纷落下,飘得到处都是,我指着槐树喊:“没办法,我就是干这个的!”
老头害怕我,不敢违背我的意思,拿了锄头来,我狠狠的在茎杆入土的地方挖掘,挖了两尺身,就看到了茎杆,茎杆被我用锄头挖破,流出鲜红的液体,一股植物混杂这血腥气在冒上来。
我现在越来越能肯定,这是个什么东西了。这东西,对付寻常人家,和一般的端公,的确是比较凶恶,但是在术士面前,它怕了。
我继续用锄头挖,发现根茎距离表面越来越浅,几乎就在地面的尘土之下,我不用锄头了,抓住根茎,就不停地往上扯,终于我看到,这个根茎的范围遍布在坟冢四周的范围。根茎生长出来的根须,分为七个主干,分别连着坟冢,和四个新坟,还有两个延伸到两棵大槐树的根下。
而大槐树下的根茎,密密麻麻缠绕着几具尸体,尸体的脸还能看出面貌,而且身体已经被根须吸干了肌肉和血脉。
老头的儿子和媳妇,以及他两个孙子的坟墓里,我也看清楚了,也是被根须缠绕,特别是他老高和他媳妇的身体,已经只剩下白森森的骨骸。
他们死了有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