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个世界是不可能会像张世华期望的那样发展的。
因为相比于张世华那甜蜜的平静生活,外面那些底层百姓,却犹如生活在地狱之中。一个人或许会喜欢冒险、喜欢激情,但没有人会喜欢压迫、喜欢苦难,尤其生活在苦难和压迫中的人连希望都看不到的时候,反抗就已经成为了必然。
于是越来越多的底层百姓为了“活”,变成了劫匪变成了盗贼,而元蒙朝廷为了剿灭这群“盗匪”,就不得不再次加重税款,但越是这样劫匪就越多,于是元蒙朝廷就这样的走进了一个“剿匪——加税——再剿匪——再加税”的怪圈。
再加上元蒙朝廷那腐朽的政治体制,素质低下且目光短浅的官员,和一群无论在任何时候都只会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地主老爷,使的现在的元蒙朝廷就像一个只有靠不断饮鸩,才能止渴的人。或许他不会被渴死,但他一定会被毒死,因为他喝下的毒药实在是太多了。
或许朝廷中也有很多人明白这个道理,但没办法,因为他实在太渴了。
尤其是到了本月二十二日,正式治河那一天,这个庞然大物突然发现,他好像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花在治河上了,以至于连平乱剿匪所需的钱粮,和士兵们的军饷都拿不出了,于是万般无奈之下,朝廷上的衮衮诸公,便又重新将目光放在了那些可爱的羔羊百姓身上。
在他们想来既然夏税能早收几天,那在多向百姓们收个缴费税好像也没什么,要知道我们可是为了保护你们,那你们多拿点钱不是应该的吗。于是怀揣的这个想法他们找到了宰相“脱脱”。
要说脱脱,那绝对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的伯父就是大元朝赫赫有名的“权臣伯颜”,伯颜在当时那可是杀过元朝王爷,废立过元蒙皇帝,权倾天下的存在,满清的鳌拜要是跟他一比,那连个p都不算,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是被脱脱亲手除掉的。
而且脱脱不光是大义灭亲除掉了亲手养大他的伯父,在他执政期间又重开了科举,并且主修了辽、宋、金三史。而且还重用汉人,就比如当今工部尚书贾鲁就是他一手提拔推荐的。
也因此,在咱们汉人看来脱脱无疑是个贤臣。而脱脱本人能做出这样的大事,自然也不会是什么笨蛋,所以当朝廷上的那些官员找到他,向他提议加税以弥补国库不足时,脱脱还是很犹豫的。
毕竟他当年决定要治理黄河,就是害怕因为黄河泛滥,而使天底下的老百姓活不下去而造反。可要是因为治理黄河加税,把老百姓逼反了,那他脱脱可真就成为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
可是不加税,朝廷又还真没钱,要是因为发不出军饷把那群丘八惹恼了,那估计他这个宰相也就做到头了。于是万般无奈之下,脱脱只能决定加税,因为除了这条路,他已经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但是脱脱还是很谨慎严肃的对户部的官员嘱咐道:“一定要将税款算仔细,一个子都不要多,你们身为朝廷的管家,一定要一文钱掰成两半花。”
但脱脱说的显然是废话,就凭现在朝廷官员的尿性,两文钱能花出一文钱的效果那就不错了。至于收税,那群地方官不把那些泥腿子身上的油榨干,他们能收手。
但是,这一道收税的命令已经颁布了,现在即使想收手都不可能了。………………………………………………
不得不说,元蒙朝廷的驿站还是很快的,没几天henan江北各个州县就接到了上面下来的命令。
而这些地方官员,接到这样的命令时,没有谁忧虑这样征税会不会让百姓们走上绝路,反倒他们都很高兴,因为他们又可以再捞一笔钱了。或许也会有些官员心忧百姓,但是这样的人毕竟不多,而且最重要的就是这样的人官职都不高,那自然而然这样的人是不会有发言权的,所以这些有远见的官员改变不了什么,事情该怎么发展依然会怎么发展。
就比如taihe县尹冯富乐,他就是henan江北行省为数不多的有远见之人,然而这种远见并不能改变什么,反而使冯富乐很痛苦。
说实话冯富乐在元蒙朝廷的官员中,绝对算是能力拔尖的一批人了,单凭他身为县尹竟然还没有被taihe县的豪强架空,甚至反用taihe县豪强地头蛇之间的矛盾为自己抢夺了一些权柄。单从这一点上看,他冯富乐就可以算是这个时代的能吏了,毕竟现在的元蒙县尹八成都只会盖印分钱。
也因此冯富乐还是有一定的远见的,光看着taihe县就能明白,一次夏税早就已经使百姓们的愤怒到临界点了,现在百姓们之所以忍着,就是因为他们还能看得到希望,可是如果朝廷将这最后一缕希望都取走的话,冯富乐简直不敢相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然而最可悲的是,明知道这样做不好,他却不能不做,明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出事,他却什么也阻止不了。这时他看着手中的那份征税告示,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像楚国的屈原。众人皆醉我独醒吗!他心里叹道。
“罢了、罢了,刘华。”他叫了一声身边的师爷对他说道:“把这份告示贴下去吧。”当师爷刘华领命离去时,他叹了一口气,弯了一下腰,让人不禁觉得这个人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
这天是四月二十九号,这天一大早天气就阴沉沉的,再加上早上这份征税的告示,在这两者的作用下,好像一下子改变了整个taihe县。
使全县都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而在张家也不例外。
张家后院,张世华老爹的那间书房中,张家的四个男人全在书房中带着,因为外面阴天使得天很暗,也使得这件书房很阴暗,而张家的四个男人则如同以前那样坐在这阴暗的书房中。
书房中很静,四个人好像都在思考什么,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这样的安静大约持续的两三分钟的样子,就听到主坐上的张烈武开口道:“世华那批兵器还在老宅吗?”
“在”张世华回答道。
“那些弓手们还好吗?”张烈武又问道。
“很好”张世华依然很简洁的回答道。
“那就好。”张烈武叹了一口气道。
而后他又叹气道:“要出乱子了!”仿佛是为了印证他这句话,天空这时也打了一个响雷,亮白的闪电好像一下子撕裂的乌云,将整间书房都照的亮堂堂的。
终于,要下雨了吗。张世华望向窗外,心中如此想到。
中午时,天空下起了雨,雨下的很大,就仿佛连天空都撕裂了一个口子一样,按说这么大的雨不会再有人出门了才对,可是凡事都有例外。
同样是在颍州,颍shang县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前来了七八个人,因为雨太大,那些人即使打着伞,也依然被雨水淋成了落汤鸡,不过奇怪的是,即使这样,这些人也没有一个离开这去避雨,自从他们敲门后就一直在门口等着,好像浑不在意身上的雨水一般。
不过他们也并没有等多久,不一会那小院的门就被一个手拿雨伞的劲装大汉打开了,而外门的那些人看到开门的这个汉子,一个人就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好似令牌的东西,扔给了那名汉子。那汉子接过令牌,就对着门外的那几个人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而门外的人见此,也陆续的进了小院,双方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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