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咸阳城内,学府街不远的公孙府中,一道消息传回,公孙玉儿兴高采烈的来到母亲房中。
“娘……娘……”
人还没进入房间,吆喝声已经响起。
随着近几个月的调养,曾经瘦弱的公孙玉儿,脸上也多了一些肉。
不胖,但比起之前那瘦骨嶙峋,营养不良的模样,已经好看了很多很多,俨然展露出一副美人胚子的容颜。
“你这丫头,又出了何事,如此大呼小叫的?”
房间中,芈沁正在织布,回头看了一眼,不满道。
经历过一次大起大落,如今的芈沁早已不把自己当做曾经高高在上的公主,也不把自己当做武安君的儿媳。
她曾经的眼光,看法,似乎都因为武安君府的颠覆而发生变化。
曾经有权有势就有一切,可是她体会过无权无势的感觉,她谁也依靠不了,只能依靠着自己,努力照顾自己两个孩子。
如今,因为白琰的原因,公孙府的日子虽然好过了,但她从来不产于生意中的事,也不产于家中的事。
这些都有信得过的人去办,可她也没有闲着,整日学一些手工之类的东西。
如织布,如刺绣等等。
这些似乎都成了她如今的家常,有事没事,便一个人静下心来,织一卷好布料,为自己的一对儿女做一身好衣裳。
她本身就心灵手巧,做出来的衣裳,根本不是市面上那些衣裳所能相提并论。
尤其丝质衣物,更是做得十分漂亮。
最近,公孙玉儿动不动就穿着她做的衣服出去招摇过市,总会引来无数的目光注视。
“娘,你怎么又忙上了?”
公孙玉儿小跑过来,直接爬进母亲的怀抱。
芈沁一笑,无奈的拍了拍小妮子的屁股,道:“都多大的人了,再过两年就要成亲了,还动不动就爬到娘的怀里,也不怕被人笑话!”
公孙玉儿嘻嘻一笑,连连摇头,一副娇嗔可爱的模样:“不怕,人家才不嫁人呢,人家要在家里陪着娘亲,陪着哥哥!”
芈沁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哥哥可不需要你陪。说吧,都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咋咋呼呼的!”
闻言,公孙玉儿连忙跳下来,背手弯腰,把小脑袋凑到芈沁面前,道:“娘,哥哥都离开一个多月了,你就一点也不想吗?”
“刚才有消息传回来,说哥哥再过一个时辰就到咸阳了,我要去接哥哥,你去不去?”
芈沁闻言,微微一怔。
有道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没有哪个做母亲的不眷念自己的儿子,没有那个做母亲的不担心自己的孩子。
公孙一门,本就树敌无数,这些年来落魄,更是过得心惊胆战,白琰一出门就是一个多月,她要说一点也不担心那是假的。
直到此刻听见儿子回来,她才算松了一口气。
“臭丫头,你哥哥乃家中男儿,都快加冠了,哪轮得到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担心?要去你就带上张大通叔叔去吧,为娘就不去了!”
半响后,芈沁抿嘴一笑,轻拍公孙玉儿的小脸蛋道。
“哼……”
“娘果然都不关心我和哥哥了。既然这样,那我自己去迎接哥哥吧!”
公孙玉儿小嘴一撅,哼哼一声,一副不高兴的模样,转身离去。
芈沁摇头笑了笑,哪看不出来这丫头再故意没话找话?
“丫头,注意一点,多穿点衣服,别被冻着了!”
眼看公孙玉儿出门,芈沁又连忙叫道。
“略略略……”
门口,公孙玉儿的小脑袋探进来,吐了吐舌头,最后欢声笑语,蹦蹦跳跳的走了。
一个时辰后,咸阳城西门,一个跛子一瘸一拐,住着一根拐杖,身边是一个蹦蹦跳跳的女孩,宛如穿花蝴蝶一般,在人群中穿行,引来不少的注意。
“好精致的女娃子,瓷娃娃一般。好漂亮的衣服,也不知道是出自那家商铺!”
这等丝绸衣物,对于一般百姓而言,也就看看过过眼瘾而已。
他们根本就穿不起,也没有那个资格穿。
如今,西周国已经被秦国灭了,曾经周朝的规矩,在秦国这边也是可遵守,可不遵守。
例如吃肉,曾经的西周,只有天子诸侯大夫能够食肉,一般百姓,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一点。
可是这套规矩,在大秦根本就不顶用,百姓们除非买不起,否则买得起,该吃还是得吃。
不过衣服这一点,那就不一样了。
丝绸锦衣,那是士族的专享权力,一般百姓,无论你多有钱,哪怕你是商人也不能穿,否则就是大罪。
所以,即便有钱的商人行走街道之上,所穿也几乎都是粗布衣裳。
一些百姓,或许因为家中有人战场立下大功,封爵封位,获取了资格。
但秦国的爵位太多太多,得到爵位的人,遍地都是。
这爵位有时候的确可以带来特权,但更多时候都只是身份的象征,不代表有爵位,你就有钱。
所以这些人,哪怕有资格也买不起这样的衣服。
毕竟太贵太贵了。
此刻,看着那一身漂亮丝绸衣服的女孩,大家立刻就能看得出来,此人身份必然不低,家中还必然有钱,绝对是真正的士族。
这女娃不是别人,正是公孙玉儿。
在她旁边的,则是张大通。
看着蹦蹦跳跳的公孙玉儿,张大通一脸欣慰,脸上挂着微笑。
很快,两人走出城门,没等多久,一支队伍浩浩荡荡而来,细看之下,怕是有千人之数。
这支队伍的到来,很快便吸引了城楼下所有人的注意力。
“张叔,你看,哥哥来了,哥哥来了!”
公孙玉儿一直翘首以盼,骤然看到队伍前方,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白琰,立即兴奋的跳起来。
张大通也看到了,整个人顿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关于白琰三翻四次遇险的事情,公孙玉儿母女都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可是他分身乏术,只能继续留在咸阳,心中担忧着。
如今亲眼看到自家公子回来,他总算是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