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临眉宇间的戾气乍现,姜雪宁心惊不已,下意识害怕的后退。
燕临的脸彻底沉了下去,对临淄王的恨意涌上心头,居然敢横刀夺爱,亏得他把临淄王沈玠当成好兄弟。
但是看到姜雪宁惊吓的模样,他强颜欢笑:“吓到宁宁了,那个人是沈玠吗?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他,只要你开心幸福,我就不会伤害他。但是他若是对你不好,我一定会把你抢过来。”
姜雪宁不会忽视燕临身上的杀气,上一世是她嫁给了沈玠,如愿当上了皇后,后来燕临起兵造反,杀了沈玠。
所以燕临那时定是恨透了沈玠娶了她。
沈玠优柔寡断,但是对姜雪宁真的很不错,临死前还把传国玉玺留给她防身。
更关键的是她冒充沈玠的心上人,骗取了沈玠的婚姻,这一世不能重蹈覆辙。
“不是他。燕临,你不要瞎猜。等到合适的机会我会介绍你们认识。”
姜雪宁又道:“我曾经看到过沈玠手中的一条帕子,那帕子一看就是女儿家之物,沈玠他有心上人。燕临不要纠结我的事。两个月后就是你的冠礼,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保准你满意。”
姜雪宁不想再被燕临追问,于是转移了话题。
燕临听闻姜雪宁的心上人不是沈玠,杀意褪去,但是姜雪宁不愿意提起自己的心上人,他就不问,派人跟着姜雪宁就会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如果那个人子虚乌有,那就说明姜雪宁想远离他。
可是燕临不明白,为何姜雪宁会发生如此重大的转变。
这时姜伯游抄着竹竿走了过来:“燕世子,你又爬墙头,你走正门我不会让你进吗?你偏偏如此行事,你若是再这样下去,宁儿的性子可就是真的改不了了。”
燕临赶紧躲避,姜伯游还真用竹竿招呼他。
虽然他不怕被揍,但是他也明白姜伯游话中的意思。
这是在介意他带坏了宁儿,以前他都会怼回去:“我宠坏的自是由我来娶”,这句话卡在喉咙口,燕临说不出口。
燕临说了句“期待宁宁的礼物”,然后利索的翻上墙头离开。
姜雪宁望着消失在墙头的燕临,心里轻松很多。
一阵秋风,枯叶翩跹而落,前所未有的寂静。
这一刻的安宁让姜雪宁体会到张遮静心修葺瓷器的妙处。
重活一世,经历那样的痛苦与折磨,她希望的就是安宁一生,顺遂无忧。
姜伯游今日觉得燕临不似往常那样顽皮,姜雪宁也异常的安静。
“宁儿,你与燕临说清楚了?”
“是。我告诉他我心有所属。”
既然知道自己的心意,长痛不如短痛。与燕临说开了也好。
以后相处起来更自在些。
“爹爹,修补古玩字画难学吗?”
“应该比较难。而且一定要心静。看张大人沉静内敛的性子就可知晓。。”
“那倒是真的。”姜雪宁无比向往,投其所好,才能有共同话题。
姜伯游看穿了姜雪宁的心思,放下竹竿,捋着胡须皱眉:“静以养心,你这般跳脱,估计很难学成。不过要是能改一改你这个性子,爹爹倒是很乐意帮你找个先生教你。”
“爹爹答应女儿可以学习就成,先生我自己已有人选,就不劳爹爹费心。我明日就去找张大人商议此事。”
姜雪宁声音里都是轻快的,与这萧索肃杀的秋季格格不入。
但是姜伯游并不反对,当下朝局不稳。
他敬佩勇毅侯府燕家,燕侯爷带领的燕家军忠肝义胆,保家卫国。
就因为手中握有兵权,引得皇上忌惮,让定国公府薛家不满。
燕家处在权力斗争的峰顶,姜雪宁如果真的嫁入勇毅侯府,就凭宁儿鲁莽没有心机这点,就不能让他心安。
但是燕世子对宁儿是真心的,宁儿好像也很喜欢燕世子,所以他不能从中阻拦,以免让宁儿多想,误以为他这个爹不好。
现在说开了,姜伯游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与盛京世家相比,张遮是最适合当宁儿夫婿的人选。
\"真是太好了。\"
姜伯游忍不住将心里的话说出口。
“原来爹爹也觉得由张大人教授女儿最好。”
姜雪宁明明是误会了。
姜伯游大笑,不做过多解释。
他抚摸着姜雪宁的头,眼圈居然有点红:“宁儿长大了,懂事了,让爹省心了。真好。”
这般慈爱的父亲,姜雪宁心头一怔。
她以前总以为爹爹不爱她,原来是她想错了。
她也红了眼眶,心里涌起暖流,全身都是暖洋洋的,这就是被父亲爱着的感觉。
心中缺少的那块被父亲填补,内心充盈而满足。
张遮自从回到张宅,开始潜心修补手中碎裂的青花柳叶鸟纹盘。
脑海中是姜雪宁流着眼泪的模样。
张遮无法再继续修补这破碎的瓷片。
原本以为离开姜府,脱离姜雪宁的视线,他就能够专注做自己的该做的事。
但是事与愿违。
姜雪宁的眼神一遍遍在提醒他,姜雪宁也是重生的。
以姜雪宁的性子,如果知道他张遮也是重生的,姜雪宁是否能够承受那样的痛苦?
如果姜雪宁真的是重生的,他好想问问皇后娘娘:
“娘娘,你那样怕疼又怕死,为何用自己的命换张遮一命?我不值得。”
一滴泪夺眶而出。
张遮无法想象姜雪宁自戕的时候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忍受了多大的痛苦。
在听闻姜雪宁的死讯以后,他也选择了自戕。
真的很疼。
窗外秋风萧瑟,在悲痛的心上又平添几分寂寥之感。
张遮深呼吸,排解胸中的郁气,重新回到桌前修补瓷盘。
寂静的张宅,鲜少有人来。
张遮的母亲蒋氏在灶前忙碌。
她知道到儿子需要安静,所以从不打扰,她轻手轻脚的干活,生怕发出声音惊扰到儿子的思绪。
晚饭已经做好,但是张遮还在忙。
灶下的木柴已经没有火焰,但是红红的还在散发着温度,保持着锅里的菜粥热气腾腾。
蒋氏蹑手蹑脚的来到书房门口,不敢敲门,只透过门缝去观察张遮。
天色已暗,张遮实在看不清楚,再抬头就看到蒋氏小心翼翼的模样。
蒋氏发现儿子抬起头,就知道现在说话就不会打断儿子的思路。
“遮儿,吃饭了,饭还是热乎的,再不吃可就冷了。”
“好,儿子这就来。”
张遮放下手中的活,与母亲一起吃饭。
菜粥是热的,一口下去胃里暖暖的,整个人都熨帖起来。
张遮看着头发灰白的母亲,忍不住伤怀感叹。
他的娘亲对他极好。
只要他在沉思之中,娘亲从不打扰他,让他安静的思考案件。
幼年父亲蒙受冤屈而死,家贫困苦,母亲一个人做几份工供他读书。
手指皲裂,手上还有累积下来的冻疮。
每次他想放弃读书时,母亲都极力劝阻:“遮儿,人活着就是争口气,你爹爹蒙冤致死。你一定要为他洗刷冤屈。娘苦一点没事,娘觉得你一定可以。”
张遮勤奋刻苦,善于钻研,终于为父亲平反。
可是母亲也累病了。
幸好他到京做了官,可以养活母亲,他以为自己可以让母亲安享晚年。
但是上一世他却为了私欲枉顾刑法,最终连累到母亲丧了命。
如果母亲泉下有知她引以为傲的儿子不忠不孝,不知该有多痛心。
一想到这里,张遮的心口剧痛,难以呼吸。
母亲的死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但是今日他又为姜雪宁情动,如果再任由自己陷下去,他是不是会和上一世一样?
自古情关难过。
在没遇到姜雪宁之前,他觉得自己不会被情欲裹挟。
在没遇到姜雪宁之前,他的确做到心如止水。
可是他在姜雪宁一次又一次的撩拨之下沦陷了。
明明知道姜雪宁别有用心,可他还是无法置姜雪宁于不顾。
他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他摒弃了坚守二十多年的原则。
可到头来不过是自食恶果。
姜雪宁于他而言就是毒药,而他竟是迷了心窍,心甘情愿喝下这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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