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线,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白琰的手,轻轻抓着她的秀发,两人的脸紧紧贴在一起。
她在哭!
他在笑!
她在欣喜的哭!
他在心疼的笑!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或许一分钟,或许一个小时,又或许过去了大半天。
不知道,两人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没人说话,两人仅仅只是相拥,便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砰!”
突然,一阵碎裂的声音响起,似乎是什么东西掉落地上。
“哥哥……”
“醒了……”
“哥哥醒了!”
“娘……娘……娘……哥哥醒了,哥哥醒了!”
一阵喜悦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惊醒了床上的两个人。
蒙雪一惊,连忙坐起身来,身手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深呼吸两声,却发现鼻子一阵堵塞。
她再次看向白琰,眼睛似乎又红了几分,但脸上却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呵呵!”
白琰也在笑,他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面前美人的脸,却发现怎么也够不着。
蒙雪转头,连忙一把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可不能再睡了,医师都说你再睡就醒不过来了。你一定要撑着,我好担心,真的好担心!”
蒙雪嘶哑的声音传来,紧紧抓住白琰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脸上带着笑意,但说话间,眼泪又止不住的滚落下来。
“呵呵……”
白琰又笑了,他想说话,但说不出来,只能用笑容回答一切,但就连笑声都显得那般嘶哑而别扭。
蒙雪看这个他,盯着他的眼神。
那眼神中,似乎是在对她诉说着什么。
她的心逐渐放下,却忍不住又失声痛哭起来。
知道外面,方才远去的声音再次传来。
“娘,里面,快快快……哥哥醒了,真的醒了!”
听到这声音,蒙雪连忙再次擦拭自己眼中的泪水,回头看着门外走来的芈沁和公孙玉儿,急忙起身站到一旁。
那里,芈沁和公孙玉儿的脚步在门口停下了。
芈沁远远的看着白琰,这已经醒来的儿子,眼泪止不住便扑簌簌的滚落下来。
她前面,公孙玉儿嘴唇紧紧的抿着,不断颤抖,眼眶通红,且越来越红。
“哥哥……”
陡然间,凄厉的叫声传来。
公孙玉儿三两步冲出,猛地趴在床上,一把搂着白琰,止不住便大声哭泣出来。
“哥哥……你终于醒了,为什么要睡这么就,为什么?”
“嫂嫂好担心你,娘亲好担心你,玉儿好担心你啊……哥哥……”
她的眼泪比蒙雪还多,一哭便再也止不住了,如山洪暴发一般,瞬间湿透白琰的衣服。
白琰有些手足无措,似乎想要安慰,却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目光紧张的看着旁边哭泣的妹妹,还有远处落泪的母亲。
眼泪,又是眼泪!
不知不觉,白琰的眼眶也跟着变红了。
曾经多么渴望的眼泪啊,为何这一刻看在眼里,心里会这么酸,这么疼?
他突然间好庆幸,庆幸自己没有死。
否则,留着他们落泪,自己还是个人吗?
气氛的渲染,让白琰眼角止不住跟着落下泪水,一旁,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的蒙雪,也跟着默默无声落泪。
“娘……琰儿有罪,琰儿不孝,让母亲担忧了!”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白琰不顾喉咙冒烟一般干裂的痛苦,嘶声吼道。
这一声,他用尽了力气,只觉右边肩膀下面一阵剧痛,似乎因为用力,伤口都撕裂了一般。
但即便如此嘶吼,他的声音依旧显得虚弱而无力,比常人说话还要小声。
房间里,众人一怔,同时看向白琰。
白琰目光扫视着他们,那一双眼睛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是在对他们倾诉什么。
曾经,白琰不懂古人的二十四孝是什么东西。
曾经,白琰的思想向来停留在更高层次。
他不明白,为什么二十四孝中会有什么儿媳喂奶,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样的说法。
这些简直就是糟粕。
若父母真到了晚年,躺在医院里,救活也是受罪,为何不让他死了来的轻松。
若一个人活着是痛苦,为何不能解脱,非要因为某某人活着?
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这不是笑话吗?
可是现在,他懂了。
什么二十四孝,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全都是屁话,说到底,只是一个比喻而已。
可是感情这种东西,又岂是能比喻得出来,描述得出来的。
以前,他无牵无挂,只知道为自己而活。生是自己,死是自己,利益名声比一切都重要。
真要到非死不可的那一刻,他绝不会容忍自己强行活着受罪。
与其强求于生,何不安静享受死亡?
但现在,他明白了。
人生在世,本就是生不由己,有几个人是为自己而活?
人的温暖,从来都不是来源于自己,人的痛苦,也从来都不是来源于自己,是来源于这个世界。
活了一世,凭什么要带着别人留给你的痛苦离去,最后还以为是解脱了。
实则,却遗留下别人给你的温暖,让心疼你的人流泪。
这不滑稽吗?
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求生欲在白琰内心深处滋生,他不想再安静的享受死亡,他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享受亲人的关心!
……
半个时辰后,温热的米粥从喉间话落,服用了汤药,白琰的喉咙终于舒服了很多,此刻喝粥,更是感觉无比的满足。
简简单单的粟米粥,这一刻却仿佛这世间最美的宴席一般,好香,好甜。
是粥好喝,还是因为喂粥的人使得粥更好喝?
白琰不知道,他只是在笑。
一边喝着粥,一边看着面前绝丽的人儿喂着自己小米粥。
她好恬静,她好美,被她伺候的感觉真好。
不知不觉,一大碗粥喝完了,白琰却还没喝够。
“再来一碗!”
看着要放下碗的蒙雪,白琰急忙叫道。
“够了,一次不能喝太多,身体弱,承受不住!”
蒙雪瞪了他一眼,这家伙的眼神,真是看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却不知道,这一眼,简直让人连骨头都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