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结束
山陵中，一团扭曲的“肉团”正在不断的“爬行”。
原本栖息于此的大群在一天前就已经全部四散逃离
“罗素......罗素......罗素！”
完全由血色构筑的怪物发出一乐一道道锐利而浑浊的尖啸。
不祥与灾难自那克系的驱壳内满溢而出。
但是在那令人作呕的气息之中，却又有一分难以言喻的纯净和光辉隐隐闪耀。
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不安的尖啸缓缓平息，蠕动的身体陷入沉寂。
在鲜血之中，浓稠的黑暗再次升起。
啵。
如同掀开一枚啤酒盖一般。
那宛如畸变的“章鱼脑”一般的肉块裂开了一道缝隙。
然后，从中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
先是一只左手，随手是沾满粘稠液体的脑袋，然后是空荡荡的右手。
如同初生的婴儿一般，从“母胎”中艰难的爬出。
然后，大口的喘息。
哪怕是这满是硫磺与腥臭味的地狱空气，竟然也是如此的甘甜。
倚靠在彻底失去生命气息的“肉块”上，这个像是中年社畜一样的男人怔怔出神。
哪怕经历了一次“蜕壳”与“重生”。
但是来自神迹刻印·法布提之光的创伤，并非只是砍掉了他一只手臂那么简单。
甚至将他完整的灵魂也斩落了一部分。
随即到来的唤龙笛的攻击，更是让他本就糟糕的身体雪上加霜。
如今身体表面上的“完好”并无异议。
他的身体内部和灵魂本源，早已是一团乱麻。
甚至，几近崩溃。
但是，这样的他，却是忍不住的，捧腹大笑。
激动、欣喜若狂，感动的几乎要重新记起昔日自己最虔诚的信仰。
而随之到来的，是最深层的
怨毒和狰狞。
那张满是风霜的脸已然扭曲，让本就不曾出众的颜值再跌了两个档次，甚至足以媲美某位初代“颜艺帝”的惊人。
“罗素，密米尔，象牙之塔......”
几乎算是死了一次的堕落者咬牙切齿。
先是罗素不讲武德的偷袭，然后直接威权遗物和神迹刻印呼脸。
猝不及防之下，他在罗素这堪称“初见杀”的一套攻势下，只能勉强苟全性命。
然后，他已经跑了几个深度的地狱了，结果竟然还不放过他。
唤龙笛。
本来用于战场广域歼灭敌人的超大型战略性武器，它的开火目标本应该是战略要塞或是移动地狱这种层次的目标才对。
结果......
竟然用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真是看得起他，不，应该这么说才对......
他低估了罗素要杀他的决意。
但是，为什么？
别说什么正邪不两立，这都是狗屁。
像罗素那种人，怎么可能会在意这些！
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个所谓的”学生“？
想了片刻，他始终没能得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突然，他诡异的笑了笑、
“说起来，黄金黎明，应该会很满意这个消息吧？”
比如说，罗素野心复燃，决心再启理想国什么的......
他不怕黄金黎明不上当。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在那群堕落者的心中，何谓“逆鳞”。
或许现在象牙之塔和黄金黎明能够保持表面上的克制。
但那是建立在罗素只维持着一个象牙之塔的情况下。
那么玛瑟斯和伍德曼，也会以“大家以前都是同事”，“咱们两兄弟分家但还连着筋”什么的说服自己。
然而，一旦罗素真的有了多余的，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想法。
那么，这些理想国昔日的叛逆，就会化为最凶狠的鬣狗。
残忍而执着的，将血肉咬碎。
因为，这是所有叛徒们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曾经的理想国啊......
不知道打断了地狱中多少怪物的脊梁。
可惜，都已经过去了。
没错，和圣灵谱系一样......
堕落者踉跄的站起身来。
他该走了。
“我记得，黄金黎明最近的一个据点是在......”
他摇摇晃晃的判别着方向。
然后，猛的一僵。
因为，在他的面前，站在小山丘的顶端，是一个背对着光芒的身影。
早已等候多时。
难得出一次远门的老人放下手中的保温杯，小心的放在了地上。
大步上前。
“是你？”堕落者陷入了呆滞。
看着那张比记忆中要老了许多，但是毫无疑问，是同一张个人的脸，逐渐，
癫狂。
“是你是你是伱！为什么会是你！”
恐惧混杂着杀意，不要钱似的，疯狂的从那具残破的身体中向外逸散而出。
“竟然已经到了临近崩溃的地步了吗？”老人只是一眼，就看出了堕落者如今的状态。
哪怕是没有他出手，随便一个还凑合的四阶也能收获这一颗价值不菲的人头了吧。
一念至此，老人的表情愈发的不快。
“该死的罗素！”他摇了摇头，不去想这是不是罗素特意给他设的套。
分明能够果断的杀了眼前这个残废，但是却偏偏留下半条命，让他活到他的面前。
这算什么？
让他不至于大老远的空手而归？
还是说单纯的尊老？
老人黑着脸，看着眼前似乎逐渐失控的身影。
“是你自裁，还是我帮你。”他漠然的说道。
“杀我？你也想杀我？”堕落者猛的扭过头，大吼。
下一刻，深邃的沟壑出现在死去的大地之上。
凄厉的裂痕似乎深入了地髓，蔓延到了远方。
隐约中，仿佛有着惊恐的喊叫自远处传来。
老人背着手，摇了摇头。
穿着山地靴的双脚轻抬。
极意·天足通。
伴随着丘陵被夷为平地的剧烈轰鸣中。
老人一脚踩着一道支离破碎的身影。
地面上，遭遇重击的男人挣扎着想要起身。
怎么可能只是一击......
”虽然很厌恶，但是不得不说，当年和那老东西打了那么多场，多少也学会了点东西。“老人冷漠的睥睨着身下的手下败将。
虽然是胸腔遭重，但是脑袋却是清醒过来的男人嘶哑低吼。
”你怎么可能还留有这种程度的力量！“
他不敢置信的呐喊。
”没有了世界树的赐福，交付了五阶的威权，你怎么可能保有巅峰时期的战力！“
老人偏过了头，好奇的低语。
“你见识过我的巅峰时期？”
当然见过。
就在四十年前。
一个疯魔的男人屠戮了三个地狱，连杀四个统治者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
那个能和外道王比肩的男人，到底是怎样恐怖的怪物。
老人看着沉默的敌人，不以为意。
“的确，相比以前，我少了很多东西，除了这身武艺外......姑且也算是变弱了吧。”
没了五阶圣痕，归还了世界树赐福，舍弃了威权遗物和趁手的武器。
嗯，大概弱了百分之五？
然而，老人弯下了腰，踩着男人的右脚在破碎的胸腔碾了碾。
在男人的痛吼声中，不屑的冷笑。
“但是，我变弱了，不代表你们这些杂碎变强了。”
“为什么？”堕落者问出了自己心中最困惑的问题。
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这个本应早就退隐的老家伙，冒着被老对手找上的危险，再度踏足地狱。
老人想了一下，撇了撇嘴。
“虽然说是个不成器的年轻人，但到底是我师兄唯一的传人了。”老人淡淡的说道。
至于罗素？
罗素是什么王八？听都没听过。
随即，那双锐利的眼眸盯上了堕落者呆滞的脸。
“所以，我这徒孙，真是承蒙关照了啊！”
这一刻，这位昔日圣灵谱系的“圣徒”，心里只有一句话。
你妈的......
随即，老人伸出五指。
”可惜了，没让那个小家伙看看。“他轻声道。
这才叫做，
极意。
这一刻，有炽烈的雷霆坠落大地。
带着毁灭的怒火。
极意·雷鸣。
“下辈子好好做人。”老人缓缓的从粉碎的颅骨中取出拳头。
手中，还攥着一抹蕴含着精纯神性的小型雕塑。
在洗尽所有污秽，撇开所有后面反转所带来的不洁之后，只从其威权中，最为基础，也是作为根本的神性。
老人随意的打量了一眼，就将其收入自己上衣的口袋。
就像是在商店随手买了一盒烟一样。
他扭过头，隔着漫长的距离，似乎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东面，那饕餮却又格外无脑的神性，估计是至福乐土的哪位大天使吧。
看样子，这份源于圣灵谱系的根源神性，让那位逐渐变得挑剔起来的地狱之神眼馋很久了啊、
还有西南边......
老人慢悠悠的拿上自己的保温杯，扭头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开。
老东西，现在还不是和你见面的时候。
都这么老了，欺负欺负小年轻也就算了。
再和那些老怪物论武就饶了他吧。
武道极致什么的......
老人晒然一笑，拧开了保温杯。
我早就放弃了啊......
在老人不紧不慢的速度下，终于是兜回了现境。
重新回到了熟悉的建筑内。
路过厨房的时候，随手将回来的路上买的盐给丢了进去。
正在厨房刷碗的光头探出头来。
“大师傅，您吃了吗？”
“回来的路上对付了两口。”
“您这次遛弯遛的有点远啊，去哪了？”
“随便转了转。”
老人拐回房间的脚步顿了顿。
“对了，待会去趟天文会分部。”
“干啥子？”光头嚷嚷道。
“把桌上的东西送过去。”老人将残缺的天使雕塑放在了桌上。
“给谁啊。”
“废话那么多，拿过去就是了，那边有人会收。”
“哦......”
要修就拿好点的材料收，不然外面的人真以为我们北欧小家子气，稍微好点的材料都没有的扣嗖。
老人哼了哼，这才安心的回去补觉。
......
一月之后。
“真的不考虑再待两天？”克劳斯在机场大厅忍不住又摸了根烟出来。
伤愈出院的少年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了，该干的都干完了，再留也没什么意义了。“
“闲下来摸鱼不好吗？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克劳斯摇了摇头。
“你也比我大不了一轮，别说的跟个中年社畜一样。”
“中年是不至于，但是社畜是肯定的了。”这个北欧的男人叹息一声。
随即摆了摆手，嫌弃的说道。
“行了，滚吧滚吧，你走了之后，我正好有时间可以回去看我妹妹了，不用成天对着你这比脸。”
少年摇了摇头，不以为意。
挪威分部的副部长拍了拍少年的双肩。
“真的不准备留在北欧任职吗、”克拉克眼神中满是欣赏。
“多的我不敢保证，但是北欧决策室是板上钉钉的事。”
“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李维清微笑婉拒。
克拉克不再强求，只是微微颔首。
”以后改变主意了和我说，北欧随时欢迎你。“
最后，是一个锃亮的光头。
”首先，小师弟，昨天大师傅没见你，没别的意思，只是人老了，见不得离别。“
李维清点了点头，心领神会。
“然后，就是大师傅让我带给你一个东西。”
奥利耶伸手抓过身后的超大型箱子。
然后，揭幕。
一把李维清再熟悉不过的大剑。
“狼的末路？”
奥利耶尴尬的笑了笑：“实际上不叫这个名字。”
“这是给我了？”李维清有些惊喜。
虽然并非什么神兵利器，但是这粗糙的大剑，却是让人分外亲切。
“这是大师傅此前答应给你的东西。”
“师爷什么时候答应过给我？”
“你忘了吗？你说你要砍过外道王的剑。”
“......”
啥玩意？
李维清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看着这把当初每天都拿着挥舞，甚至上厕所都放在茅坑旁的剑，只觉得一阵荒谬。
奥利耶耸了耸肩膀，抓住大剑剑柄，猛的一抖。
粗糙的石质躯壳褪下，露出了下方黑曜石般的色泽。
原本剑刃上凹凸不平的断面变得一片光滑。
就像是它诞生之际本就是以断刃为型设计一般。
深沉的暗红与护手顺延而下。
精致的皮革包裹着护手，末端温润。
一下子就从新手白板变成了四十级神装？
就在李维清愣神之际，奥利耶介绍道：“剑名诺统，大师傅年轻时的佩剑，现在它是你的了。”
他看了一眼师弟腰间的长刀，迟疑了一下。
“大师傅说，以后少用那些娘们用的东西，真男人应该用大的。”
李维清先是愕然，随即忍不住轻笑。
他握住了诺统的剑柄。
虽然大变模样，但是，还是那般熟悉的手感。
”帮我谢谢师爷。“少年轻声道。
很快，少年背负大剑，手提着行礼，在空乘人员抽搐的表情下，登上了航班。
头等舱中，少年回忆着北欧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不自禁的感慨。
”好像干的还不错？“
然后，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像个神经病。
这时，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来自罗素。
”哎呀，忘记和你说了，你是不是和艾萨克有什么误会啊？我们亲爱的副校长好像挺生气的样子。”
于是，少年原本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副副副，副校长？
想起了当初副校长的警告，少年不由一阵心虚。
他，姑且算是没有多管闲事吧？
“顺带一提，三天后是本学期的期末考试，作为我唯一的学生，想来你应该做好了准备吧。”
“pS：一定要重视哦，如果挂科的话，那么奖学金可就要削减了~”
这时，李维清才终于意识到噩梦的到来。
忘了忘了全忘了！这养伤的一个月，鬼才想着复习这种东西啊！
“不！”
为什么！
所以说，为什么他都是拯救了一座城市的人了，还要面对期末考试这种东西。
万米的高空中，突然响起了青春期大学生悲痛的哭喊。
......
象牙之塔，罗素静静的坐在办公室。
回忆起在李维清沉睡时，他在这个孩子灵魂中所探知的景象。
看到的，那一抹苍青。
成功的，与多年前曾匆匆一瞥的那一抹风景，关联在了一起。
有一道幽幽的声音回荡而开。
“原来是你......”
然后，便是故友重逢般的低语。
“好久不见。”
本卷结束，撒花！欧耶！明天构思新一卷，大家说我是请假呢？还是请假呢？还是请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