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党降赵?”
众人脸色一变,随即一怔,似乎有些不明白白琰的意思。
上党降赵,此事发生在五年前。
当年,秦国攻打韩国,拿下上党。
韩国岌岌可危,遂决定割舍上党十七城交付秦国,请求罢兵。
这上党到此,基本上已经是秦国的领土,因为这本身就是秦国的战利品。
结果上党郡冯亭不从,暗中将地盘舆图交付赵国,把这本该属于秦国的战利品硬生生送给赵国。
至此,秦赵反目。秦国发兵夺下上党,赵国又发兵抢回来。
两家都觉得这是自己的地盘,抢来抢去,到最后发起长平之战,赵国因此损失惨重。
此刻,白琰提起这上党降赵,众人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可是他非要牵扯到齐国,这问题可就不一样了。
众人一时间都有些迷糊。
“秦使,此事与那齐国有何关联?”
毛遂皱眉道。
他也听的一脸迷糊。
“呵呵,我给你们说个故事吧!”
白琰一笑,道:“赵王,诸位,我来给你们说一个很有趣的故事。故事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也不太了解,诸位自己慢慢品尝品尝如何?”
赵王皱眉,冷冷道:“你说!”
群臣没有说话,但看向白琰的目光也略带催促,似乎嫌他太过唠叨。
白琰也不废话,拿出昨天护佑魏无忌那番话,笑道:“这当年,六国伐秦,结果却演变成了五国伐齐。齐国天下霸主,一朝荡灭!”
“可是没几年,齐国开始复国了。这个时候,五国坐不住了!”
“这楚国不等齐国国力恢复,第一个便准备对齐国再次动手。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曾经出使过齐国的人,魏国相府的一位门客,范雎到了秦国,挑起秦楚之战,一打就是数年,打的楚国苦不堪言!”
“据我所知,这范雎当年被人诬告为贼,便是因为在齐国的朝堂上出了风头,有人挑拨,想让他与魏国决裂,前往齐国为臣。奈何齐国没撑到那个时候他便已经前往秦国了!”
“而这牵引范雎前往秦国的,正好是从稷下学宫出来的王稽!”
说道这里,白琰微微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视众人。
他没有说什么其他的,也没有在这里面添加任何的猜测。
但这番话说出,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出现了一幅画面,一个阴谋的画面。
那阴谋的味道,已经浓郁到令人心惊胆战。
这什么意思?
范雎在魏国差点丧命是因为齐国?
这范雎到了秦国也是齐国稷下学宫的学子牵引的?
怎么处处都有齐国的引子?
这是想说明什么吗?
白琰没有等他们慢慢猜测,又道:“再说后来,齐国复国成功,但国力尚弱,赵国眼看着齐国越来越强大。其他列国都拿齐国没有办法,只有楚国不得不在这个时候压制一下,否则齐国强大,必然报复!”
“结果如何?”
“赵国动手前夕,这本该在韩国身上燃烧的战火却莫名的燃烧到赵国身上。据我所知,那上党郡郡守冯婷,好像也是稷下学宫出来的吧?”
话落,所有人的脸色瞬间一片惨白,一阵轰鸣声顿时在脑海中炸响。
是啊,这不说不知道,一说,怎么这么巧合?
楚国要打齐国,结果被秦国打了。
这赵国要打齐国,也被秦国给打了。
而且这里面都有齐国的影子。
赵王的脸色变了,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再也绷不住,完全被白琰的话术吸引进去,喝道:“你继续说,还有什么话,全部说出来!”
白琰拱手,笑道:“赵王,这些年,据我所知,这齐国复国之后,基本上就一直抱着秦国的大腿,两家生意来往从来没有停过。可以说,这齐国对于秦国的支持,那简直就是前所未有,比亲兄弟还亲!”
“结果,慢慢发展到现在,齐国强大了,仅次于秦国。这比亲兄弟还亲的齐国,却在这个时候参与合纵,突然与秦国反目成仇,要与列国一同灭了秦国!”
“赵王觉得,这是因为齐国不需要秦国了,还是真的看不下秦国的暴虐了?又或者说,灭掉秦国,对他们的好处更大?”
白琰一句接这一句的问话,让赵王眼前一阵眩晕。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好可怕的念头。
太巧合了,巧合到,这秦国简直就是齐国一件最好使的兵器。
谁要打齐国,这秦国就专门打谁。
打来打去,到最后,齐国没挨着,反而要打他的人,全都被秦国打废了,最后,齐国反而要出来帮忙收拾这恶贯满盈的秦国。
把这些东西联想起来,怎么这般可笑呢?
赵王的心在微微颤抖,群臣的脸色也越加难看。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齐国所为?”
终于,赵王再也绷不住了,死死盯着白琰。
白琰默然一笑:“这白琰可不敢妄下定论。不过,若真是如此,不知诸位有什么办法能把这移花接木的老行家给移花接木了?”
这句话,白琰说的很隐晦,但大家都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啥叫把移花接木的老行家给移花接木了?
这楚国打齐国,结果移花接木,变成了秦楚交战。
这赵国打齐国,最后也移花接木,变成了秦赵交战。
可以说,这秦国似乎就是最好的木。
如今,就如白琰之前所说,齐国必然会灭了赵国,而楚国必然会帮忙。
众人妄想,把战火转移成齐楚交战,这就是移花接木。只要一成,赵国的危机自然化解。
可问题是,这齐国就是移花接木的大行家,他们还能吃这个亏,中这个计?
这一想,简直令人心寒。
就连毛遂,也瞬间毛骨悚然。
他自问,若这一切都出自齐国,想要挑拨齐楚交战,那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人家早就用习惯这一套了,难道会看不出来?
这种蠢事,人家会做?
一时间,整个朝堂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静静的坐着,没有吭声。
大殿中灯火摇曳,时间一点点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慢慢亮了,到最后直至大亮,也没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