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岭没有在房间里浪费什么时间,就找到了出入证。证件被放在无极圣母画像的下面,非常的醒目。张家岭早就察觉到士兵的相貌与自己相似。一九九六年以来,见过张家岭的人不超过八个,张家岭在地下休养生息,除了头发胡须花白,衰老的比常人要慢。而士兵在隔壁上苦熬,也比常人看起来老很多。所以证件上的照片,很难区分不是张家岭。
张家岭拿着出入证,上了皮卡,顺着当年破旧,但是还能勉强辨认的道路行驶。
清晨的时候。前方戈壁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栅栏,有几个士兵守卫站在栅栏口的大门边。皮卡在关卡缓缓停下,张家岭熄火后,端坐在驾驶室一动不动。一个士兵用探测仪器在汽车四周慢慢的移动,非常仔细。没有士兵来询问张家岭,张家岭知道那个替换自己的士兵为了这么一天,可能两年都不跟人说话沟通了。
张家岭在士兵检查汽车的时候,看见栅栏上每隔十米,就挂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印着一个高压电的标识,下方写着“禁止靠近!”。
士兵检查完毕,然后说:“下午三点,必须把带着补给回来。”
张家岭一动不动,点了点头。
士兵挥手,嘴里说:“为了一点茶叶,还开车两百公里去取。真会折腾人,不过对你来说是好事,难得出去一趟放风。”
张家岭发动汽车,通过了关卡。皮卡开到了一个加油站,张家岭看到油箱里的油即将告罄,于是在加油站加油。
一个年轻的加油站工作人员走到张家岭的车边,“这个车不用加油了。”
“哦。”张家岭问,“为什么。”
“这里有一辆新车,”年轻人指着加油站角落里的一辆桑塔纳,“油加满了。”
张家岭没有多问,上了桑塔纳,继续开车。
张家岭驱车到了西安,并没有穿越秦岭南下,而是驱车向北,进入山西境内。他要见一个人,而这个人与他相识,并且交情匪浅。这是一个秘密,张天然和严重光都不知道的秘密。
张家岭到了长治,休息了一个晚上,然后驱车到了屯留县,在屯留县驶入山中,开车到了一个山顶,山顶上有一个道观。道观是一个旅游风景区,正在建设新的山门和酒店。张家岭把车停在酒店门口的停车场上。自己下车,走到了山顶的巅峰,一个萧条的道观里。
道观里只有一个老道士,和几个稀稀拉拉的游客,老道士不像其他寺庙道观里的和尚道士殷勤,主动要求游客烧香或者解签。只是随手把香烛放在了香炉之前。
张家岭打量了一下道观,然后走到了道观旁的钟楼上,然后轻轻的用手指关节,叩响沉笨的大钟。大钟发出轻微,却清脆贯彻的声音。
不多时,道观的住持,一个中年道士从钟楼下,一步步台阶的爬上来。
中年道士走上了钟楼,和张家岭对视片刻。
“我就知道你会出现。”中年道士看着张家岭,“你跑不掉的。”
“看样子你已经卷入进去了,”张家岭说,“张天然应该没有把握,不然不会把我从严重光手里放出来。”
“你说对了。”中年道士说,“严重光培养了一个厉害人物,叫王鲲鹏。”
“有多大的本事?”张家岭问,“比你如何?”
“比我强,而且强很多。”中年道士说,“不到万不得已,张天然不会卖你这个人情。”
“这世界上还有人比你强很多?”张家岭好奇,“还有这样的年轻人,你在多少回合输的?”
“我跟他打了很久,”中年道士说,“可是打完了之后,我才发现,我第二招就输了,那个年轻后辈在耍我。”
“我不信。”张家岭摇头微笑。
中年道士把后辈朝向张家岭,然后把后衣领向下扯了扯,“我马接舆从来没有败的这么惨过。”
张家岭看着马接舆后颈下的大椎穴上一个极小的黑色小点,“果然力道恰到好处,这个人用的是徐夫人剑,还是灭荆,可是应该是姓冉,而不是姓王啊?”
“他不姓冉,也不姓王。”马接舆解释,“姓徐。”
“可是你又说严重光培养的一个接班人叫王鲲鹏。”张家岭有点吃惊。
“我没见到王鲲鹏。”马接舆说,“第二招就打败我的人,叫徐云风,是王鲲鹏的帮手。”
“原来有两个。”张家岭说,“按照你的说法,王鲲鹏比打败你的徐云风更加厉害。的确很难解决,可是我必须要找严重光去了断当年的恩怨。”
“这事你必须去做,”马接舆说,“王鲲鹏在被严重光收入研究所之前,是有师父的,而且他的师父你见过。不仅见过,你当年还对他很器重。”
“我器重的人不多,想不起来是谁?”
“你想想,你和严重光翻脸之前,见过的那个人,”马接舆说,“你即将被控制,我来劝说你逃跑,可是你说那个人还年轻,可以跑,但是你老了,没脸面跑了。”
“我想起来了,”张家岭笑起来,“那个叫赵建国的小子。我本来打算收他做徒弟,可是被他骂了一顿,这小子很有意思,有骨气!”
“也没你想的那么有骨气,”马接舆说,“他后来被吕泰收了徒弟。在湖北的名气很大。”
“这事好玩了,”张家岭说,“赵建国的徒弟跟着严重光,而我要去找他的麻烦。”
“还有更麻烦的,”马接舆苦笑起来,“王鲲鹏还有一个帮手。”
“跟你有关系?”
“我女儿。”马接舆说,“除了我之外,唯一有开山法术的人。跟王鲲鹏和徐云风是过命的交情,为了他们,连我这个爸爸都可以不认。”
“亲不如养,”张家岭说,“这话你说的不对。”
“还有更加巧合的事情,”马接舆说,“你听了别吃惊。”
“你说。”
“我女儿失散了二十多年,其实是被清静派的见清收养了。”马接舆说,“见清可是被孙拂尘纳了投名状的。”
“这么多年,又把我们这些当年的老家伙拉回来,”张家岭说,“怎么看都是一个圈套。”
“当然是圈套。”马接舆说,“这就是最狠的地方,我们知道是圈套,还得往里面跳。”
张家岭沉默一会,慢慢的说:“就跟当年孙拂尘一样的圈套。还真是赶尽杀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