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大口呼出一口气,与孟氏想法相似的不在少数,
宾客们纷纷猜测谢少师是姜雪宁的夫子,因为看中姜雪宁,对弟子选的夫婿不满意,所以才出现了这一幕。
谢少师对姜雪宁这位弟子是极为偏爱的吧,所谓爱之深责之切,不惜到订婚宴上不顾颜面再次劝说弟子择良婿。
可是一些了解张遮人品的官员对张遮尊重,觉得张遮人品贵重。
想必谢少师的眼光很高。
大家纷纷看向谢危,谢危被姜雪宁的一声“义父”犹如晴天霹雳,硬生生的把他逼退两步,高大修长的身形就像是随风摇晃的枯树,虽还有树的样子,但是早已没有了生的希望。
他的一颗心就像被人紧紧握住,再被捏碎成一块一块,心碎了,精气神也没有了,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如果不是刀琴在旁扶住了他,他已经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姜雪宁和张遮还跪在地上,坚硬的青石板路面硌的腿疼,但是姜雪宁不能退缩,坚决不能让众人觉得谢危对她有男女之情,她已经许诺了张遮,便不想再与其他男子有男女之情。
为了张遮,也为她自己,拒绝一切多余的暧昧。
毕竟上一世她因为这些情感纠缠,吃过大亏。
从燕临到公主,再到沈玠,这些人都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情意,她也因此遭受过他们给予的折磨。
只有张遮没有报复她,让她挂心、痴恋了两世。
谢危的情感她更不敢要,也不想与他有过多的牵扯。
谢危想做的大事,她也不想参与。
她只想做生意赚银子,和张遮恩爱过完余生。
谢危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刀琴的身上,他手指着姜雪宁,不停的颤抖,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且极重。
一双黑沉的眼睛瞪的很大,目眦欲裂。
他捂着胸口,艰难的压下喉咙的血腥,另一胳膊被刀琴扶住,整个后背靠在刀琴的身上。
姜雪宁再次抬起头。
谢危俯视着她,看到姜雪宁脖颈刺眼的红痕。
他睁大眼睛,怒火在瞳仁中燃烧,好像要把姜雪宁烧成灰。
这样的痕迹他很早就知道,平南王最喜欢和不同的女人行苟且之事。
他是平南王的义子,从小被平南王带在身边。
平南王和女子苟合不知避讳旁人,可怜的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受到过摧残,那样的红痕他在不同的女人身上看到过。
姜雪宁,她真的和张遮做那种事了吗?
他双眼通红,死死的盯着姜雪宁的脖子。
姜雪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拉了拉衣领,试图遮掩。
谢危如同刀子的眼神从张遮身上扫过,如果他手中有剑,他真想把张遮劈成两半。
喉咙口再次传来腥甜味,再次硬生生的被他压下去。
谢危仰天闭目,颤抖着声音说:“世人都说张大人端方守礼,不过尔尔。宁二,好得很。你不是想叫我义父吗,你随我来。父母叫,应勿缓。”
姜雪宁和张遮对望,二人相互搀扶起身。
张遮摇头,姜雪宁莞尔一笑,让张遮放心。
既然谢危把弟子规都搬出来了,想必是承认了他们之间新的关系。
这道关系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就不信谢危能反悔。
从今天以后,别人都会知道她拜谢危为义父。
刀琴扶着谢危一直走到花厅的里间,姜雪宁亦步亦趋跟过去。
张遮不放心的跟在姜雪宁的后面。
姜伯游和孟氏赶紧挤出笑容,招呼大家吃好喝好,现场很快就喧闹起来,筷子碰撞碟碗的声音,推杯换盏的声音,道贺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直传到花厅附近才消失。
刀琴站在花厅外拦住张遮。
里屋只有谢危和姜雪宁。
张遮焦急的往里看,却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一点声响,却听不到谢危和姜雪宁到底会谈什么。
他现在非常后悔自己没有习武。
他知道谢危不会伤害姜雪宁,但是姜雪宁肯定会害怕。
他疾步去寻姜伯游,若是姜大人也阻止不了谢危,那他就只能找皇帝评理了。
姜雪宁进去后,站的离谢危远远地。
谢危的心就像易碎的琉璃,被姜雪宁狠狠的摔在地上,碎成渣渣。
但姜雪宁好像觉得碎的不够彻底,还要将他的心碾碎成粉。
“宁二,你和张遮进展到哪一步了?”
姜雪宁垂下眸子,心思转动,再抬头时挂着幸福的微笑:“回禀义父,我把我最珍贵的东西给了他。我心悦他,所以愿意把我所有最美好的东西都给他。”
“不准叫我义父!我不答应。你当真给了他?”
谢危不可置信的走近,姜雪宁害怕地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被谢危抵在冰冷的墙壁上。
姜雪宁想要挣扎,但是嘴巴却被谢危捂住。
谢危的手真凉,姜雪宁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谢危威胁道:“你若是再喊,我不保证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他说完眼神还在姜雪宁的身上扫视了一遍。
姜雪宁惊慌,警惕地看着谢危,听话地不再喊叫。
谢危的眼中划过一抹悲凉,松开捂住宁二的手,手上传来宁二嘴唇温热柔软湿润的触感。
这样的感觉让他着迷,他抬起姜雪宁的下巴,指腹在姜雪宁的唇上摩挲。
姜雪宁害怕地身体绷直,生怕谢危会乱来。
谢危突然用力疯狂地擦拭姜雪宁的唇瓣,好似要擦去上面沾染的属于张遮的痕迹。
谢危粗暴地动作把姜雪宁的红唇弄得生疼。
姜雪宁忍不住发出嘶嘶痛苦的呻吟声,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谢危终是心软,不再用力,而是轻轻地描摹姜雪宁的唇形。
不说话的谢危让姜雪宁非常害怕,冷沉的气息让她难以呼吸。
“谢少师,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我与张遮两情相悦,君子有成人之美,还请谢少师成全。”
姜雪宁试图别过头,却被谢危用更加强大的力道掰回来。
她现在不只是嘴唇疼,就连下巴也疼,疼得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掉落在谢危的手上。
滚烫的眼泪烧灼谢危的心,他好生煎熬。
“我从来都不是君子。我成全你们,谁来成全我?”
姜雪宁哭得更凶,一滴滴滚烫的泪珠不停地落到谢危冰凉的手上。
谢危心下一软,手上松了些力道。
姜雪宁知道现在不能再刺激谢危,于是坦言道:“谢少师,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我设计嫁给了沈玠,沈玠被封皇太弟,没多久皇上驾崩,沈玠即位,我经历一番波折后当上皇后。没过几年,你和燕临起兵造反,端了皇城,我被你们囚禁在坤宁宫中,身边的人死了一个又一个,最后偌大的坤宁宫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整日担惊受怕,等着死期的到来。一日你让人送来一把匕首,我知道我的死期到了,于是我在你的面前用你赏赐的匕首自戕。谢大人,你杀过我,让我如何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