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遮此话一出便一发不可收拾,他现在越想越害怕。
若不是他,想必姜雪宁昨夜就会死在逆党的手里。
张遮心痛又失望:“阿宁,你可否对我与其他男子有所不同,你是否给过我偏爱?”
姜雪宁没有想到一向冷静自持的张遮,真的会被她逼到失态。她的确理亏。
“我对不起你,张遮,可我真的爱你。上一世是我亏欠了太多人,我想弥补,现在燕临已经被流放璜州,我不会再为他奔波。关于谢危,我只是不想让他杀你,他那个人精于算计,杀人不眨眼,他想要杀你易如反掌。”
“阿宁,别说了。我知道,不用你一遍又一遍的提醒我不如他。”张遮转身欲走,姜雪宁从后面抱住他。
姜雪宁知道这次张遮是真的生气。
“张遮,我……”
“张大人,张夫人,别在这里卿卿我我了,快回来,要打扫晚上睡觉的地方了。”
是孩童稚嫩的声音,小宝在叫他们。
姜雪宁没有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
张遮挣脱姜雪宁的束缚,高大的身形向前走了两步。
终是心中不忍,他晃了晃身形,还是停了下来。
“阿宁,跟上。”
张遮生气后声音有些哑,姜雪宁听出张遮还是关心她的。
即使生气还是没有丢下她一个人走掉。
姜雪宁走在张遮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混账,都说男人三妻四妾,可她虽然没有三夫四夫,数数自己招惹过的男人,与那些拥有三妻四妾的男子有何不同?
西北风凛冽的吹来,吹动着张遮宽大的袖袍呼呼作响,显得悲凉。
姜雪宁心疼的心脏收紧。
张遮本就有些瘦,前段时间胖了点,这几日被关在天牢中,好像又瘦了。
张遮忽然停住脚步,姜雪宁没有来得及停住脚步,一下子撞了上去。
姜雪宁捂着又酸又疼的鼻子,眼泪都出来了,泪眼婆娑的看着张遮。
她刚才还在感叹张遮瘦了,结果一下子就被张遮坚硬的后背撞哭。
这男人再瘦也比女子有力气,再瘦骨头也是硬的,尤其张遮是名副其实的硬骨头。
张遮回头就看到泪眼汪汪的姜雪宁,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他于心不忍,上前查看。
“还好没流血,你又走神了?”
姜雪宁点头。
张遮一边给姜雪宁揉鼻子一边问:“不是故意撞我的?”
姜雪宁摇头,眼泪掉了下来。
姜雪宁感觉到巨大的危机,张遮开始不信任她了。
这一切都是她自作孽。
但是绝对不能让张遮继续怀疑下去,否则她真的有十头牛也拉不回张遮的心。
“张遮,我真的没有用小心思,虽然我知道你心软,但是我真的没有故意撞你,也不是故意哭。我刚才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遍,觉得自己跟那些纳了一房小妾又纳一房小妾的人渣差不多,是我招惹了太多人,但是我遇到你以后,真的只招惹了你一个,这是真的。想着想着我就走神了,我没想到你会突然停下来,撞到你以后我才回神。我这么怕疼,不舍得用苦肉计,除非万不得已。”
张遮突然笑了起来,轻柔的抚摸姜雪宁小巧的鼻头说:“你还想纳夫不成?难道让我做大,让其他人做小?”
张遮想想一院子美男子,燕临和谢危都在其中,然后晨昏定省给他请安,他打了一个哆嗦,那个场景太恐怖了。
谢危肯定时刻想要杀了他篡位。
姜雪宁翻牌子让他们这些人侍寝,侍寝多的人会恃宠而骄,侍寝少的会争风吃醋。
张遮想想就觉得头疼。
况且他就不是争强好胜的性子,姜雪宁要是让他侍寝,他就去,轮不到他他好像也能忍,但是时间久了难免心生怨怼。
他肯定会抑郁而终。
张遮急道:“姜雪宁你要是敢纳夫,我就跟你和离。”
姜雪宁连忙摆手:“绝对没有,我就是打个比方,我只有你一个夫,绝对不会纳夫。你这么厉害,我犯不着纳夫。”
张遮这才满意的道:“孟浪。别再说话,让别人听到不好。”
张遮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嘴角已经勾起,眼神里都是宠溺,他牵着姜雪宁的手回到破庙中。
姜雪宁知道张遮不生气了。
她回忆起张遮生气的场景,好像每次都特别好哄。
张遮虽然不生气了,但是刚才的信任危机还没有解除。
等到晚上的时候,她一定要找机会跟张遮说清楚,要不然后悔的就是她了。
她绝对不能失去张遮。
三娘子见二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甜蜜的笑容,便知道这二人真的有情。
“考虑到二人的关系,后面有间禅房给你们住,就是有些脏,你们自行打扫。”
三娘说完笑着离开。
张遮打开三娘说的那间禅房,门一开就闻到灰尘的味道,张遮以袖掩面,让姜雪宁先不要进来。
张遮在屋中收拾了好一阵,才让姜雪宁进去。
屋中只有一张木板床,除此之外就剩四面墙壁。
“阿宁,今晚先委屈住在这里,明日应该会出发赶往通州。这床板有些硬,我铺了些干草。”
张遮说着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干草上面。
姜雪宁突然就想到她和张遮在牢里的第一次,脱口而出:“第一次的时候就在干草上,我怎么就没想到铺一层衣服。”
姜雪宁下意识地看向张遮,双眼亮晶晶的,还有几分欣喜和兴奋。
张遮反应了一会才了解姜雪宁话中的意思。
“阿宁,你别那样看着我,我明确告诉你,今晚不可能。”
姜雪宁尴尬的咳了咳,解释说:“我没有想,只是很怀念第一次。”
张遮转身说:“我去烧些热水。”
姜雪宁走到床边坐了下来,试了试软硬程度,好像比牢中的厚实一些。
第一次的张遮虽然让她体会到不一样的感觉,但是大牢中的木板是真的硬,干草并不厚。
张遮每次压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的后背抵在坚硬的木板上真的很不舒服。
不过这次张遮铺的床倒是还不错,姜雪宁躺了下去,这一躺,她再也不想起来。
赶了那么久的路,她早就受不了了。
酸痛感席卷全身,尤其是双脚和小腿,又酸又胀还有些疼。
因为有张遮在,她不敢拖后腿,所以强撑着走了那么远,这一刻她只想躺着好好休息,她缓缓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