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伯游难以启齿,犹犹豫豫,嘴巴张了又合上,一咬牙道:“宴席上要是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坚定自己的立场,我对你非常满意,你一定坚守心意,守住宁丫头。”
这么一说,张遮好像明白了,有人要来抢他的阿宁。
他握紧拳头又松开,语气尽量平淡:
“谢少师来了?”
姜伯游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张遮:“张大人已经知晓?”
张遮淡然的点头。
姜伯游这才呼出一口浊气,心下放松:“我担心许久。那谢居安年将而立还未成亲,居然想祸害我家年芳十八的宝贝丫头,真是厚颜无耻。亏得我一直把他当同辈。唉,都怪我嘴笨,说不过他。张大人,一会靠你了。姜府上下都是支持你的。”
姜伯游郑重地拍着张遮的肩膀,一副老夫相信你一定能赢的模样。
张遮握紧拳头,他手上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但是因为今天要订亲,不可能在手上缠着白布,所以一早便将白布去掉,只涂了些药膏。
不过谢危的药膏确实好用,有的伤口已经结痂。
张遮这么一用力,刚结好的痂被无情的扯掉,带来一阵痛感,就像被蚂蚁咬过一般,痛感很低,但是心中不舒服。
张遮面色严峻,如果谢危要是让身边的护卫明抢,就凭他根本拦不住。
谢危看似圣人皮囊,在规则中行事,其实最不受规矩制约。
张遮面色沉肃的说:“好。只要阿宁愿意与我在一起,我一定会拼命争取。”
姜伯游重新审视张遮,他这才发现张遮所行之事都是建立在宁丫头的想法之上。
张遮似乎从不愿意强迫宁丫头,就光凭这一点,张遮就比谢居安强数万倍。
姜伯游又拍了一下张遮的肩膀:“好,宁丫头中意的是你,我中意的也是你,要是谢居安敢硬抢,我肯定不会答应。”
姜伯游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向花厅。
张遮的眼神变得冷沉,握紧的拳头张开,竟有几处伤口慢慢渗出血丝来。
姜雪宁老远就看向花厅,发现谢危并没有坐在里面,心下稍安。
就在刚才,刀琴的建议谢危坐到花厅的里屋,里屋暖和些。
谢危低垂着眉眼,眼底森寒。
刀琴不敢再劝。
谢危不知想到了什么,双手握拳,胸口剧烈起伏,面色逐渐暗沉,眼白处又多出几条红血丝来,竟有几分狰狞,便抬起自己高贵的双腿去了里屋。
谢危在里屋能听到外面的寒暄声和说话声,尤其是宁二欢快活泼的声音。
他心中不爽快,觉得自己是个不请自来多余之人,就连站在一旁的刀琴都觉得他们二人好多余。
姜伯游进入花厅没有发现谢危,心下安定。
张遮也未瞧见谢危,心中更加不安。
接着门房陆陆续续来报,受邀的大人们带着家眷而来,姜伯游带着张遮,孟氏带着姜雪宁一同去迎接。
热闹的花厅里只剩姜雪蕙和张夫人聊天,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谢危在里屋紧皱着眉头,阴沉着脸。
连刀琴都能看出来,先生今日又是来受气的。
他似乎能听到谢危牙齿咯咯作响,手指因用力攥紧发出的咔咔声。
此时的姜雪宁发觉孟氏对自己的态度改变很多,孟氏眉眼间多了一分慈爱与温柔。
姜雪宁心中纳闷,孟氏对自己的态度怎么突然大转变?
难不成是看到自己快要成婚了想要装一下?还是怕家丑外扬?
姜雪宁想不通,但是不想去想,今天是她和张遮的好日子,谁都不能让她不高兴。
姜雪宁盯着张遮的背影走神,脚步不自觉的加快想追过去,胳膊却被孟氏拉住。
孟氏秀眉蹙起,姜雪宁以为孟氏会教训她不懂礼数。
谁知孟氏温柔的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宠溺的嗔怪:“慢着点,别毛毛躁躁的。自从张大人来了,你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身上,生怕旁人不知晓你的心意。可是你也要顾着点张大人的面皮,你没看到他的脸像熟透的柿子一样红。一会来那么多人,你让他顶着一张大红脸怎么接待客人。你矜持些,遇到喜欢的男子就走不动道,跟你那个爹遇到美女一样。跟着我一起走,目不斜视,步履沉稳,不疾不徐。”
姜雪宁看向张遮,果然发现张遮的耳朵在阳光的照耀下像一块清透的红琉璃,确实太红了些。
姜雪宁真是没想到张遮这般害羞,心中一阵愧疚,真是罪过罪过。
孟氏牵着姜雪宁的手,打量张遮和姜雪宁,竟有些艳羡,年轻的少男少女情窦初开,感情最为纯粹浓烈。
真好!
孟氏再一回头,发现姜雪宁脖颈上的红痕,顿住脚步,连带着姜雪宁也停了下来。
孟氏面色凝重,压低声音说:“宁儿,张大人端方有礼,你不可给他的清誉招黑。你这脖子,先不说礼法上不容,你就这么明晃晃的给别人看,怪不得张遮羞臊的脸都红了。”
姜雪宁摸着自己脖子轻声问:“有这么明显吗?就不能认为是虫子咬的吗?”
孟氏气得跺脚:“你当真以为别人都同你一样傻。”
孟氏圆目怒瞪转向棠儿:“棠儿,还不快把披风给小姐披上。”
棠儿赶紧给姜雪宁披上,她心中也很委屈啊,是二小姐说不要遮掩,幸亏她了解夫人的秉性,一直把披风拿在手中以备不时之需。
姜雪宁仔细思考孟氏的话,认可孟氏说的不要给张遮招黑很有道理,便任由棠儿把披风披在自己身上,还系上带子。
这下红痕被彻底挡住,就像张遮对姜雪宁的爱被隐藏了一样,姜雪宁心中不免有些伤感,叹了一口气。
孟氏满意地牵着姜雪宁的手去迎接女眷客人,在心中琢磨,如张遮一样端方守礼之人,怎么会看上宁丫头这种完全不受礼数约束的女子。
想不通,想不通。
不多时宾客全部到齐,宴席开始,男女分开而坐,中间用屏风隔开。
一直到宴席即将开始,姜伯游才到花厅里屋邀请谢危入席。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想让谢危一直待在花厅里不出来。
谢危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就连身旁的刀琴都看不下去,但是他不是剑书那个蠢货,他不会脱口而出“先生,我们不受待见”。
可刀琴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谢危全都看在眼里,气在心中,憋着一口气跟在姜伯游的身后入席。
很多人向谢危打招呼,谢危则直直的看着张遮,张遮同谢危行礼。
谢危不还礼,就一直盯着张遮看。
密切注视张遮一举一动的姜雪宁暗叫不好,绕过屏风挡在了张遮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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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真是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