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个小说的作者徐云锋,我知道我现在正在的写的故事,让大家产生了很大疑惑。除了文字的风格还是我之外,故事的构架和走向,已经让大家无所适从。
大家的反应很正确,因为我也是这样。
因为我当年拿到这个故事的原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写的东西。既然我这么说了,大家也应该大致的猜测得到,故事里面的王鲲鹏真名叫王鹏,他留给我的原本,就是专门描写他和他的兄弟,各自努力,成为民间术士高手的经历。我思考很久之后,决定把他和他兄弟徐云风的经历,写成一个民间术士修道的故事,但是我为了掩饰王鹏和徐云风两个真实人物的存在,我在王鹏留给我的原本经历中,掺杂了很多我听来的宜昌民间传说,然后依着我的喜好,很可耻的把王鹏的原本扭曲成了一个恐怖小说。
我在这里跟王鹏道个歉,如果他能看到的话。
是的,还有一个人给我留下了一个原本,现在我很真诚的承认了,是徐云风给我的那个原本。徐云风这个人不学无术,错字连篇,文法超烂,是和曾经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王鹏不能比的。他留下的原本让我看的头昏眼花,无比吃力。所以我在巴基斯坦写《宜昌鬼事》(即鬼事一)的时候,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姓徐的傻逼到底在写什么。他给我的原本完全就是不知所谓。于是我很鄙视的把他的原本给扔在角落里。
当鬼事一得到大家的认可之后,我就算是决定写鬼事二,也没有兴趣把徐云风的原本拿出来看一看的打算。而是依照王鹏留给我的原本的风格上,进行下一步加工和润色,结果大家看到了,我很不满意。
直到我去年写完了《蛇城》,暂时没有写作计划的时候,我终于想起那个被我扔在一边的原本,于是我在回家探亲的时候,从床头柜的角落里,找到了这个原本。然后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看完之后,我觉得我应该把这个原本写成小说,一定要写了。毫无疑问,徐云风的这个原本在文学和艺术上一无是处,简直是无法入目,和王鹏丝丝入扣,逻辑清晰,跌宕起伏的原本无法相提并论。但是,徐云风留下来的原本,一直在表达一个东西,是另一个原本没有涉及到的。就是那个关于“八寒地狱”的问题。
我就是从下面我即将要写的地方,开始对这个原本产生了兴趣,因为前面的内容我实在是无法忍受,即便是看了多次,我都半途而废。我很庆幸,我还是坚持下来了,从原本里的“深井、深渊”开始,我觉得有了那么点意思。
在我用我的技巧阐述下面的内容之前,我还是向大家承诺一下,在鬼事结束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我——徐云锋,和故事的主角——徐云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
废话就不说了,我开始继续写了。
我和孙六壬在西坪呆了几个月,我实在是不愿意带着她下山,山上清静,没什么人。她也闹不出什么大乱子。
不过一个尴尬的问题摆在我面前,西坪山上的那些村民都是和我认识的,他们看见我带了个女孩住在山上,不多心才怪。一遇到我了,就询问我是不是已经结婚。那个经常出来买菜的女孩是不是我媳妇。
我只能笑着给打发了,这种事没法解释,我要是解释孙六壬不是我媳妇,他们更加好奇。
孙六壬倒是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反应。我问过她一次,孙六壬跟我说,她的确不在意这个,因为她是不可能成家的,孙家到她这里就绝嗣了,所以这种事情影响不到她的心情。
我问她为什么,她对我说:“我不想她的后代跟自己的先辈一样,过这种生不如死的生活。”
我看着孙六壬低落的样子,也没法劝她,谁不想做一个普通人,可偏偏她的命和我一样,都他妈的太倒霉了。她比我还不如。
春节是王八和董玲上来陪我们过的,方浊也来了。王八现在对我没有以前那么小气了,供着我和孙六壬的生活费,我伸手找他要钱,他也不吝啬,估计是看见我和孙六壬在山上,也不可能有什么花销,就故作大方。
我这么想,还是听不好意思的,我总是恶意去揣测王八的友情。不过他是我的兄弟,他也不会计较这个。但是方浊完全变了,很沉闷,很少说话。我逗她玩,她也没反应,我也懒得费神。姑娘长大了,心思就会多起来,她和王八也不亲了。
大年三十晚上,我在门前放了几个烟花,大家都没兴趣。我也懒得放了。
几个人不怎么高兴,都是一副死相,拉长个脸。本来我想跟王八说说我当年和赵一二过年时候的窘迫,看样子,还是别雪上加霜了。
终于熬到春节过完,金仲来了。我们六个人,一起到宜昌,在宜昌坐火车去贵阳,方浊回北京。
王八送我们到火车站,在告别的时候,我已经检票进入通道了。
“疯子。”我听见王八在身后叫我。
我回过头来,看见王八想说点什么,于是向他点头,等着他说话。
“没什么,”可是王八随即摇摇头,“保重。”
王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我跟着金仲和孙六壬坐到候车室里,脑袋里无稽的想着。
到了贵阳,我们转汽车去了凯里,然后在凯里住一晚,第二天又坐中巴车,向山里去,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子上,我们包了一个小面包车,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行驶。最后才走到非常偏僻的山凹里。
我们下了车,看见山凹里有一排简易的临时板房。我环绕四周,目光尽头,都看不到人户。
板房里的灯光很暗。等我们走近了,我就看到是点的蜡烛。看样子这里也没电。用水倒是方便,靠着板房有一口井。板房旁边对着一些破旧的机械。几根粗大的钢铁柱子横在地上。
屋里的人听见动静,立即开们,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出来,比我想的年轻一些。
这个男人看见金仲之后,相互点点头,然后目光就盯在我身上。
“徐云风?”
我点头。
“我姓侯。”男人向我伸出手,“候自建。”
我注意到老侯没有跟孙六壬握手,他只对我感兴趣,不过我早有心理准备,他当年是跟着孙拂尘在三峡做事的,孙拂尘一定是提到过我。否则金仲找到他,他也不会指名道姓的要见我。
没有太多的客套,大家来这里都是有目的性的,彼此都有数。‘
屋子里光线昏暗,老侯是早就习惯了。我和金仲也不是很在意这些。娇生惯养的孙六壬也不在意。
我们在屋子里坐下,老侯给我们下方便吃了。然后才开始说话。
“她是孙拂尘的女儿。”我指着孙六壬介绍。
“谁?”老侯愣了一下,然后就明白了,“孙建国原来有这么大个女儿。”
金仲和老侯已经认识,他本来话就不多,就一本正经的坐着。
“听金师傅说孙建国失踪了,我也找不到孙建国的下落。”老侯对我说,“不过你来,我是要带你去看一个地方。我跟着孙建国做过事情,见到的事情也多,既然你找来了,也许我能帮到你点什么?”
我笑着摊手,示意他说下去。
老侯就说起来,他是中南冶金的职工,专门搞勘测,在地上打井的,而且是打深井。他专业技术出众,在九十年代初期,突然被临时调动到三峡,跟着孙拂尘做事。孙拂尘指定一个地方,让他打井,告诉他打多深。其实这些地方都不是在三峡的坝基上,全部是三峡坝址四周的山里面找的地方。每个井打的也不深,最多两百米,打完了就去下个地方。不知道孙拂尘打井到底为了什么。孙拂尘交代他的事情都不困难,就是钻井机械很难运送到打井的指定地点,让老侯伤透了脑筋。
打井一直打到九九年,三峡大坝早就开始在建设了,老侯还是在孙拂尘的安排下打井。当然在这段日子里,他也听孙拂尘提到过我,孙拂尘就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如果徐云风来找你,你就见他。老侯记住这句话,他已经发现孙拂尘绝不是一般的工程师,他做的事情很多地方没法理解。
到了九九年夏天,可是没来由的,在一天早上,三峡开发总公司的一个领导找到老侯——老侯这才确定,孙拂尘做事不是跟着分包公司做的,而是直接和三峡开发总公司打交道。
那个领导就跟老侯说,他的人事关系又转回中南冶金了,该回去上班了。老侯想和孙拂尘告别,可是孙拂尘听说也离开,看样子很急,大家共事几年,告别的时候,连照面都没打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