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客栈内,再次喧嚣震天,似乎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仅仅只是一个不足为道的小插曲而已。
时间一点点过去,推杯换盏中,大顺客栈的山海席上来了。
宴席出场,瞬间惊动了所有人。
不愧是远胜大顺席的山海席,宴席之丰盛,简直旷古烁今。
山上走的,家里养的,梳理游的,天上飞的,无一不在。
一席近乎二十个菜,各有不同,但味道无不绝美,简直令人食指大动。
宴席彻底展开,下面论道台上,群芳争艳,歌舞姬们纷纷登台。
对于歌舞,在场的人早就已经习惯了。
毕竟士族,还有几个家中不赡养歌舞姬的?
可是,当歌舞展开时,所有人再次变色。
好美的音乐,好动人的歌舞。
与所有人往昔听过的音律不同,一时间,仿佛在前面的山海席都变得不香了,所有人的目光,完全被下面柔美的舞蹈,动人的音乐吸引。
清脆响亮的歌声,仿佛要让耳朵怀孕一般,不断传遍每个人的耳中。
载歌载舞的宴会,再次让所有人见识到了大顺客栈的与众不同。
这简直就不是一个客栈,而是一个刷新人三观,不断开创奇迹的地方。
很多人甚至不禁怀疑,以后还能不能离开大顺客栈。
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哪怕王宫,也比不上这里啊!
一曲曲歌舞不断轮回,时间不知不觉,已来到上午十分。
所有人看着舞台,等待着下一轮的表演。
可是这次,没有任何的歌舞姬再出现,后面也没有了任何的动静。
“怎么回事?”
“这就完了吗?”
此时此刻,众人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一天时间已经过去,这大顺客栈内,歌舞已经轮番上演十余场。
所有人都有种怅然若失,意犹未尽的感觉。
就在他们准备收回目光时,突然间,一阵从未听过的音律响起。
好凄美的音质,这是什么乐器弹奏而成?
为何以前从来没听过这种乐器弹奏的音乐?
所有人的目光,四面八方瞧去,似乎想要找到弹奏之人。
可是,在场并没有这样的人。
直到一道身影从后面慢慢走近,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他?”
“是他!”
一道道疑问,惊呼声不断传来。
所有人都看清楚了。
那是白琰!
他不是在弹奏,说的准确一点,他是在拉响。
他手里的乐器好生古怪,从未见过,搭在身前,轻轻拉动,便能拉出催人泪下的音乐。
本来一曲威武不能屈的音乐,在这一刻,被他的乐器拉响,反而多给人一种伤春悲秋的感觉。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白琰一步步踏上论道台。
所有人眼睛一亮。
这绝美的音乐一出,已经吸引了所有人,此刻,白琰更是踏上论道台,这是什么意思?
今日的演出尚未结束?
还有一场?
而这一场,大顺客栈的这位白琰准备亲自演出?
一时间,所有人都捧场的把目光凝视在了这里。
哪怕没有任何的舞蹈,但他们都仿佛心生被牵动一般,融入了音乐中。
突然间,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飞掠而来。
所有人一惊,在白琰的音乐拉响到激荡起伏之际,蒙雪出来了。
她如天外飞仙一般而来,落入场中,手中一对短剑挥舞,衣袂飘飘,身形摇曳,柔美而不去,如那弯腰的小草,摆动的树枝,在风中狂舞,却不曾被风压倒。
催人泪下的音乐,坚强不屈的舞蹈,这一刻相互配合,演奏得淋漓尽致,表演的淋漓尽致。
好美!
好美!
真的好美!
出埃及记,对命运的不屈,与命运的抗衡。
为了生存,举族迁徙。
这是一种阵地转移,不是逃避。
如风吹草动,并不是草向风屈服,只是还一种方式抗衡。
你能让我摆动,却永远休想压迫我!更别想让我屈服!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匿知音。
一舞天涯,世间再无这般人。
不知不觉,人们心胸起伏,心潮滂湃,似乎已经被这舞蹈融化,变成那不屈的反抗者。
不知不觉,人们双眼通红,煽人泪下,似乎已经被这一首曲子吸入进去,变成曲中之人。
尤其是嬴子楚,八年了!
整整八年的质子,这八年来,谁知道他都是怎么度过的?
他当过狗,当过畜牲,当过奴隶,就是没当过人。
他做过被封锁的囚徒,做过被驱赶干活的奴隶,做过别人的万物,肆虐玩耍,仿佛逗弄一条狗一般,就是没做过自己的主。
很多时候,他都已经忘记自己是谁了。
似乎他生下来就是一个囚徒,一个奴隶,而不是一个人,更谈不上大秦公子。
可是,每每午夜梦回,总会潸然泪下。
真要一直如此?
真的就这般屈服了?
自己的命运,真的就要在这种卑微中度过,最后以两国交战,自己被杀而结束吗?
不,这不是自己要的命运。
他是大秦的公子,他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凭什么要迎接这般命运?
他是王族后人,他是有机会成为王的人!
今时今日所经历的一切,不过就是一个对王的考验而已。
曾经,先祖秦献公也曾落魄过,被人放逐,被人圈养,被人欺辱,然,老来不也夺回君位,立下赫赫战功了吗?
曾经,惠文王也曾落魄过,遭受放逐,游历天下,尝尽世间心酸疾苦,可最后,不也打得列国瑟瑟发抖?
曾经,爷爷不也沦为质子,先流落祖国,受尽战乱之苦,生死考验。后又流落赵国,被人当做棋子一般戏耍吗?
他们哪一个不是从卑微中走向光明?
他们哪一个不是从艰苦中走向辉煌?
他们可以,凭什么自己就不可以?
一次次的,嬴子楚不断在内心深处呐喊。
他一直在观望,一直在寻找机会,最后,他找到了一个商人,把希望寄托在这商人的身上。
他成功了。
如今,他终于逃离那屈辱之地。
他不再是屈辱的质子,而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嫡子,一举一动,都要让列国小心翼翼的存在。
这一曲曲子,这一段舞,似乎把他的所有不甘,屈辱,奋发图强展现而出。
他就是那棵小草,他就是那不屈的命运对抗者。
不知不觉,所有人都已经入迷在那曲舞之中,完全没留意到,曲子已经结束,舞蹈已经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