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月和王紫嫣脚下一顿,同时回头,朝着白琰看来。
两女皆紧蹙眉头,有些不明白白琰的意思,什么叫做好了?
虽然两个女人身份不同,但有一点是相似的,都是那种敢打敢杀,敢爱敢恨,从不懂得委屈迁就之人。
这别人都欺负上门了,哪有算了的说法?
“毕竟是自家长辈,今日光临客栈,白琰前去迎接也是应该的。你们闹归闹,千万别耽误正事,我就不陪你们了!”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白琰长生而起,说话间,看向一旁的蒙雪,柔声笑道:“夫人,母亲和奶奶到来,你我也该前去迎接,走吧!”
蒙雪目光一闪,眼眶微红,嘴角却轻轻抽搐起来。
这一刻,她心中一暖,却也心中一寒,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动,还是……
包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包容。
此刻母亲都找麻烦找上门来了,他竟然一点脾气都没有,还是一如既往的包容。
甚至于,他连半点神情变化都没有。
莫非,蒙府在他的心中,真的这般不值一提?甚至不值一提到,让他连愤怒的心都提不起来?
白琰的包容让人心安,却也让人心不安。
“小公孙,你想做什么,那嬴萍都如此对你了,你还想亲自出去迎接,你是贱骨头吗?”
“给我坐下,今日这事我跟她没完,你不许插手!”
一道呵斥声传来,王紫嫣秀眉微蹙,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白琰。
蒙雪,白琰二人同时转头看去。
只见王紫嫣身旁,东山月也是一脸愤怒,叫道:“没错,琰哥哥,这贱人我见过很多,如这秦国长公主一般不知好歹的贱人,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你给足了她颜面,她却要如此伤你自尊。这般贱人,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无穷无尽。今日无论如何,这个头你不能低!”
说话间,东山月手中铁索一抖,一阵铿锵声传来。
王紫嫣多少还给了一些颜面,只是呼名唤姓。
可东山月就没那么客气了,开口便是贱人,丝毫不顾及一旁站着的蒙雪。
蒙雪秀眉紧锁,眼中一抹寒芒一闪而过,那被白琰抓在手中的小手骤然紧握,一双美眸死死的盯着东山月。
再如何,那嬴萍也是她的母亲,岂容别人一口一个贱人的呼唤?
“住口!”
骤然间,一道低喝声响起。
蒙雪娇躯微颤,只觉那抓着自己手掌的大手微微一紧。
她扭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男人在看着面前的女人,看着东山月,王紫嫣。
“东山月,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你口中的贱人,乃是我的母亲,你这是在羞我辱我。这是第一次,我可以不予计较,再有下次,哼……”
一声冷哼,刹那间,整个院子,似乎都陷入了寒冰之中。
一股冰寒之气袭来,现场所有人只觉浑身冰冷,寒气从头到脚,人人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
尤其是东山月,浑身一颤,目光瞬间变得呆滞了。
这一刻,她竟然感受到了白琰眼中的杀意。
他竟然对自己动了杀心?
只因为自己对他的遭遇不愤,他就对自己动了杀心?
东山月眼眶微红,一阵绞痛吸上心头,眉头再次紧紧邹城一个川字。
“夫人!”
“咱们走!”
漠然的声音想起,白琰抓着蒙雪的小手,轻轻一牵,两人径直离去。
王紫嫣站在原地,回头看了东山月一眼,看着东山月那目光呆滞的神情,莫名的心中一动。
微微摇头,她脸上怒容更甚。
“反了反了,小公孙,连你也不知好歹。走,我倒要看看,他想自取其辱到什么程度!”
一声怒喝,王紫嫣这个平日里不是和东山月吵就是和东山月闹的人,这一刻,竟莫名的为东山月感到了悲哀。
一声大喝,竟是拉上所有人跟在白琰身后而去。
……
“哈哈哈……子楚公子,今日三喜临门,一喜归秦,二喜认祖,三喜二母同堂,真乃人生大喜,可喜可贺,敬公子一爵!”
“没错没错,公子,这一爵无论如何,你也得喝。今日公子大喜,我等亦是沾光啊!”
“来,公子,干!”
客栈大堂内,人头涌动,喧闹嘈杂的声音,四处都在欢笑,四处都在祝贺。
那些士族子弟,纷纷涌入公子子楚身旁,高举酒爵,如多年的好友一般,众星捧月,把这位今日的主角捧得高高在上。
推杯换盏之间,人群络绎不绝。
有人上前套近乎,有些女子,巧笑嫣然,媚眼如丝,不断在公子子楚面前走过。
恍然间,这位公子,已经成为所有人的中心点。
嬴子楚虽然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大场面,但毕竟是王室公子,岂能连点应付手段都没有?
面对周围的恭贺声,他来者不拒,倒也应付得游刃有余。
有道是只见新人哭,不见旧人笑。
几家欢喜几家愁,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公子子楚的身上,却没人注意到,某个角落中,一脸阴沉的父子二人。
嬴子溪倒满酒水,举起酒爵,一饮而尽,似乎不过瘾,再来一爵,一饮而尽,还不过瘾,又来一爵,一饮而尽。还是不够,再来,再饮,再来再饮,还来还饮!
一爵接着一爵,他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脸色已经通红一片,浑身都是酒味,呼吸之间,酒嗝不断,但他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一旁,嬴权静静的坐着,目光呆呆的看着父亲。
他并没有阻止父亲,就这样看着父亲一爵接着一爵,疯狂饮酒。
不时的,他目光看向不远处被围绕在人群中的嬴子楚,眼中杀意肆虐。
那个位置,原本应该是他和父亲的!
原本就是他和父亲的啊!
曾几何时,在所有人眼中,父亲才是内定的太子嫡子,未来的王!
曾几何时,多少人追捧父亲,围绕着父亲?
可是如今,一切都没了。
人们永远只会记得第一,不会记得第二。
父亲无论在朝在野又多大的威望,权柄,但在立下太子嫡子,而这身份不属于他的那一刻,他已经失去一切机会,一切继承江山的机会。
他再强,也只能是臣。
在太子嫡子,未来的王者面前,没人会注意到他们。
如此刻,谁能注意到在角落中喝闷酒的他们父子?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