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那碗汤汁,我肚子开始回暖,渐渐地身上恢复了力气,下床走了一圈,感觉浑身通泰,一点都不难受了。
麻姑点头说,“蝎头降不算什么厉害的药降,只要找对办法就能化解,你喝了我的汤药,身上的余毒已经排得差不多,可以自由活动了。”
接着她又看向陈麻子,用冷漠的语气说,“囚禁我这么多年,该兑现诺言了吧?”
陈麻子二话没说,从怀里取出一枚钥匙,远远地丢给麻姑。
麻姑伸出枯竹竿似的爪子,迫不及待地接过钥匙,解下自己脚踝上的链条,一脸轻松地活动脚踝,“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陈麻子皮笑肉不笑道,“别开心得太早,我是看你年纪大了,好心放你一条生路,让你回家陪着后人度过人生中最后几年,假如你还敢跨进龙家村一步,我保证你身上的禁咒会马上发作。”
麻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表现出害怕,反而步履蹒跚地向我走来,
“伢子,这个世界上坏人很多,你和这些人打交道的时候必须多留几个心眼,我送你点东西,帮你好好治一治这个对你下药降的人。”
说完,她取出一包灰白色的粉末,递到我手上,还给了我一张皱巴巴的黄纸,上面写着一串催动蛊粉的咒语。
我收下这些东西,对麻姑鞠躬表示感谢。
不管她和陈麻子之间有什么恩怨,不管她在十三年前做过些什么,总之昨天救了我的命,还好心送我这些蛊粉。
对外人来说,麻姑可能是个恶人,但在我看来,她只是一个因为失去了女儿,才会走向极端的可怜老太婆罢了。
我也是有女儿的人,假如有人拐走了小妮,恐怕我的做法并不会比麻姑更慈悲。
简单道别之后,麻姑就收拾了东西,转身走来。
我看着她步履蹒跚的样子,心中默默叹气,麻姑被囚禁了13年,生命早就走向尾声了,估计过了今天,我也没机会再看见这个老婆婆。
见我这副多愁善感的样子,陈麻子冷笑走来,给了我一个脑瓜嘣,冷冷地说,“走吧,你的事还没办完呢,赶紧回去把场子找回来,我陈麻子的徒弟可不能吃这种亏!”
我嘿嘿一笑,陪陈麻子下山,边走边问,“爷,这次你要不要跟我去宁德,替我充一充门面?”
讲真,我入行的时间太短了,不到一年的功夫,水平根本不到家,实在没信心跟人斗法。
陈麻子看我一眼,怪笑道,“自己的事,要学会自己去解决,别成天想着找人帮忙,如果什么事都靠别人,那我培养你个废物还有什么意义?”
好吧……
不想帮忙就明说,干嘛一口一个废物啊。
回了小义庄,陈麻子就迫不及待地要赶我走了,顺便交代了一件关于小妮的事,
“那丫头被你养了几个月,加上学过《鬼道真解》上吐纳法门,现在已经比一般的灵体强壮不少,但仍旧不能大白天出来,如果想让她自由自在地生活在阳光之下,就必须尽快打听到还魂草的下落。”
我点头,表示记下了,不过还魂草的罕见程度并不亚于龙蕨草,这东西实在是不太好找啊。
陈麻子难得笑着安慰我,“别灰心,要相信事在人为。”
离开小义庄,我又去了趟黄有福的店铺,把这次帮忙的跑路费结算清楚,黄有福见我恢复得这么快,忍不住挤出一副标准的奸商表情,
“老弟,就知道你命硬啦,好好活下去吧,将来老哥还要继续跟你合作呢。”
这次我没骂他奸商,毕竟这死胖子也算帮了我不少,虽然平时为人很不着调,可关键时候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买完票,我当天就赶回了宁德市,下了火车后,原本打算先联系周瑞,告诉他我回来的消息。
可还没等拨号,手机铃声就响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老于。
老于打这个电话是为了慰问我,顺便打听我的身体情况。
我笑着告诉他,“放心吧,我的身体已经康复了,没问题的。”
老于松口气,苦笑说,“那就好了,真是不好意思啊小秦,为了我的事,连累你也跟着遭殃,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早点把川菜馆关掉。”
我立马说,“那怎么行,别人都骑到你头上了,怎么能当个缩头乌龟呢?”
一味的忍让并不符合我的性格,刚吃了这么大个亏,要是不把场子找回来,以后也不用混了。
老于很迟疑,问我打算怎么办。
我冷笑说,“这两天我不在,那家饭店老板有没有再找过你?”
他说有,“就昨天下午,那个姓宋的经理把电话打来了,问我想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关店歇业。”
我说你怎么回答的?
老于无奈道,“我特么还能怎么回答,只能让他给我点时间,等出院以后再说。”
我说那好,你帮我联系这个姓宋的,我要找他聊一聊,随便把这件事彻底摆平。
老于答应了。
挂完电话,我重新返回阴阳当铺,当天哪儿也没去,留在房间陪着小妮,顺便养精蓄锐,同时研究起了麻姑送我的那包蛊粉。
直到晚上我才接到老于回复的电话,说他跟那位宋经理谈过了,对方同意明天见面。
第二天我就叫上了周瑞,去了附近的一家茶餐厅。
谈判的地方在一个大包厢里面,对面一共来了两个人,首先迎接我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谢了顶的中年人,姓宋,也就是那位和老于通话的宋经理。
这家伙长相普通,气质也普普通通,我一眼就看出他并不是修行者,真正下咒害人的也不可能是他。
果然,在跟随宋经理走进包厢之后,我又看见一个长得十分丑陋,面黄肌瘦、且拥有一口龅牙的中年女人,留着短发,一脸的雀斑,光从长相上看,很像个没有见识的乡下村妇。
宋经理跟我介绍,这个女人姓甘,叫甘九妹,老家位于广西和缅北交界的一个小村子里的,祖上有人当过村寨祭司,后来嫁给了宋经理,跟随他搬到宁德市生活,共同经营起了一家饭店。
我坐在甘九妹对面,看向这个脸上长满了黄雀斑、一口龅牙十分醒目的老女人,感觉她眼神很阴沉,确实是个不好打交道的主儿。
简单客套了几句,很快就进入正题,甘九妹上来就问我,约她见面干什么?
我似笑非笑,说大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给老于的川菜馆下了蛊降,不仅害他生意黄了,人也大病一场,这些事总要有个结果吧。
甘九妹发出冷笑,说你说是就是啊,证据呢,有我下咒的证据吗?
我耸了耸肩膀,翘着二郎腿说,“大姐你这就没意思了,都是明白人,干嘛睁眼说瞎话,抵赖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